“纪Sir，救援成功，现在前往C区民属医院。”
    “收到，做得很好，接下来听徐Sir安排，结束。”
    “咳咳···”韩曦在昏迷中开始呛咳，徐澈对着驾驶位大喊：“快一点！再慢点直接盖白布就行了！”于是A区飞机场又多了一架波音747。
    中间过程略去，韩曦于第二天早八点四十三分在花白花白的病床上醒来，肺里疼得他想捶床。“这是什么地方啊···”韩曦嗓音异常沙哑地问。徐澈端来杯水：“C区民属医院。”韩曦接过杯子，迟疑了一下，“你是···”徐澈乐了：“没下毒，喝吧。我是徐澈，这宗案子的纪律部队负责人，我们通过话的。”韩曦略想了一会儿，试探道：“徐Sir？”徐澈点头。韩曦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水，缓了老半天才觉得肺里的灼烧感轻了些。徐澈接过杯子来，“你怎么样？”韩曦忍着肺里火烧火燎的感觉，缓缓道：“我现在充分感觉到了我的身体是我自己的。”
    徐澈一下子笑了出来，把杯子轻轻搁在了小柜儿上，“你比我们想象的要厉害多了，那么紧急的状况你居然能拖将近半个小时，阿辰去的时候才被踹了一下肩膀！你真的是美院毕业的？不是上头调来的援手？”韩曦嘴角**：“我是上头派来的逗逼。”徐澈大笑着示意敲门的医生可以进来，转头拍了拍韩曦肩膀：“逗逼同志，我先回警署了，一会儿魏彬来接应你。”韩曦无力地点头，看着他微笑着和医生示意又轻轻走出病房，顿觉心累无比。
    “您现在感觉如何？”医生在边儿上的病床上坐下，韩曦皱着眉听着医生问话，“还是很疼。”医生翻了翻病历，语气十二分职业化：“您还需要再观察两天才能出院，这期间不要做剧烈远动来增加肺部负担，外伤么···我们会尽快送药过来的。”韩曦头疼，略点了点头。医生看了看手表。医生看了看手表，“您在本事有能照看您的亲属吗？？您目前行动不是很方便，最好还是与人多照应。”韩曦沉默地看着他，缓缓开口：“魏彬，直接说你们的安排吧。”医生愣了一下，无奈地摘下口罩：“纪Sir说得没错，你果然是很厉害···”韩曦翻白眼：“我不认为重案组会轻易透露证人信息，而且我身上根本没有身份证，哪儿来的这么完善的病历资料。”魏彬叹气：“果然是纪Sir夸了不止一遍的人，真是不敢恭维。”
    韩曦苦笑：呵，神他妈的纪Sir···
    魏彬清清嗓子“现在具体有这么几个方案，A计划，坐着等结果。B计划，躺着等结果。C计划，睡着等结果。”韩曦冷笑：“所以我能做的只是盖棉被的纯等信儿？”魏彬干脆地摇头：“你也可以选择不盖棉被。”韩曦打了个冷战，一边拽被子一边嘟囔：“我还是盖着吧，有点冷。”“哎，大哥，”魏彬苦笑，“傅晓什么意思还不清楚呢，哪儿来的方案啊！”韩曦倒是出奇地冷静：“那通常来说，这种事情都怎么处理？”魏彬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三种啊，要钱，要人，要命。”“那最通常的呢？”魏彬盯着她的眼睛，沉声道：“道上规矩，不熟要钱，熟则要人，仇则要命。按照A区和C区的联盟成都，恐怕···”韩曦沉默一会儿，平静道：“什么时候能板上钉钉地确定下一步计划？”魏彬正了脸色，沉声道：“今晚九点，A区C区商谈，到时候，一切就尘埃落定了。”韩曦点点头，无力地慢慢躺了下来。
    既然能睡着等，何必做着等啊？
    于是徐澈在“人质已经平安睡下了”的报告中目瞪口呆，险些没部署失误。
    华灯初上，晚9点40。
    徐澈带着几个组里的精锐把剩下的两张病床占得满满当当，韩曦嫌等得太烦，出去要了一沓儿近半个月的各种报纸，这会儿正对着安倍的学园在心里狂喷脏话。
    “徐哥”魏彬带着一身烟味儿西装革履地走了进来，“你不觉得这里有这么多医生有一些奇怪吗？”徐澈摆手：“少废话，情况如何？”魏彬站得笔直，一本正经地报告，“就之前的情况和资料而言，这次的事件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徐澈试探：“柳暗花明？”魏彬叹气：“一语成谶。”韩曦在一片抽泣声中呼吸一滞。徐澈沉下脸来：“你目前争取到多长时间？”“明天后天两天时间。”徐澈疲惫地揉揉太阳穴，“那我就直奔主题了。”病房里默默走出了三个人，只留了两个警员在韩曦边上。
