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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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的开端是陈佳人拿着一封信,走进房。洛青绯正蹲在床前,整理柜里的东西。
陈佳人将信递给洛青绯,道:「你的信。」
洛青绯心喜站起身,急忙接过信;等了二个多月,终於等到;他打开信封,共有五张一百两的银票。
他笑得开怀。
陈佳人则大惊问道:「谁给你这麽多银两?」
洛青绯将银票收进怀里,自豪道:「我父亲。」
「你要这麽多银两做什麽?」
洛青绯含羞笑道:「我要替一个太监赎身。」
陈佳人一口正吞入喉的水,不经意噎住,咳了几声;他一脸不可思议,惊问:「你要替一个太监赎身?」
洛青绯笑的幸福柔美。
陈佳人打量洛青绯脸上神情,惊觉,这分明是陷入热恋的模样。陈佳人不敢相信,惶恐猜道:「你喜欢一个太监?」
洛青绯羞笑而不答。
陈佳人不可置信,摇摇头,劝道:「太监是最低贱的人,没有人瞧得起他们,你还是回头吧!」
洛青绯敛起笑,沉着脸,不悦道:「我瞧得起就好了。」
「你不会有幸福的。」
洛青绯义无反顾道:「我觉得幸福就好。」
陈佳人顿下话。
看来洛青绯相当执着。
陈佳人好奇了,是那位太监可以让洛青绯迷恋到失心疯?他问道:「你是喜欢上那个太监?」
「住在猪舍旁的冥公公。」洛青绯毫不避讳回着。
陈佳人皱起眉头,想了想,呢喃道:「猪舍旁?冥公公?」他一口肯定,道:「我没听过姓冥的公公,那个住在猪舍旁的人不是太监。」
洛青绯不信道:「我与冥公公很熟,他是个太监。」
陈佳人严肃问道:「他告诉你,他是太监?」
洛青绯愣了住。
冥胤确实从未说过,一直以来,都是他自认冥胤是个太监。
陈佳人看透洛青绯心思,再劝道:「你别被他骗了,五百两不是小钱。」
洛青绯摇摇头,坚决道:「冥公公不会骗我。」
陈佳人翻了个白眼,不悦问道:「到底是那个冥公公?」
「冥胤,冥公公。」洛青绯索性报出全名。
「冥胤!」陈佳人惊得一喊。他对冥胤这名字有印象,道:「我记得他是三年前从冰雪国来的人,长得不是一般漂亮,连郑皇贵妃都妒嫉他的美貌。」
洛青绯愕然了。
冥胤不是太监?
是从冰雪国来的人?
陈佳人担忧道:「你最好离他远一点。我虽然不知道他是谁,可是郑皇贵妃视他为眼中针,随时都会要他的命,到时候若牵连到你,你就算是有十条命也不够给。」
洛青绯心赫然一阵揪起。
郑皇贵妃想要冥胤的命?
不行。
洛青绯慌了。
他得快点让冥胤离开皇宫才行。
洛青绯不再理会陈佳人,急忙走出房,快步往冥胤住所去。
他不在乎冥胤是什麽人,从那里来;他只求与冥胤平安度过一生。
相当简单的梦想,要实现绝对不难。
只要他将冥胤赎出这皇宫,他们必定能幸福在一起。
来到猪舍旁的小屋前,不加思索推开门。
一名极为艳丽的人坐在屋内。
洛青绯一阵惊惧,倒吸口气,双腿无力急忙跪下,头压得低低不敢抬起,懦懦喊道:「拜见郑皇贵妃。」
「你胆子挺大的,竟敢违反宫规,私自离开佳人别院」郑皇贵妃话,说得轻,却都咬着刺。
洛青绯己经吓得没了魂,一句话也道不出口。
郑皇贵妃一双妖媚眸子,朝他身旁六名太监使了眼色;其中俩名太监来到洛青绯身旁,等郑皇贵妃下命令。
郑皇贵妃挑挑细眉,不屑问道:「你叫什麽名字?」
洛青绯抖着声,道:「臣叫洛青绯。」
「你很常来这里?」
洛青绯害怕了,不知该如何回答?
