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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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剑法。
别云剑客于狂风飘飞的白絮中倏然领悟,独自一人创造了高妙的三分剑法。
风中絮水中萍。
此六字乃三分剑法第八卷,轰动江湖,综合前七卷总和之最大招,总招,此招之施为堪比混沌,将有序化为失序,为人间开辟原始洪荒之状。
三分剑法第八卷一出,浮风、浮云与浮尘主掌有形,一切受力之物皆无法自立自强,五脏体内有鼓鼓之风运行,中招者必定与风尘融为一体,化为一微渺浮尘,所有力量都如同棉絮一般软绵无力,中招者不仅提不起力气,身体如一滚石四处撞击有性命之忧。
施招者发挥自身运行天地之强大内力,御风而起,化为风神,以此蛮横武道让对手进入暴风界,风中飘絮,水中飘萍,是对手最后的下场。
前七招纷纷被江湖各大高手一一破解,唯独留下狂妄的第八卷,江湖界祭出三千万两赏金,寻求勘破,迄今,赏金依然高挂猎金榜,无一人能摘。
放眼世间唯有一人能破此招,这个人的名字叫别云剑客,他自己。
任何人想叨教三分剑法第八卷,也就是以高艺挑战“风中絮水中萍”,企图以身试剑,终究只能于浓浓无力感的心坎中敲印这一字:
憾。
***
冷霜交迫,朔风野大,送走十里欢之后,程绝衣再度来到禁地,四周冷飕飕,冷风刺骨,怀中揣了一物。程怀衣在止澜洞护关,听到人声,走出一瞧,二人一言不合。
别云剑客于洞内听见外头有人吵嚷。
一个挡:“不是说不会来打扰吗?”
另一个进:“这里太阴冷,你一人护关太辛苦,我愿意与你轮流交班。”
一个挡:“不劳你费心,我一人不辛苦。”
另一个又进:“那,可否请你替我带话,就说我把十里欢送走了。”
洪钟一声蓦的打断争执。
“让他进来。”
程怀衣听见洞内传音,转过头去,回望洞内一眼,以为自己听错了,第二次传音立刻又来。
“让他进来。”
程怀衣这才勉为其难让出身,将人带进。
程绝衣单身步入止澜洞,见一人正在练武收招,收完了招,缓缓走来,此人方面大耳,眼神如炬,气如龟息,不汗不喘,厉眼扫过之处无不寒栗,程绝衣亦走去,与之正面相对,目光灿灿,气宇轩昂。
别云剑客首先开口,沉稳而说:“小庄主,你是为了告知十里欢的行踪而前来通知我?”
程绝衣含笑:“为免大家伤了和气,我将他送往百华会。”
“小庄主这是何用意,你俩打打闹闹惯了,为何非将他送走不可?”
“对一个犯错的人,若能坦白从宽,这一点,我还能做到。”
“十里欢犯了什么错?”
“别云剑客,他犯了什么错,无须我说明解释,你应该知晓。”
别云剑客猜出来意,也猜出十里欢被送走的原因,这个程绝衣确实有内涵,少年英雄,凡事要求完美无瑕,看不惯他与头号劲敌花雾宵情谊深厚,能忍他别云剑客忍到现在也不简单,几年了,有好几年了,这样的忍耐功夫乃武人之所必备,一个人的忍耐力有多高爆发力就有多高,看来,这份多年的忍性即将自胸廓化为炎流,要冲破了。
一阵冷风灌入,二人坚毅面目无一肯屈,就在前日,他收到花雾宵的令箭悄悄出洞赴约,得一提醒,小子的功夫虽在你我之下却实力坚强,有当年你我崛起之势。
崛起的朝阳鸣凤,击倒,还会倚剑再起。
滋养第一流侠客,从来都不是甜果与糖糕,而这朝阳鸣凤几经江湖风雨摧朽,至今未曾折腰。
第一流侠客的眼神,必须有三,藏之有物,露而有锋,敛而有势。现在,别云剑客在程绝衣身上还看见了一流侠客必备的第四样,怒不失智,以及第五样,与花雾宵相似的眼神。光华之眼能与花雾宵如出一辙,也是绝了。
能否这样推断:放走十里欢,又岂止是“放走”这般洒脱?!
“小庄主,这片江湖要起浪了。”
“别云剑客,如今你站在浪头上,搏之,还是屈之,全在一念之间。”
“小庄主,你想搏之,还是屈之?”别云剑客清正庸和一问。
“全凭别云剑客一念之间。”
“何不容之?”
“学那太古,容下?”
别云剑客沉稳以对,“容下,但不必学太古。”
程绝衣笑问:“容下,不学太古?”
别云剑客态度四平八稳,如盘石之坚不能移:“用程绝衣的方法,容下,就像那十里欢,你用自己的方式,容下了。”
程绝衣笑道:“我只能容下十里欢一人,其他人当不了十里欢。”
别云剑客又道:“但你当的了程绝衣,小庄主,恕别云剑客喜欢造浪乘浪,就像……殿前第一阶那个人一样。你既不能容,我也不会屈,我能容你,但你不会屈,我乃步上蛛网一庞然螳螂,却是蜘蛛捕获不了的螳螂,你的担心很正确,这是个以武道称霸号令的江湖,在下以果决杀伐闻名,只要我愿意,两根手指头就能动你,以螳螂之手剪断蛛网,有何难,但你呢,纵有朝阳鸣凤这番享誉,在我面前,除了徒呼负负之外,又能奈我何?”
程绝衣将揣于怀中之物递过去:“前辈此言差矣,莫可奈何非我本性,我的容情与否没得商讨,但你的屈与不屈,将决定很多事,天冷了,特地送来这件新裁的灰狼裘衣,告辞。”
起身,作势离去。
“谢过你的狼裘,可你是否知晓,在下别云剑客即使在腊月霜雪下也只需薄衫一件。”
转过身,取回毛裘。
“小庄主,你若不能容情,就得留神了。”
程绝衣神色自若点个头,宠辱不惊安静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