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 花事了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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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24——花事了
    趁笑容在面上就让余情悬在心上,世界大生命长不止与你分享。让我感激你赠我空欢喜记得要忘记。
    ——王菲《花事了》
    艾西摇摇晃晃地走过去开门,头晕得快要昏倒,从卧室到门口的路足足走了差不多一分钟。好不容易走到门口,人便往墙上一倒,无力地伸手开门。
    “怎么开的这么慢,你不知道本大爷……”
    迹部景吾恼怒地吼了过来,满脸不耐和嚣张。
    “是你……啊…对病人就不能温柔点吗……”艾西眯着眼,那张熟悉的脸有一个分裂成两个,由两个分裂成四个,忽然间天旋地转……
    “感冒了还有心情吵架?啊嗯?”话音落下迹部发觉不对,这女人好像真的病得很严重,平时活力充沛的样子哪去了?只不过一晚上不见就搞成这样也太说不过去了。“喂,你…”他质问的话还没说完,只见艾西朝他露出一丝气若游丝笑然后直直向前倾去。
    眼前一片漆黑,身子好烫像着了火,是不是除了水分之外,连灵魂也要蒸发干净了呢……
    迹部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她,还没弄清楚扎,可触摸到她身子的一瞬间便感觉到她身上的滚烫。他紧握着她的肩膀,带着坚定的力量,让迷蒙中的艾西莫名觉得安心,同时感觉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一定是我发烧产生错觉了…他怎么可能焦急我呢……”
    他搀着她回到卧室让她平躺下来后盖上被子,灿若星子的眼眸笼上一层不安和担忧。“本大爷真会自讨苦吃,放着好好的休息时间不去消遣,反倒来担心她……”头昏眼花的艾西半失去意识的艾西并不知道,此刻迹部的眼中除了无奈还有浓浓的关切,那种几乎放下全部骄傲的感情,他或许也根本没有察觉。“哼,本大爷好像自从认识她之后就经常反常。”
    见她一时还清醒不了,嘴唇和皮肤也都干得厉害,床头柜上的杯子里竟然连滴水都没有,他不禁哑然失笑,索性脱下外衣去厨房烧开水。可通过实践证明,那个按键复杂又繁琐的热水器他根本就不会用。开玩笑,他大爷在家的时候从来都是自己生病了受别人照顾,什么时候照顾过别人,又什么时候下过厨房烧过水?算了,到楼下买桶水纯净水好了。可是……听说病人应该是喝温水的……
    “喂,醒醒。”他走到床边推她的脸,滚烫滚烫的,体温毫无阻隔地从他的手指传进血液,心突然一窒。
    “嗯……”艾西迷迷糊糊地应声,半眯着眼睛,可是稍微动一下头就疼得厉害。
    “你家厨房的热水器怎么样?”迹部收起全部不安用居高临下的声音问道,可略带颤抖的尾音还是没有任何保留地透露了他此刻的担忧。
    最后还是在艾西的“教导”下烧好了热水。让她喝了水之后迹部便走去露台开窗户,而露台的地面上,触目惊心的满地烟头烟蒂,让他的心大力几跳,许久才恢复平静,可脸色依旧煞白。烟,她竟然抽烟?还一个人抽了这么多?!本大爷真是吃错药了才来管她!难道是一个人坐在露台抽了一整夜的烟才会感冒?!
    心中的猜疑恼怒越积越多,他只觉浑身的血液都狂涌向大脑,几大步走向房间,冲着床上昏睡的樱种艾西大吼:“你这个大白痴!不要命了是吗?本大爷才懒得管你这种人,自生自灭去算了!”