可是一想起,郑皇贵妃视冥胤为眼中钉,突然间,恐惧便消失,不想退缩,硬着声:「是。」
「你很喜欢他?」
洛青绯咬紧牙,不避讳道:「喜欢。」
郑皇贵妃艳红的唇抿了笑。
一个起身。
双手一摊,华丽大衣衬了开,有股无人敢反抗的气势,重重压到洛青绯身上。
郑皇贵妃刻意娇柔了语气,道:「冥胤是个很漂亮的人,有人喜欢他,本宫一点也不会感到意外,只是……。」他走到洛青绯身前,一脚将洛青绯的头狠狠压制地上,斥道:「本宫打算让冥胤终其一生孤寂老死在宫里,是谁批准你来这里照顾他。」
洛青绯咬着牙,忍住痛,哀声求道:「郑皇贵妃大人有大量,请放冥公公离开皇宫,臣已经准备好银两替他赎身。」
「冥公公?赎身?」郑皇贵妃惊疑了,他收回踩着洛青绯头的脚,难得弯下身子,抓了洛青绯发丝,拉起跪在他身前的人,一声讽笑道:「本宫没听错吧!你再把刚才的话说一次。」
洛青绯皱着脸,不敢直视郑皇贵妃,顺从地再说一次,道:「郑皇贵妃大人有大量,请放冥公公离开皇宫,臣己经准备好银两替他赎身。」
郑皇贵妃笑得邪恶,一声戏问道:「银两呢?」
洛青绯慌乱地从怀里掏出银票。
郑皇贵妃松开抓着洛青绯发丝的手,立即将银两抢过去,鄙视目光看了看五张纸,不屑道:「这麽一点银两就想赎他?」
洛青绯垂着首,天真地懦懦道:「宫中规定只要五百两,便可以替太监赎身。」
郑皇贵妃大笑出声,道:「他告诉你,他是太监?」
洛青绯又慌又惧,茫然了。
为何郑皇贵妃和陈佳人都向他问出同句话?
难道冥胤真的不是太监?
郑皇贵妃搧了搧手中的五张纸,挑拨道:「你被他骗了。」
洛青绯愣地做不出回应。
郑皇贵脸色霎时沉下,有些怒道:「本宫也被他骗了。」他气愤道:「以为他被欺也不吭,一生会像条狗乖乖待在这里,没想到他竟敢背着本宫勾结大臣。」
郑皇贵妃极度不悦目光,瞪向洛青绯,有股莫名忌妒从口中道出,「而你,凭什麽接近他?」
「呃……。」洛青绯答不上话。
郑皇贵妃朝洛青绯走进一步,道:「冥胤是属於本宫身边的一条狗,你凭什麽日夜替他送饭?还想替他赎身?」郑皇贵妃将手中银两朝洛青绯脸上打去。
洛青绯目光惊了一下,瞧见那些父亲特地寄来的纸,重重飘落地,手仍会不自主想去捡。
郑皇贵妃鄙视大笑,道:「低贱的人,凭你也想接近冥胤。」他一脚朝洛青绯身子踢去。
洛青绯整个人不稳,跌趴在地。
俩名太监立即抓起他身子。
洛青绯惊喊道:「请郑皇贵妃饶命。」
「饶命?」郑皇贵妃不屑一笑,抬起手,一巴掌朝洛青绯脸上打去,道:「本宫最讨厌有人抢本宫的东西。」
洛青绯忍着嘴角边的疼。
隐约感觉郑皇贵妃并不会真的伤害冥胤。
一阵自嘲。
像冥胤这麽漂亮的人,怎麽可能只有他一个人喜欢。
自己何必替冥胤担忧。
郑皇贵妃不也喜欢冥胤吗?
只是……,他忍不住问出口,道:「郑皇贵妃即然喜欢他,为何不对他好?」
—啪。—
又是一掌狠狠朝洛青绯脸上打去。
郑皇贵妃怒斥道:「闭上你的狗嘴。」
洛青绯被打得头有点昏。
恍然间才记起,郑皇贵妃是雷行帝的妃子,怎麽可以喜欢上别人。
郑皇贵妃像似泄愤,下令道:「杀了他。」
洛青绯霎时清醒,急喊道:「不要,请郑皇贵妃饶了臣,请放了臣……。」
郑皇贵妃皱了眉,嫌洛青绯的声音太吵。
抓着洛青绯的太监,立即一掌朝他的後脑打去。
洛青绯感到一阵疼丶一阵晕眩;眼前只剩白茫茫的视线,身子无力软下,昏了过去。
太监们正要拖他下去。
郑皇贵妃一抹凶残目光,从洛青绯脸上划过;「等一下。」他突然改变心意。
太监们停下动作。
郑皇贵妃走到洛青绯身前,细细打量这昏迷的脸。
不过是个普通的清秀容颜,凭什麽接近得了冥胤?
