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下)/最终卷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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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的玉马城来了一名奇特的人,不走城门,不走马路,不走街市,直接飞上了屋顶站在最高处,与之遥遥相对的乃是白狼派最新大本营,江山秀。
剑楼本来无名,因为花雾宵与别云见客相见欢,饮酒作乐,趁着微醺兴致大好,便摇笔赐下三个字,江山秀。从此这栋剑楼门前就悬挂了一幅巨大的楼匾,此三字代表别云剑客主持的白狼派地点。
此人来到玉马城在远处眺望,他的眼中盛满只有一流高手才配拥有的睥睨,倏然,这名高手纵上纵下鸟儿一般轻灵,三两下子就悄悄潜进了江山秀。
他一路潜入,连闯九道关卡,守卫将头一仰,只感觉一阵清风拂过连一片衣角也扫不进这些守卫的余光,此人一路闯破,来到一间幽静小室才停住脚步。
***
江山秀呀江山秀,这日的午后因一名绝代俊颜男子在此地作客了好一阵子,引起窗外飞鸟爱慕,层层群群身挨着身挤在小窗台,张开鸟喙啄着朱红窗椽,干巴巴对室内端坐的风华男子痴望,连鸟儿都这般着迷,更何况世间女子。
为此人倾心的红粉佳人可以迤逦成一条长江,甘愿为此人褪去罗衫的美人儿皆恨春宵之夜太过短暂,此时此刻,这名广受世间女子青睐的高手正点阅一册江湖点将录,神情十分怡然。
花雾宵。
花雾宵正在江山秀与他的交命之人别云剑客探讨江湖事,论中恰好翻至点将录当中的乱雪埋刀,由公子快刃描绘的乱雪埋刀武骨骁勇,临水怀刀,身后的江涛激扬翻腾如水啸侵袭。
花雾宵突然感知异状,顿时哑口喑静,紧起一双耳目论至中途没下文,不答腔,不提问,别云剑客也竖起一对耳朵,肃起一双峻目,同时缄默,窒息的四周果然有异样!
一会儿,花雾宵从怀里抽出一把飞刀,对准某个方位迅速射去。
飞刀落入某个人手中,被稳稳接住。
花雾宵一连射出怀里的三把飞刀,高手移动神速,三把飞刀射向不同位置,拿不出第四把,花雾宵问向高手隐身处,信心十足:“这样如入无人之境的潜伏身手,放眼江湖大江南北,只有一个人能及,乱雪埋刀,出来吧!”
***
潜入的高手正是乱雪埋刀,有路不走,有门不迈,偏要选择宵小的方式,乱雪埋刀从一道帘子后方走出来,第一句话即是:“别云剑客,你的江山秀只有这一点戒备,怎能拦得住我?”
别云剑客道:“在这偌大的江湖里,你告诉我,有哪一道门能拦住你?”
乱雪埋刀道:“真是抱歉,非有意如此惊动,而是在我眼中,从来就不存在门这样的东西。”
别云剑客邀他入座,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要甚么,直接开门见山吧。”
乱雪埋刀道:“与你谈话就是痛快,我要看你的剑。”
别云剑客反问:“若只是看剑,依你之身手能在这一栋楼四处游走,要偷要夺能奈你何,为何还来向我问剑?”
乱雪埋刀又道:“我说的是你与花雾宵合招的双剑,隐月双剑忏。”
别云剑客道:“尚未开始。”
乱雪埋刀冷叱:“你俩何时变得如此婆婆妈妈?”转过去看花雾宵后,又道:“别云剑客,你可是受这八十岁老太婆的影响?”
花雾宵一张俊颜假意微瞋,插嘴冷哼:“的确是受我影响,但我花雾宵为何在你眼底总是摆脱不了老太婆的阴影?”
乱雪埋刀放话:“花雾宵,我说过我要双剑论双刀,今日特别来此下一份挑战书,还有,你听好,我要所有江湖人都知道双剑与双刀,我要将他所湮没的一切公开问世。”
花雾宵伸手接下挑战书,看个仔细,递过交予别云剑客收妥。
花雾宵诘问:“你的口气真不小,是谁惹毛了你,让我猜猜。”
乱雪埋刀说:“省下你的费心。”
花雾宵一番抽丝剥茧,娓娓道来:“我有阿骊的消息,就是他了,如何,故友重逢难道不是应该醉饮三杯尽释前嫌,却反而持刀相向,然后又怒发冲冠来我这里将花某当成你可以放肆撒野的出气筒,若非花某一再容忍你,否则老早将你给轰出去!”
乱雪埋刀说:“啰嗦的老奶奶,你该学别云剑客痛快说话。”
花雾宵一再被数落,并未动怒,此种奚落又饶人不得之言词交际方式只属于他与乱雪埋刀二人之间,他继续剥起瓜子壳,喀,喀,黑色咸瓜子配上清茶对味,三名高手同时相对,面面相觑,各怀鬼胎,无巧不成书,不管三人想做甚么或计划着什么,环环相扣,其结果不仅相同且将对某人很不利。
看出花雾宵怀揣谨慎心思,别云剑客替他斟满茶,雕花窗台上停驻了一只白头翁,啁啾鸟鸣唱着愉快的曲子,甚为悠扬,榆条参差交错,这是一个宜于养心的午后。
花雾宵明白眼前的乱雪埋刀在乎着一份情,得不到就破坏,日久见人心,终于看清楚这条水啸汉子与人决裂之后,意志坚定,绝不考虑如何修复裂痕,反而更在乎如何仇上加仇。
以乱雪埋刀的精湛刀术,有绝对的本事主导仇上加仇这样的强横。
此人特立独行,殊不知其言行风格已被花雾宵摸得极为透彻,巨大仇恨意味着乱雪埋刀之所在乎,仇恨有多深,在乎那人的程度就有多深,爱恨情仇本为一体,反而欲盖弥彰呀!
就算被当成罗里罗嗦的老妪,花雾宵也必须提醒:“你可知,一旦将这两套刀剑之术公开问世,你将击碎某人苦心守护的誓言。”
乱雪埋刀说:“只有乱雪埋刀,才能打破‘乱雪埋刀’这个誓言。”
花雾宵正经问:“你不怕那为父的亲手杀了逆子?”
乱雪埋刀起身:“有叛徒之父就不奇怪有叛徒之子,告辞!”
漂冉儿来的乱雪埋刀旋即又漂冉而去,门未开启,彷佛无影鬼瞬间消失得不见踪迹。
花雾宵将目光返回凝住于江湖点将录,扉页上乱雪埋刀的剽悍雄姿与利落身形黑鹰一般令人不敢掉以轻心,不禁幽幽自语,“寒小丹呀寒小丹,这就是你精心布局的保命丹,你所点的将一个比一个骁勇难退,哪一个不是江湖中的锦鲤,哪一个不是汪洋中的奇珍,哈,真是妙哉,看你把江湖第一人给逼成了甚么样,不愧为祸乱我泱泱京都的大恶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