    床上的人皱眉哼哼了几声,咬了咬嘴唇,脸色苍白中泛着病态的潮红,她似乎在做梦,一个噩梦,额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唇似乎开了又合,片刻后没了声音,再度陷入深眠。
    迹部皱着眉瞪她半晌,发现自己根本是在对牛弹琴,忽觉得好笑至极,冷笑两声,眉头慢慢舒展。
    ……
    迹部景吾发誓,他大爷这辈子都不会再进药店。
    那种几百种药混合在一起在味道让人恶心头痛,进去之后还不知道要买哪种,只能听店员一种种地介绍,最后听得实在心烦,索性就挑贵的卖,买高价货总会管用吧?反正那女人皮糙肉厚的吃点药也死不了。她再这样病几天,他非丢了半条命不可。看她以前精力无限地和他吵架时的欢腾样儿,再看现在一副病怏怏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他还真觉得不习惯。
    但是,本大爷可绝对不是因为关心她才给她买药,这只不过是富人对贫民的施舍!
    ……
    入夏后的第一场雨姗姗来迟,蒙蒙细雨,细雨蒙蒙,雨花在校园里的石子路上绽放,千丝万缕的银线在天地间不停地交织,斜飘而下,纷纷扬扬。
    “冰帝的雨景还真是不一般啊,下次一定要带个相机出来,拍下来给艾西和苏伊画画也好啊!”仁王雅治撑着一把透明的雨伞走在雨中,雨水在伞顶飞溅,之后化成一朵朵小巧的水花,校园里到处雾蒙蒙一色。“不知道艾西现在怎么样了。”他狡狯脚步向艾西的公寓走去。
    工商管理系教学楼,大楼的一侧是片茂密的榕树林,平时就很少有人进那里去,更何况是个阴雨天,可他偏偏在林子里看到一个晃动的黑色身影,不禁慢下了脚步,仔细观察片刻后确定那确实是个人,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个女的,而且背影似乎还有点熟悉。
    他收拢雨伞轻轻向里面走去,并使自己尽量不发出过大的声响。
    然后。
    在林子的里面,他看见一个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女子,一手撑在树上,低着头,身子颤抖,另一只手捂着嘴,长长的卷发濡湿,周身笼罩着一层凄寒。他忍不住加快脚步走近,就在他快要靠近她的时候,女子撑着大树的手摸底落下,身子下滑蹲在地上,整个人剧烈颤抖与狂风中的落叶,不住地干呕,间或痛苦地轻喘。他在这一刻看出了她是谁,然后毫不犹豫地跑过去。
    “由奈!”他扶着她的肩膀让她支撑着自己站稳,同时撑起了雨伞:“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淋雨?你生病了?”
    梨江由奈缓慢地抬起头,脸色骇人的惨白,见是他,慢慢地露出一丝虚弱的微笑。倔强却孤单的眼神,往日的光芒和张扬全部消失不见,留下的之后他从没在她身上见到过的痛苦和憔悴。她正欲开口说话,身子猛地一个激灵,挣开他急急扑到树旁呕吐起来。
    仁王忽地怔住,眯起眼,眸中一丝疑惑一闪即逝,他走过去顺着她的背,见由奈状况好了些才小心试探道:“你怎么了?你……”
    “我怀孕了。”她背脊绷紧,别过头不让他看见她的脸,声音颤抖,带着不安、痛苦和隐忍,仿佛濒临绝境,失去了全部的安全感。他心底一惊,没有说话。她的声音幽幽传来,听上去一丝力气也无:“对不起,我不能跟你说事情的全部,希望你不要告诉别人。”
    仁王雅治忽地一笑:“都这个样子了你还跟我说这个!你想我会到处跟人说?说,谁的孩子。”
    “对不起我不能说。”
    他轻笑道:“你在保护他?”
