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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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外头夕阳西下。
冥胤走出屋,到厨房拿了两颗馒头,往来时路走回,快到木屋时,愕然阻止步。
屋门被打了开,里头有个人。
冥胤愣得不知所措。
以为不会再来的人,竟独自坐在桌旁等他。
己经平静下的心,又开始悸动不停。
他努力克制,让一切看起来平淡。
洛青绯瞥见屋外有个人影,目光很自然望了去;见到是他所等之人,虽没露出笑容,可神情比下午时暖和许多。
洛青绯大声问道:「还不进来?」
冥胤避开洛青绯的目光,走进屋,冷冷问道:「你来什麽?」
洛青绯瞥了一眼冥胤手中之物,口气十分不悦,道:「又吃馒头。」
冥胤注意到桌上放了一饭丶一肉丶一菜,虽然粗糙却比馒头美味。
洛青绯道:「坐吧!」
冥胤愣愣不动。
洛青绯疑惑望着冥胤,问道:「不喜欢吃?」
冥胤狠下心,冷冷道:「我不需要你的照顾。」
洛青绯清秀容颜泛起一丝窘态,可是怒气大大压过,一声训斥道:「住在这里,餐餐只有馒头,还要受其他人欺负,然後你告诉我,你不需要别人的照顾?」
冥胤猛然心惊。
从不在乎其他人的自己,此刻,竟害怕起洛青绯的愤然。
「坐下。」洛青绯又是一声怒斥。
冥胤乖乖坐下身子,一切顺着眼前的人要求。
洛青绯满意敛起怒气,稍稍轻了声,催促道:「快点吃,等一下我还要将碗筷送回厨房。」
「这些食物是?」冥胤疑惑问着。
「别问了,快吃。」洛青绯又是一声催促。
冥胤凝视这些饭菜,心中默默有了底,道:「这些是你的晚膳?」
洛青绯不想答话。
冥胤又追问道:「你把你的给我,你吃什麽?」
洛青绯将馒头拿了过来,洒脱道:「今晚我刚好想吃馒头。」
冥胤沉下目光,看着洛青绯将馒头一口口往嘴里送,不禁问道:「你为何要对我好?」
洛青绯惊得噎了口馒头在喉,「咳丶咳丶咳。」他抬起手,在胸口稍稍垂了几下。
冥胤的问题,他该如何回答?
假借想喝口水,慌乱倒了一杯,急急忙忙往嘴里送,回避冥胤的话题,另问道:「为什麽你住这里?太监如果没有专门服待的嫔妃,通常都住在太监院。」
「因为得罪了郑皇贵妃。」这句冥胤没有骗他。
洛青绯神情霎时惊慌,恐道:「你得罪了郑皇贵妃?」
「所以你还是少来找我。」
洛青绯没将冥胤这句话听进去,一脸恍然大悟,道:「怪不得那些太监会找你麻烦。」
冥胤知道洛青绯没听见他的话,再次提醒道:「你还是少来找……。」
洛青绯硬生生打断冥胤的话,安慰道:「通常得罪了郑皇贵妃,只有死罪,他没让你死,表示他不会想要你的命。」洛青绯叮咛道:「以後看到郑皇贵妃离远一点,知道吗?」
冥胤无法理解,何为洛青绯此刻仍如此关心他?忍不住问道:「你不在乎我是……。」他不想骗他,太监两字冥胤哽在喉没道出口。
洛青绯明白冥胤想问什麽,轻了声线道:「不在乎。」清秀脸庞终於露出柔美的笑,安慰了冥胤的心。
冥胤没有避开目光,震撼地凝视这笑不移。
洛青绯被冥胤注视到一阵羞涩,敛起笑意的脸庞泛起些些红,他垂下目光,尴尬催促道:「你快吃。」
冥胤照做吃了口饭,再将手中筷子递到洛青绯面前,道:「你也吃些。」
洛青绯摇摇头,道:「你吃就好。」
冥胤相当坚持,一声强势命令道:「要吃就一起吃。」
洛青绯骇然住;冥胤话中语气,有着不容许别人拒绝的霸道,与平常表现出的冷漠相当不同,这样强势的人,在被欺负时只会流露懦弱无助样?