郑皇贵妃愤然着。
当初冥胤进宫对他冷漠不理,因此,他才将冥胤丢进这猪舍,找人欺凌冥胤,只为等冥胤忍受不了来求他,却没想到被眼前这人抢先一步。
有股不甘心猛烈泛起。
一双紧盯洛青绯的目光,渐渐有了讶异!
虽然洛青绯不如他来得艳美,却有股说不清的淡淡气息,将那清秀衬得柔柔美美。
让人很容易喜欢上,从此爱不释手。
怪不得冥胤会接受这人。
郑皇贵妃妒火中烧,一声下令道:「送他去北中牢房。」嘴角扬起个阴冷笑意,道:「即然这麽容易受人喜欢,那本宫只好让他好好被人疼爱一下。」
太监们应了声,「是。」便将洛青绯拖下去。
郑皇贵妃笑得狠毒。
—他要彻底毁了他。—
这世上,凡是他看不顺眼的丶凡是拥有比他好的,全都要毁坏掉。纵使能令他动心丶喜欢,也都一样。
郑皇贵妃坐到椅上,等着那个比他还美的人。
冥胤回来了。
郑皇贵妃笑讽道:「本宫是要叫你冥胤皇子,还是冥胤太监呢?」
冥胤伫立在郑皇贵妃身前,一双锐利目光,瞥见地上五张百两银票;他冷冷问道:「人呢?」
郑皇贵妃笑得不悦,道:「以前你见到本宫,头连抬都不敢抬,今天怎麽了?不但敢看本宫,还逼问起本宫了。」
「人呢?」冥胤又是一声怒吼。
郑皇贵妃气得手重重拍在桌上,斥道:「大胆,敢这样与本宫说话。」他站起身,道:「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在本宫背後做的事。」他挑明道:「风将军倒戈的事,燕大人和慕大人的事,本宫全都知情。」
冥胤毫不在意,一手打出,紧掐郑皇贵妃的脖子,逼问道:「洛青绯人在那?」
郑皇贵妃难受地皱起美丽的脸。
身旁太监立即朝冥胤攻去。
冥胤拉着郑皇贵妃转了身避开,再几拳将这群太监打到一旁。
郑皇贵妃惊道:「你会武功?」
冥胤手劲更加使力掐,失控喊道:「把洛青绯还给我。」
郑皇贵妃几乎吸不到气,痛苦狰狞起。
「住手。」一声年迈却又权威的斥喝从门外传来。
冥胤沉下脸,松开手。
郑皇贵妃彷佛看到救星般,冲到来的人身旁,一声委屈道:「雷行帝,您一定要救臣,冥胤他疯了,想杀臣。」
冥胤冷冷目光瞪着自己的父亲。
雷行帝脸色相当不好看。
纵使冥胤长得再美,可是会动摇到他权力的人,都不可留。
雷行帝训道:「你别忘了,你的命是郑皇贵妃替你求请留下。」
冥胤不屑一笑。
是呀!
当他回到海国,雷行帝因畏惧他的帝王气势,竟要杀他,还好郑皇贵妃迷恋他的美貌,替他求请,让他只能在这宫里装得卑微,苟且偷生。
直遇上洛青绯……。
冥胤冷冷道:「你们只要把洛青绯还我,从此我不会再回皇宫。」
「不行。」郑皇贵妃拉着雷行帝的手,一脸委屈,道:「那人对臣无礼,不能放。」
雷行帝年迈的脸,臭得难看;他朝冥胤骂道:「你好大胆子,竟敢与朕谈条件。」
「我只是想要人。」
雷行帝怒斥,问道:「朕若不放呢?」
冥胤沉下脸,出掌的步伐己挪动,冷冷道:「别怪我狠心。」
他朝雷行帝一掌打去。
周围侍卫急忙上前挡住。
冥胤几掌之下将这群人全打倒在地。
雷行帝怒斥道:「混帐,你敢行刺朕吗?」
冥胤冷冷道:「我只是要人而己。」他一掌朝雷行帝打去。
赫然。
有人赶到挡下冥胤这掌。
冥胤惊了,喊道:「师父!」
来阻挡的是祺孤仱,冥胤当年在冰雪国传授他武艺的人。
冥胤顿下出掌的攻击。
祺孤仱身後来了众多祺家部队的人。
他们一次全围上。
冥胤只好再出数招,挡下这些攻击。
虽然祺家部队不足为患,可一个祺孤仱就够他受。
俩人一来一往打了数回,冥胤还要分心应付祺家部队的人。
雷行帝又命令宫内高手前来帮忙。
渐渐,冥胤处於下风,被逼入角落。
不能死的念头,愈来愈重。
倘若他死了,谁救洛青绯?