    “目前的方案有这么几个。A计划，同意给人，在你去的路上制造意外，假装你被仇家做掉了。B计划，不同意给人，把你做成警方的人，利用你的专业优势把你特招入队，做刑侦测绘工作。C计划，同意给人，在饭局上做文章，总之还是把你抽出来。以上三种，都需要做到毁尸灭迹或是干净利落，这不难，难的是，你得保证你有再不和他势力范围有任何交集的运气。D计划，也就是下下策···”徐澈表情纠结的止住言语。“下下策是，让我成为第二个江辰，是吧？”韩曦平静地接下去。徐澈脸色为难地点了点头：“这是下下之选，我们都不希望走到那一步。”韩曦思索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未必呀···”徐澈惊讶地看着他，然后迅速平静下来：“我们会百分之百遵循你的意见考虑，所以请你务必认真权衡，慎重选择，好吗？”韩曦疲惫地闭上眼睛，缓缓道：“能给我半天时间么？”徐澈点头，拍拍他的肩膀，站起身来。
    一位医生突兀地敲门：“例行查房，请病人家属回避一下。”徐澈表情猛地一滞，看向了韩曦，又面沉似水地出了病房。
    这么多警员保护，还能一声不响地走过来的······
    韩曦抬头看着他，直到他坐到自己身边来说话：“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您了。您现在感觉状况如何？”“还会疼，但是好多了。”“肺部还有压迫感和灼晒感吗？”“不是太明显了。”“呃···抱歉，我想去趟洗手间，回来再继续给您查一下肺部情况好么？”医生举起手机，上面只有三个短语：五楼洗手间，左手边里间，敲三下门。韩曦平静地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医生收起手机，轻轻地走出了病房。韩曦沉默着坐了几分钟，也轻着脚步去了五楼。里间，敲三下门。
    韩曦感觉听到的不是机密内容，而是“二婶儿，快逃吧，鬼子来扫荡啦”···
    左边隔间的门后面有人以同样的速度敲了三声，接着咔哒一声，门锁被打开了。韩曦长出一口气，开门进去，整看到纪以辰站在里面角落里等他。
    “你有计划要对我说？”韩曦异常平静地开口。纪以辰没回答，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现在的计划，你怎么看？”韩曦平静地靠着右边隔板，“实话说，不太现实。”纪以辰眼神里隐隐透出些光亮来：“怎么说？”韩曦抱着胳膊分析：
    “A计划，看似很好，既合规矩又合情理，但实际操作起来则会漏洞百出。比如，我的仇家是谁？我刚刚混上道不久，为什么会树敌如此之多？；就算是傅晓的仇家，那为什么独独奔着我来？你的命要不要留？我的尸体怎么做才会没有DNA残留？B计划，你要怎么处理？如果处理不当，把重案组交代出去，全组人怎么办？H区项目怎么办？处理不好，就不仅仅是你我的问题了，是全队人的问题。C计划，和A计划一样，除非我被烧成灰洒进太平洋水葬，否则总会查得到，而且我不敢保证我有再和他没有任何交集的运气。”韩曦顿了顿，“D计划是伤害最小的一个版本，不会牵连到警方势力，也不会有诸如我后半生要变成白毛女的风险。但是···我的的确却不敢保证我一定有这个能力。”
    纪以辰略略点点头：“完全正确，不过还有点事情，我觉得你应该知道。”韩曦略呆滞地看向他：“我牙上有菜叶儿？”纪以辰失笑：“我今天不是自己来的，还有傅晓的三个人。”韩曦脑子里嗡的一声：“是···傅晓派你来的？”纪以辰盯着他，点了点头。韩曦脱力：“所以···”纪以辰走上前，郑重其事地拍了拍他的肩，“你成功地引起了他的注意啊。现在这种情势发展之下。一直到你入土为安的一天为止，他都不会善罢甘休的。”韩曦继续脱力：“所以···我现在是别无选择了吗？”纪以辰摇头：“有的时候，别无选择才是最优的选择。我们还是那个原则，百分之百尊重你的选择，你不必考虑那么多，以你的利益为准就好。”韩曦刚想说什么，未出口的话就被走廊的动静堵回了口里。
