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初识赵光(下)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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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夏天特别热,我自小怕热怕的要命,所以即使教室里开着电扇,我还是要准备一把浸了水的扇子,时刻不停的扇着风,而且一天跑十几趟厕所洗脸,班里女同学看我的眼光都怪怪的,估计都以为我肾虚或者,好吧,只有肾虚一种可能,不然谁会没遍数的跑厕所。有两次实在热的受不住我直接穿了背心去上课,结果被老师以衣衫不整为由撵出教室,不过站在走廊里很凉快,我也就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了。
    第二次罚站的时候实在累到不行,我悄悄的移到教室后门靠墙蹲了下来,身上黏腻的要命,心里想着反正也快下课了,一会儿下课铃一响就跑回去冲澡,结果想着想着一不小心睡着了,根本没听到下课铃声。我最后在一阵哄笑声醒来,迷迷糊糊抬起头就看到好多笑脸围着我指指点点,脑容量不足的我跟着笑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羞出一身冷汗。更可怕的是我蹲的太久腿麻了,刚站起来又给跌了回去。
    “请让我此刻就死掉。”我在默念着,心里三道求死灵符已经发到南天门门口求玉帝印证了。
    我强忍着麻木,伸手过去想扶着门沿站起来,但手刚伸出去就像触电一样立马收了回来,心里想着完了,在众目睽睽之下摸了别人的大腿。抬头看是赵光,他像没事儿人一样双手插兜,看热闹看的带劲儿,丝毫没有在意。我扶着墙努力站起来,真的是万千草泥马奔腾雀跃的心也支撑不住我颤抖的腿啊。
    鼓足勇气使劲儿跺了跺脚,我眼一闭心一横,开始瘸瘸达达的往楼下走。看过宫斗剧的人应该都知道那种被打了屁股的人的走法,我觉得我应该是以那种姿势穿越众人的。
    “你那帮同学太没人性了,要我早就拿出手机拍照上传朋友圈了。”拽起笑趴了的余梦,我严肃的告诫她,“我在认真的搞笑,请你严肃的听讲!”
    走到楼梯口腿也就好了很多,知觉慢慢恢复,同时羞耻感也聚拢起来。“真是头猪,”我嘟哝着骂自己,眼泪开始不自觉的流下来。伸手擦了一把脸,可是带着汗水的手背摸完脸,没一会儿就干的像是摸了泥,我最受不了这个,抓紧跑到水龙头下洗脸,脑子里烦乱的很,洗完脸也忘了关水龙头,手搭在水流里冲着,呆呆的盯着急速下趟的水流从指缝中穿过。
    “我的腿那么脏吗,摸一下手要洗十分钟。”赵光不知道什么站到了我身后。
    “不,不是。我。。。。。。”我没想到身后站着人,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我看着他但却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
    “吆,哭啦?”他侧着头盯着我的眼睛看。
    “滚,你才哭了呢。”我羞愧难当,赶紧转过脸去。
    “你刚才摸我的腿了,来,把你的腿伸过来让我摸回来。”我看着他一脸流里流气的样子,开起玩笑来也不顾及我跟他并不怎么熟。不过他三两句话说完,我心里莫名舒畅了很多。
    “别,手洗十分钟我还受得了,你摸了我,我还得再洗腿,大腿让冰冷的水流冲十分钟,我非残了不可。”我属于闷骚的性格,很讲究气场,气场合不来的我一句话也不想说,投机了话匣子打开就会说个没完没了,玩笑话自然也不少。
    “那算了,你要残咯,咱班一霸的称号就没人担得起了,”他是在开玩笑,但提到周峰的事,我难免有些尴尬了。看我脸色略微变了,他立马收住了话题,“咳咳,那什么,你继续洗着,我回家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心想这次交集来的真是莫名其妙,难道只是为了我摸了他的腿特意来损我两句?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自顾自甩了甩头,然后就下楼吃饭了。只是这个画面,在我回忆里,刻下了深深的印记,以后无数次想起,都觉得既温馨又甜蜜,是对高中生活的最回忆之一。
    高中的时候不论男生女生都喜欢结伴,上厕所都得拉上三个两个的陪同,周峰那种咋咋呼呼的人更是耐不住寂寞,每次都是五六个人一起行动,几个人躲在厕所吸烟,最后赶着上课铃声一窝蜂的跑回教室,折腾的不得了。他们几乎每节课下课都要去厕所聚会,为了避开他们,我都是去更远一点的那个洗手间,那里很少人过去,基本上只是体育课的时候才会用到,我在教室里坐着也是无聊,这样来回走的慢些整好用完课间二十分钟,也算散心了。
    对环境越来越熟悉之后,虽然还是一个人来来去去,但我不再感觉到孤独,初来城市的寂寞感淡了,校园的景色看上去也明媚了许多。大课间的时候我故意绕了远道,梧桐接了果子,像小铃铛一样的挂在树梢上,从树下路过偶尔会有几多残留的花飘落下来,我伸手去接的刹那,一个身形在我后面抢上来把花打出去很远,刚好落到前面的垃圾桶里。
    “Bing-go,三分!”赵光帅气的扭头,冲我嘿嘿笑。“你怎么老是一个人?”