洛青绯心中有了疑问,却未怀疑过冥胤。
他默默接过筷子,夹了菜,含於口中,赫然想到这筷子冥胤用过了;心头一阵悸动,急忙将手中筷子推还到冥胤眼前。
冥胤不加思所接过,吃了口饭,再把筷子递向洛青绯。
洛青绯羞窘望着筷子;冥胤好像误会他的意思,他并没有打算轮流使用筷子。
冥胤见洛青绯没接过筷子,索幸夹起块肉移到洛青绯眼前。
洛青绯脸色霎时泛红,没了反应。
冥胤不在意,将肉放到洛青绯唇边,逼得洛青绯艰难张开唇,吃下这口肉。
冥胤似乎有些得意,冷俊的脸,扬起一丝令人查觉不出的笑意。
洛青绯羞得无脸见人,目光直盯着桌子,当冥胤又要夹菜时,他伸出手拉住,道:「我吃饱了,剩下的你吃。」
冥胤疑虑不信,道:「你才吃两口。」
「其实来之前,我吃了很多甜食,现在什麽也吃不下。」洛青绯胡乱编了个谎。
「你喜欢吃甜的?」冥胤有了好奇问着。
「嗯。」洛青绯重重点点头。
冥胤默默记了下。
不再喂洛青绯,一个人悠悠哉哉将饭菜吃完。
洛青绯见餐盘已空,急忙将盘子放进篮子,道:「我先走了。」没有等冥胤回应,连目光都不敢再与冥胤对上,拿着篮子,转身离开木屋。
冥胤依然等洛青绯走远,才来到门外。
一双深邃眸子,若有所思望着。
倾雪曾告诫过他;当他回到海国後,会遇上命中之人;倘若不动情,他将孤老终死,但若动了情,将会害那人一生。
冥胤稍稍握紧双拳,即然是命中之人,怎麽可能不动情。
隔日早晨。
冥胤在屋中听见洛青绯走来的脚步声。
他装不在屋里;洛青绯也没敲门,只将篮子放在门口,便离开。
冥胤等洛青绯走远,才开门。
失落目光,望着空荡荡的屋外。
他安慰着自己,这样也好,少接触丶少往来,免得洛青绯受到伤害。
他弯下身子,将篮子提进屋,里头的饭菜已吃过一半;冥胤黯然地将剩下的吃完,便自行拿去厨房。
往後日子,俩人不再有机会相见;可洛青绯仍一日三餐拿着饭菜到冥胤屋前,不管冥胤在或不在,他都只放着,人便走。
冥胤不敢出声留人,总是在屋里听着他来丶听着他走。
独坐在屋中桌前。
心,动了。
活了几十年,终於等到有人毫无保留关心他,不在意他是什麽人,只是单纯对他好;因此,他绝不会伤害他,但也不会就此放手。
他得加快脚步。
野心丶欲望,比以往更加扩大。
这个国家的帝位,非到手不可。
洛青绯这个人,也只能属於他。
日子又过了一天。
洛青绯依旧只放下篮子,转身便走。
自从上次与冥胤共餐,不但吃了对方口水,还被对方喂,一想到这,这张清秀的脸便会红得不敢见人。
洛青绯羞赧狂奔回房,躲进被窝里。
满脑子後悔不己。
早知道上次多带双筷子,才不会搞得像现在这样,想见又羞得不敢见。
他哀哀叹出口大气。
陈佳人正好走进房,听见了,好奇问道:「你在叹什麽气?」
洛青绯回过神,羞怯道:「没事。」
陈佳人翻了个白眼,道:「你这张脸只要一说谎,谁都看得出来。」
洛青绯挤出个笑脸,否认道:「真的没事。」
陈佳人没时间追根究底;他另外问道:「有两个打扫地点让你选,一个是郑皇贵妃的御花园,另一个是藏书阁。」
「藏书阁。」洛青绯想都不想一口选定。
陈佳人早就知洛青绯会选藏书阁;他催道:「快去扫吧!不然满公公又要骂人了。」
「哦!」洛青绯应了声便走出房门。
陈佳人眯起眼,望着走远的人,心中赌定,“洛青绯谈恋爱了。”
洛青绯带着扫具来到藏书阁。
手,才刚推开门,冥胤正好站在门前,一张美的不像样的容颜,结结实实映进他愕然眸子里。
冥胤默默沉下脸。
刚才独自在藏书阁内读得太过入迷,一时间忘了查觉周围事务,待他听见洛青绯走来脚步声,想避开先走,己经来不及。
洛青绯一见到人,随即忘了在意多日的羞怯之事;目光瞥见地上一堆书;他惊喜问道:「你在这里看书吗?」
「嗯。」冥胤不打算骗他。
洛青绯笑得心喜,拿着打扫用具走进藏书阁,体贴说道:「你继续看,我只是来打扫,不会吵你。」
冥胤冷冷淡淡没说话。本来想走,可是一见到洛青绯笑得开心模样,竟然有些不舍。他走回到角落边,沿墙而坐在地,拿起刚才读到一半的书。
洛青绯欣然笑了笑,走到另旁角落,清起书架上的灰尘。
目光时不时偷瞄正在读书的人。
好奇着,冥胤在读书什麽呢?
他边扫丶边刻意挪动脚步,稍稍往冥胤那靠近。
讶异着,冥胤手上拿了一本治国之书。
那可是很难读懂的书呀!里头的字,有些他都还看不懂。
洛青绯一脸古道热肠,蹲到冥胤身前。
冥胤放下手中书,疑惑望着洛青绯。
洛青绯先好奇道:「为什麽你会想看治国之书?」
冥胤沉着脸,没回话。
洛青绯尴尬道:「吵到你了吗?对不起。」正打算站起身,又停下动作,一脸镇静,道:「这本书有点难,如果你有看不懂的字丶或看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我。」
冥胤愣了下,应声道:「好。」
洛青绯满意一笑,站起身,继续打扫;心底默默地丶愉悦地等着丶等着……,何时冥胤会出声问他呢?
他用着鸡毛毯子拍掉书上的灰,期待着丶期待着……。
“没有。”
冥胤从头到尾,都没有问题,且相当专注於书上,让洛青绯失落地,无法於脸上扬起笑意。
打扫完毕,准备离开,冥胤也没有发现。
他双手拿着打扫用具,站在门外,一双哀怨不舍目光,死死盯着坐在角落,沉迷书中的人;唉叹着,自己真的不如冥胤手上的书呀!
洛青绯不敢出声打扰,静静地离开藏书阁,结束这次巧遇。
虽然没有多馀交谈,至少知道以後,想找冥胤时,除了冥胤住屋外,还有另个地方可以遇上冥胤。
“一个绝对不会发生被喂的尴尬地方。”
洛青绯心喜地偷偷笑着。
往後几日,他天天去藏书阁报到。
有时遇得到丶有时遇不到。
见到时,偶尔会与冥胤坐在两旁书架中,读着一本又一本的书。
几次下来,洛青绯隐约查觉,冥胤的学识不仅比他好,可能连朝中大臣,都没有冥胤来得学富五车。
洛青绯想起第一次在藏书阁,对冥胤说出大言不惭的话,顿时觉得丢脸,想找个洞钻入。
还好,冥胤像似忘了,从没提起过;他才敢一次又一次往藏书阁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