    纪以辰打了个手势，按着耳机低声道：“阿笙，报告一下方位。”“电梯口，穿着清洁工的衣服，，往洗手间方向去。”“收到。”纪以辰转过头，“还是给你半天时间，你好好考虑。我先出去，你一会儿再出去，我先走了。”韩曦点点头，看着他把门带上，顺手锁上了门。
    到现在···真的是已经别无选择了么···
    纪以辰走到走廊里，迎面撞见了提桶赶来的清洁工。“辰哥，那小子跑了？”清洁工擦着手问。“没有，还在里面。我先下去，你也赶快回位。”纪以辰抛下一句话，进了电梯。“这么长时间，辰哥揍他之前都对他做了什么啊···”清洁工玩味地想，提着桶一边摇头一边下楼梯。
    太他妈不和谐了······
    韩曦回到病房的时候，纪以辰已经走了，枕边放着一管药膏。韩曦心里顿时暖了一下，擦了药膏就躺下来开始发愣。他看了最近的报纸，H市各区的中心人们纷纷推动自己的产业快速发展，日用品和家具股市大好。韩曦宁可把名儿倒过来写也不愿意相信这和H市黑市贸易波动没关系。现在这样的特殊时期，所有人的精神都处于高度戒备状态，自己身份这样没个清楚定论，A区C区都不会放过自己。这么个所有人哭爹喊娘的特殊时期又有谁有能力再抽身再走出一套大计划？现在的话题根本不是自己选择什么，而是自己如何进行方案D。韩曦揉着还疼得要命的伤痕，仰天长叹：
    逼良为娼啊！！！
    第二天一早，医生看着韩曦一双大眼睛底下两轮黑眼圈，苍白的脸儿上还印着皮带印儿，当时就吓得不轻，连连问他是不是不舒服。韩曦苦笑着说没事儿，一顿早饭吃得味同嚼蜡。魏彬看得不落忍，想劝他两句，还实在不知该怎么开口。韩曦看了看他的眼睛，摇着头说自己没事。魏彬担忧地看他：“真的没事？”韩曦苦笑：“吃不进去，你陪我到花园里走走吧。”
    “话说···”魏彬瞟着后面几个隐约的人影汗颜，“你为什么想来这儿啊？”韩曦倒是一脸愉悦：“体会一下被人跟踪的感觉啊！魏彬满脸黑线：“你···你睡醒了么···”韩曦咬牙：“我昨天就没睡！帮我看看后面有多少人。”魏彬小幅度地转了转头，压低声音道：“大概5、6个。”韩曦瞟了眼右后方，“你的人有多少？”魏彬按开微型对讲，“报告方位。”韩曦清楚地听到，魏彬按掉对讲，低声道：“另外三个人是徐哥的人，刚才你听到的，都是C区的人手。”韩曦叹气：“回去吧，再呆着也没什么意义了。”
    “所以，现在两个区都把我当急支糖浆来追啊···”韩曦躺在床上哀号。魏彬同情地拍他肩膀：“现在这局势，也难免会这样啊。”“徐哥什么时候来啊？”“11：30，快了。”韩曦翻过身去躺着，心乱如麻。现在这局势，就像是你好好在道上走着，突然有一群小孩而来抱着你的腿叫爹，涨辈儿了是好，但真他妈肉疼啊！韩曦把头闷在被子里，表示自己只想要静静。
    “决定了么？”徐澈的声音在头顶突兀地响起。韩曦幻灭在自己想静静的迷梦里，闷在被子里嗯了一声。徐澈心里蓦然紧张起来，看着韩曦慢慢坐起来，参加过无数任务的身体居然不知道要作何反应。“你说会无条件支持我的选择，对吧？”韩曦翻身起来，平静地问道。徐澈点点头，等待着他的下文。“我考虑了一个晚上，果然还是觉得···应该为自己的利益着想着想。”徐澈掩住脸上地担忧和失望，“所以，你是选择了B？”韩曦笑得人畜无害，“那也不错。”徐澈冷汗一层，这小子不会选了A和C里的一个吧？！
    “其实比起做专职照相机和白毛仙姑，我还是更喜欢无间道。”徐澈惊诧地抬头，一百个不相信地看向他，后者倒是毫不在意地一笑，平静地问了一句——
    “徐Sir，我的任务是什么？”
    徐澈热泪盈眶，擦了半天眼睛才哑着嗓子侧头问：“阿辰，你都听到了吧？嗯，好，我知道了。”韩曦惊讶半刻，才开口问道：“纪Sir说什么？”徐澈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阿辰，说他现在正在提刀赶来的路上。”韩曦阖眸欠手，万分诚挚地开口：
    “我操。”

    作者闲话：

    辛苦了各位，去睡了！掩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