    “校霸如果和别人一起,那还能算是校霸吗?”我怕他还为上次事情介怀,主动以此开了个玩笑,表示让他不要往心里去。
    “说的也对,那我以后跟您混,您可得好好栽培栽培我。”他顺手又接住一朵掉下来的花,恭恭敬敬的递到我面前,“呐,拜师礼。”
    “我不收丐帮弟子,省的沾了穷酸晦气。”我假装鄙夷的看着他手里的花。
    “礼轻情意重嘛,不行再附赠俩片大胸肌任您摸,您不好这口么!”他竟然就真的掀起了自己的T恤,挺着胸脯往我手边凑。
    “别,别,耍流氓也要有底线的。”我捂着眼睛使劲把他掀起来的前襟拽了下来,指缝间还是忍不住偷看到了两眼,那两片绝对能配的起“情义千斤,不抵胸脯四两”这句话。
    闲聊中知道,他比我大一个月零十八天,我是摩羯座,他是白羊座。我一米七二,他一米八三。他爱好打篮球,我爱。。。喝白开水。
    “喝白开水?”他像城里人看到屎壳郎在吃屎一样的惊讶和欢喜。
    其实我是不知道我有什么爱好,所以胡诌来搪塞的。家乡很偏僻,家人也很保守,我除了学习,似乎到那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谈“爱好”对于农村孩子来说是一件奢饰品。
    “晚饭一起吃吧,我和我一哥们儿,咱仨合伙承包食堂。”他双手揣兜,倒着往前走。
    “不了,我一个人吃惯了,人多了怕噎着。”我并不是不想,只是性格使然,再者我也不想让他看到我手抖的毛病。从小到大因为手抖,我真的被太多人挖苦过了,我想在他面前留点形象。
    “那我跟你一起,不叫他了。下课你等我。”他想了想说。我向来不是很懂得如何拒绝别人,也就不知道再说什么了,他把我的沉默看做了默认。
    “你快去买饭啊,光看着我干嘛?”他说承包食堂真的一点也没错,买了一桌子菜,差不多是我三顿饭的量。
    “我买完了。”我向他推了推我的餐盘,他看了看我的餐盘,又看了看我,接着看了看他的,哈哈大笑起来。“以后我只跟你一起吃饭,我负责管理你的饮食。”
    吃饭的过程中,他不住的把他的菜夹到我碗里,我想吃吃不下,不吃又觉得不好,只能硬生生往下塞,就这样和他吃完第一顿饭,我吐了。
    “我去,跟我吃顿饭咋还怀孕了,”他拍着我的背调侃着,“这我负不负责任啊!”
    我下决心以后跟他吃饭只喝水就好,再也不要吃东西了。不过后来习惯了,跟着我的饭量也大增,假期回家的时候,妈妈看我吃饭狼吞虎咽的,以为我是在学校饿的,流下了伤心的泪水,还硬给我增加了500块生活费,但其实我的生活费一直很多,根本用不完。
    从那以后,我上厕所他跟着,吃饭他跟着,洗澡他也跟着。他是走读生,家里洗澡又干净又方便,却非要跟着我蹭学校大澡堂子。体育课不打篮球陪我坐着在墙根底下乘凉,我问他为啥不去打球,“怕热。”他笑着说。那是我此生见过最阳光的笑。
    高中的生活里,几乎每一个人都有个要好的哥们或姐妹,一起做着所有的事,所以即便他和我经常一起洗澡也没有显得很突兀。我对他的喜欢日复一日的增加,而我最害怕的是我失控的感情最后也可能是扼杀我俩友情的利剑。很多时候和他走在校园里,我都希望就让时间定格,就这里就好,单纯的做着朋友,我是他最好的哥们,他给我最幸福的校园生活。
    可是毛莉的介入让我美好的梦碎了一地。
    毛莉是我们班的物理课代表,人长得高挑漂亮,性格也开朗,虽然我总觉得她有些高傲,但是不得不承认她的确很优秀,是学校里很多男生追求的对象。我的物理比数学还要差,作业也经常交的不及时,毛莉对我的态度一直很不友好。可是她对赵光却不一样,赵光的数理化成绩在我们班是拔尖的,人长得又帅气,性格还好,又是篮球高手,几乎占全了男生该有的优点,而这些优点加在一个人身上,不单毛莉,班里所有女生都对他特别留意。十七八岁的年纪大家腼腆又开放,都努力释放着自己成长的魅力,如傲人的玫瑰花希望被采摘,也一直寻找着采摘对象。
    毛利对赵光示好的方式简单又很直白,从一次借问问题给赵光的水杯加满热水之后,她几乎负责了赵光的全部热水,有时候还会在课间故意多带一个暖水瓶去打水,然后喊着赵光帮忙拎水。赵光直肠子看不出这其中的计量,或者看得出也乐意顺水推舟,毕竟他也到了恋爱的年龄,而我不会是他恋爱的对象。这样一对成绩优秀外形又登对的可人儿,打两次水之后就有流言,打三次水基本上大家就认定了他们的关系,然后该避让的避让,该退出的退出,高中就是这么简单的恋爱回路。
    我不会直白的表述我的感情,尤其是在我没有任何把握得到我期望的回复的时候,我更是三缄其口。所以,在所有人都认为赵光和毛莉谈恋爱,而赵光又没有否认的情况下,我开始主动退出。下课后自己偷偷跑去上厕所而不再等赵光喊我一起。在毛莉等赵光一起吃饭的时候,自己便匆匆下楼去食堂吃饭,我的方式笨拙而且极具自我欺骗性--错开交集。那时候我相信时间会拆散所有关系,不论多美好,同样时间也能治愈因此留下的痛苦。

    作者闲话:

    我曾经在最痛苦的时候跟我最信任的老师坦白过自己的故事,可是得到的评语是“理解。”那个年纪的小孩子,当你用“理解”来回复他的时候,他最清楚的就是你根本不会理解他。所以,我从此便不再信任任何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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