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下)/最终卷  第二章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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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步蛇郎相信师父永远不会欺骗自己,无论步源师父对自己做了甚么,他永远是对的。
    秉持坚信不移的信念,他于九百九十九年的卖身契中试图探究真理,这份至死不渝的信任成为他行千里迷茫的唯一希望,逡巡徘徊,展翅野雁逃不过他高明的箭艺纷纷落翅,拾起准备果腹下肚的大雁,升起野火,察觉自己承受苍天的眷顾多于人间的磨难。
    迷途某日,百步蛇郎重返南溪镇,巧遇那位十分仗义的二手书坊老板。
    老板于门口晒书,阿骊策马缓行,顶戴一笠,模样像极了刑城百姓所供奉的雕像,所谓英雄惜英雄,书坊老板远远地多瞧了一眼,当下出言喝住。
    “这位壮士,请留步!”
    阿骊勒马停下,并未摘下顶笠,“唤我何事?”
    书坊老板双眼锐利具识人之明,记得眼前这位壮士曾在他檐下避雨数日双方以物易物之事,言归正传:“一年前来了两名江湖人,你的书已经有了新主,数日前来了一名江湖人,欲将你的书送返原主。”
    阿骊纵下马,一手拉缰,一手拉高笠檐,“依你的好眼力,既然能认出我必定也能认出那二人是谁,你将我拦下定是好心相报,这位大侠,该怎么称呼?”
    书坊老板虽然已非江湖人,仍旧关怀江湖事,将人拦下乃因前些日子来了一个人,托付一卷册子,央告:“数日后,或有一人名唤百步蛇郎阿骊,有请一事。”老板见生意上门,收下前金:“敢问这位壮士?”那位江湖人十分出名,为求谨慎,出示身分,再度提出交易:“此事若成,前金后谢不会少,前金百两,数日后若成,后谢二百两。”
    书坊老板接过托付之物,在门口晒书数日,终于等到人,留阿骊片刻,旋即入屋取物。
    ***
    高楼窗台,风和日丽,他双手负于后远眺金川,一群巡狩队绕行城内大街小巷,各式商号沿着金川栉比鳞次朝逛街的民众热情招手,中间穿插着几户大户人家,一名员外恰巧下轿,挺着圆滚滚的宽腰肥肚频频与青年巡狩队颔首打招呼。
    昊天青山,碧水舟帆,百步蛇郎依序望去,观视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之城内情景,此时,一名访客应他之邀前来,神情略带心慌意乱。这位客人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但从踏入城门开始,心中便充满了疑惑。
    现在,百步蛇郎在刑城内迎接这位老板。
    书坊老板直见眼前这位坐拥刑城的主人头戴金笠,以黑纱遮面,身形魁伟,气势冲霄,腰仗一口牧羽长天,英气逼人,一眼即认出是谁,更加疑闷。
    百步蛇郎请他入座,依然以黑纱遮面,递出一卷册子,送上一袋赏金,交办:“这是前金,你回去,数日后,若有一人名叫乱雪埋刀前去,此物交他,我还有后谢。”老板是个生意人却不贪财,直言不讳:“我已收下他的前金与后谢,怎好再收下这一份。”百步蛇郎见他客气,再度交办:“此事好办,你若觉良心不安,退还他的那一份,但是我得提醒你,我相信他也会做相同的决定命令你退还我这一份,不如这样,你且收下,权当往昔廊下避雨赐斋饭的费用。”
    书坊老板来往于这二人之间数回合,成为乱雪埋刀与百步蛇郎中间的传声筒。
    刑城百姓最近时常在金川附近与巡狩队错身,巡狩队改易新装,各个都顶戴笠帽,以黑纱遮面。
    老百姓好奇问去:“听闻刑侯为恢复过去的太平日子,重整军容,重制新装,戴笠黑纱,一率奉行,古今完人小侯爷回来了?”巡狩队面露喜色,“是的,前一阵子他闭关月余,不近女色,苦练功夫,你们都不知道,出关之日,当年那神勇的小刑侯不但回来了,还变得十分骁勇,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似地,只能用脱胎换骨来赞叹了!”
    百步蛇郎以一回闭关轻易摆平刑城人,众人皆不知李代桃僵,直言称好!
    ***
    两个彼此有心结之人如何交流,考验着百步蛇郎与乱雪埋刀。
    这日,书坊老板再度走一趟刑城,交付一卷委托的册子,百步蛇郎前翻翻后翻翻,手不释卷,几乎将来人冷落一旁。
    烛龙偏西,倦鸟归巢,沉坐许久的书坊老板发出声响,惊动专注阅卷之人。
    百步蛇郎终于阖上卷子,思忖这乱雪埋刀买下自己亲手所写的册子,并在上头圈做记号,提出疑问央求解答,百步蛇郎为其解释后,二人以一卷册子开始进行交流,只为详究这套隐月八风牙武学。
    依照乱雪埋刀的天赋,怎可能突发这么多基本下乘功夫的问题?
    百步蛇郎起初认真以图文解释,后来发现乱雪埋刀并非真疑惑,怀疑是否欲藉此以武会友,向自己请教武功来示好?要一条汉子俯首认错,男儿膝下有黄金,大多数人选择宁死不屈,难道,乱雪埋刀欲藉这套武学化解与我阿骊的过节?
    乱雪埋刀,你想从我身上希冀着什么?
    求和?
    求战?
    左思右想,诸多揣测不如当面质问。
    百步蛇郎严肃问:“你可知乱雪埋刀的住处?”
    书坊老板认真答:“那位壮士交代,若欲见他,请刑侯下一份挑战书,由我交付。”
    “他称呼我刑侯?”
    “他称呼刑侯‘百步蛇郎阿骊’。”
    “他可知我是谁?”
    “他说,‘不管那人叫甚么名,他都欠我一个清楚的交代’。”
    黑纱面罩下的神情难以言喻,杂揉着关关难过的七情六欲,百步蛇郎急笔一封,挥洒羊毫,字体行云流水有名家之气慨,言辞之铮铮显出一分骁首之勇:“就说我阿骊要验证他的刀,请他抬刀带马,只身赴会,于西南狮口,不见不散!”
    西南狮口,南溪镇后方十里的白狮江畔,群鱼跃狮门,嘶嘶风声闯破水隘,一名刀客拄刀听涛,乱雪埋刀老早就等在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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