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下河之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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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8月27号,我从A市回去的前一天,认识了江老师――她是我爸曾经在A市教过的学生之一。
我们是在新华书店相遇到的。我在书法字帖栏挑了两本庞中华老师的楷书字帖,一本是简单的常用字字帖,另一本是笔画繁多的生僻字字帖。
这是送给江清源的,我已经想好了要他怎么报答我――在未来的四年级我要监督他把字练好。这家伙成绩是上来的,可他的字还是歪七扭八的,和他的成绩完全不对等。
结账的时候江老师出现了。她手中抱着高高的一叠书,大概有接近二十本,全都是经典名著。
“能够先让我结账吗?”江老师在我的背后问道。
我回过头看到那她手中的那叠书就拿起字帖退到一旁。
“谢谢,非常感谢你。”江老师连连道谢,然后连忙把书放到收银台上,如释重负地抹去额头上的汗珠。
“盛夏大好时光,就是天气太热了。”江老师像是自言自语,又像似再对我说。
一时间不知是否要应答,干脆仰起头细细打量着江老师,二十二三岁的年龄,正是青春大好的年纪,齐肩的短发一身米白色长裙,看上去像是刚刚走出校园的学生。
江老师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目光,低下头也打量着我,好一会后她不确定地问道:“你是不是叫江思源,长江的江,思念的思,源源不绝的源,这是你外公给你取的名字。”
我讶异看着江老师,努力挖掘脑海里的记忆,眼前的这个人有点似曾相识但终究找不到重叠的身影。
“我叫江晓晓,是你爸的学生,两年前我去探望江老师的时候,你就是这样介绍自己的。”江老师蹲下身来,脸上展露热切的笑容。
冥冥苦想,最后还是回忆不起点滴,不过能知道我名字是外公取的,那肯定是认识我爸或者外公的,就这一点我还是可以肯定的。
俩人结完帐一前一后走出书店,午后的天空没有一缕白云,骄阳似火肆意炙烤着这座城市,街道上除了我们俩人再难看到其他身影。
“思源,我们到前面的咖啡店小坐一会吧,这会太阳太毒辣了,等晚点我送你回去。”江老师右手提着一大袋书,用左手拭擦脸上的滑落的汗珠。
我点了点加快脚步走向街头新开的咖啡店,只不过我答应江老师去小坐一会,并不是因为这似火的骄阳。外公家就在这条街后面的老城区,穿行小巷十分钟就到了。只不过现在外公还在午休,舅舅和舅妈他们又不在家,我回去也只是一个人。
走进咖啡店冷气扑面而来,浑身的毛孔都在收缩,我不由打了个冷颤,连忙选择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江老师倒很是享受咖啡店的冷气。其实在那个年代,空调在A市还没有普及到寻常百姓家里,咖啡店也是寥寥无几,我在A市生活了快十年,也就舅妈带我去过一次,这是第二次。
未等我们缓过热劲,身穿工作服的服务员到了,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生,脸上的浓妆倒显得她好像更加成熟。
江老师要了杯速溶咖啡,我只要要了一杯冰水,咖啡的味道我不习惯,糖不够总感觉有点苦涩,糖多了又失去了原味。
咖啡的清香,缓缓舒心的轻音乐,再加上沁人心脾的冰水,恍然间觉得这才是盛夏该有的美好时光。
“思源,你知道吗?今天分离我们很快就会相见,而且会是在双河村,在那大**,看骄阳盛烈,听夏风徐徐。”江老师轻抿一口咖啡,憧憬的神情沉醉了的双眸。
几天后我去学校报道,真的看见江老师站在校门口的大**,一身米白色的长裙,承接着一缕缕穿过翠绿树叶的夏光。
那时我才知道,江老师是我们新的数学老师,也是我们的新班主任,她把从我爸哪里传承来的知识,撒播给我们每一个人。
九月一号,开学了。
其实在双河小学,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开学第一天不上课,学生去报道,领新的课本,认识新的科任老师,还有就是和许久未见的同学们叙谈假日趣事。
我走进新的教室,看见了许多陌生而又熟悉的面孔――很多同学个子瞬间就拔高了。江清源个子也高了不少,不过和班上个子最高的江大同还是有点差距的。
吵杂喧闹,好几次想和江清源打招呼,可都被同学的问候声打断了。万般无奈,我只好选了一个靠前的空位置坐了下来。
就在这时江春燕出现了,齐肩的短发衣服有些破旧,不过还算干净。
“这里有人坐了吗?我能坐下来吗?”江春燕嗫嚅着低下头。
“当然可以。”我落落笑着。
很多年后我再回想起这一瞬,才觉得这是我们未来爱恨恩怨交织的开始,彼此关爱着对方,同时又彼此给予伤害,哪怕这些伤害都是有意无意难以道说清楚的。
我和江春燕进行简单交谈后,江老师进来了,洋溢着热情的微笑,介绍完自己后点了几个人的名字――江大同和江清源也在其中。
他们跟在江老师的身后鱼贯走出教室,我才发现除了江清源,其他人都是班上最高大的男生。
我知道他们要去干嘛了。开学第一天要领新课本,他们肯定是去免费苦力的。只是初来咋到的江老师为何会知道他们的名字?又或者说她怎么知道他们几乎都是班上个子最高的男生?
没过多久江清源提着四捆新书第一个走进了教室。只见他满头大汗有点小喘息的样子,想必提着四捆新书走上这么一段距离很费力。
我对江清源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一开始我是想给他纸巾把脸上的汗水擦干净的,不过他走到跟前时讶异看着我的新同桌――江春燕,我改变了主意。
“这是我的新同桌,江春燕,以后不准欺负她,她是我的人。”我故意压低声音,还伸出手勾搭在江春燕的肩头。
果然,江清源讪讪笑着答应,脸上的表情有点愕然,又带着点窘迫,正是我所想看到的模样。
这家伙还是一点都没变。我放开江春燕欢快地展露笑颜。
随后江老师进来了,分发了新书放任我们畅谈暑假趣事。但是我和江春燕交谈了什么,我全然没有一点记忆,倒是她牢牢记住了,很多年后她给我给我发了一份邮件,里面就有那时的交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