一直不想真的出手伤人,这时发了狠,打出掌气,周围的人全被震开,他顺手拿起剑,冲向前砍杀数十人。
祺孤仱一个跃身,来到冥胤身前,一声斥道:「我是你师父,你敢伤我吗?」
冥胤正要挥下的剑,立刻敛起不敢动。
祺孤仱趁机朝冥胤打上一掌。
冥胤没有避开,胸口受了重伤,往後退数步。
祺孤仱惊斥道:「为何不躲开?」
「因为你是我师父。」冥胤坚定一声。
祺孤仱为难道:「你怎麽会想弑君呢?」他见了当然要出手保护雷行帝呀!可是,冥胤是他的爱徒,现在被他打伤,这……。
祺孤仱挣扎出不了手。
雷行帝在旁斥道:「把他拿下。」
祺孤仱不敢违抗君令,只好动手,可每掌都刻意留下情。
冥胤查觉了,趁个空隙逃出众人围攻。
一群人追着一个身影。
冥胤茫然地不知该去那里?
到那里才找得到人?
脑海里出现了个声音,於是他顺着那想法,往洛青绯曾拉过他的路奔去,逃进奉神殿後方森林。
想在樱花树下再见那笑得柔美的人。
可惜樱花树下什麽也没有。
追他的人与他在此又打斗许久。
祺孤仱仍故意放水。
冥胤又趁机逃脱,往洞穴去,进入隧道,往海的方向去。
为何要来这里?
他不知道。
只是心里的那个声音,要他来这里,彷佛洛青绯人正在这。
可是什麽也没有。
除了海,还是只有海。
冥胤怅然若失,痛了心。
他该去那找人?
自己又该往那里去?
後悔了。
倘若不动情,洛青绯根本不会遇难。
一直心高气傲的人,有了无助的败北。
他保护不了洛青绯,也救不回人。
心,空空洞洞,似乎被毁了丶疼着。
赫然。
天摇地动。
大海不断打起浪,彷佛要吞噬这世界。
冥胤骇然稳住脚,人却来不及逃,被拖进海水里。
身子被大浪滚了好几圈,沉入深海里。
冥胤努力稳住气,终於控制住身子。
他试着往某处游去。
猛然,海水又旋转起,几乎无法掌控,只好闭着气,随波逐流……,突然,手抓住了个东西。
正当疑惑之时,旋转的海水停了下。
冥胤瞧见手中握着块玉佩,而玉佩上有条红线,绑在一把剑柄之上。
冥胤不加思索将剑从硬石中拔出。
剑一出鞘,大海被劈开。
冥胤立即跳离海中,来到一片沙滩之上。
他不确定自己在那里。
抬起手中之剑。
他先望了望救他的玉佩。
是块有着一条裂缝的玉佩,可上头海龙雕刻相当精致。
冥胤霎时震惊住。
这玉佩是亚娃国度时期的东西,世间少有,极为珍贵;而目光随他心思移动,渐渐骇然,瞪大眸子。
手握的剑柄有条海龙,剑身又黑又长且锋利无比,一股嗜血悲鸣,不停哀号作响。
冥胤忍不住心中愤然,狂笑出声。
上古世纪的龙之剑,砍杀过无数生物,在深海里静静等待数千万年,终於等到它的新主人。
一个可以让它再尝到血的主人。
它会让它的新主人,得到天下,无人可敌。
冥胤紧紧握住手中剑。
狂妄中有了悲苦。
倾雪的预言再次应验。
“若要得帝位,必定要对命中之人动情。”
因为洛青绯的关系,让他得知这片海。
洛青绯则因为他的关系,从此生死未卜。
冥胤暗暗忍下痛。
绝对要将人救回来。
冥胤将海龙玉佩收入怀里。
前方大海出现一艘大船。
倾雪的身影正伫立於船头。
冥胤不加思索,运起内力,双脚踩踏水面,往船只方向而去。
待他跳入船内,船便开往焱火国。
两年後。
冥胤手握龙之剑,挥军攻入皇城岛,在皇宫内大开杀戒,彻底喂饱龙之剑的残暴嗜血,却不知,被拖进北中牢房的人过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