    由奈慢慢转过头看他,眸子闪烁,带着一丝讽刺一丝心酸,几分怨恨几分坚定:“不是,我绝对不会保护一个负了我青春的男人,我是在保护我自己。”
    仁王莞尔。如果这减事传到每体耳朵里,梨江由奈的前途就毁了,这点他还是知道的。
    他的眼中掠过一丝冰冷和寒意,叹道:“我劝你快点做掉吧。”
    由奈的心蓦地一凉,“你们男人都能干脆地说这么残忍的话,就算你不说我也会的,可是我不甘心,也不忍心,毕竟这是我的孩子,也许这辈子也就能有这么一个,也说不定……”她的声音逐渐消了下去,喉咙沙哑,眼眶中滚着倔强的泪,“如果我不选择走这条路的话我就会把他生下来……”
    仁王别过头去不忍再去看她的脸,那张往日里光辉四射的面容像朵枯萎的花般仰在那里,眼角依旧干涩,她似乎是不愿在他面前落下泪来。他搂紧她的肩膀,这就是他唯一能给的安慰。她紧紧地抓着他的袖子,仿佛那是一救命的一根稻草。
    “谢谢你,很庆幸还能再见到你。我走了。”她放开他准备离开。“等一下,你准备马上就去吗?就你一个人?”
    “不然呢?”她背对着他站着,雨中纤瘦的背影看着让人心疼。
    做为了个有责任感的男人,仁王无法再看下去,无法看着这样的梨江由奈不管。他狠下心,就算这是桩费力不讨好的闲事他也要管,就算这是淌浑水他也要淌。
    “再等几天,我认识一个妇产科的医生,是我舅舅家的堂姐,她会帮你保密的,一有消息我马上通知你。”
    他的声音坚定,撞进她的耳朵,留下阵阵回响。她的心仿佛被抛出了身体,一时找不到方向,想回头看他,却立住一动不动,眼泪似乎已经夺眶而出,她不愿承认,她宁愿那是雨水。
    ……
    …………
    VBS电视台著名的综艺节目“Stars’coming!”在这一周邀请了艾星实力派新人樱冢兰朵在节目中演唱比赛时的成名曲《Tears》,当问到她今后发展与由奈、千帆两个战友加竞争对手的关系时,兰朵回答得从容没有半点犹豫,她接下来会继续留在歌坛发展,走的路线依旧是空灵中带有喜悦或忧伤,就仿佛是从内心抒发出的情感一样。“……跟由奈她们也会经常联系,我们三个不但同年出生,还一起经历过那么多场比赛,自然感情很好,而且我跟由奈同在一所大学,虽然以前在学校不经常碰面,不过我们私底下感情都非常要好……”
    梨江由奈冷笑一声,“啪”地关掉电视,化妆间里的安妮带着丝莞尔看向她,说:“怎么了?”
    由奈依旧笑得孤傲,瞳孔里带着丝轻蔑:“明眼人大概都知道她在说谎,拿观众当傻瓜呢。”安妮表情一冷:“这句话你就算在我面前也不应该说。下星期上这个节目的嘉宾就是你,难保主持人不问你类似的问题。”
    由奈微笑道:“问就问好了,我也会回答的很好。”她跟樱冢兰朵,或许本不应该有交集,她很了解兰朵,同样兰朵也非常了解她,因为他们是非常相似的人,同样的自信和坚韧,面对目标不曾动摇不曾放弃。但她比兰朵要努力,她所背负的东西是樱冢兰朵根本不曾经历过的,她也绝对想象不到。她绝对不会输给她。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冥冥中产生无数排斥对方的因子。如果不是走上了同一条路,也许她们一辈子都不能见面互相打招呼。
    安妮担忧地望她一眼,“时候差不多了,兰朵的节目也快录完了,由奈你也准备一下吧,呆会儿公司化妆师会过来帮你做下一个封面照的造型。”说着安妮站起身准备出门,临走前她说:“你没必要把自己时刻绷得这么紧,你跟兰朵走的路不一样,以前不一样,将来也不一样。她也许会一直留在歌坛发展,而你不一定。不过也是时候为你们寻找专署的助手和化妆师了!”
    “这话什么意思?安妮姐!”可此时安妮已经离开,由奈愣愣地坐在那里,反复揣摩她的话,莫名地从安妮的话语中感觉到一种温暖,就连她看着自己的眼神也似乎和对别人不同,是她的错觉吗?任何感受她都可以把她当成错觉,爱情也好,愁恨也好,惟独关心和温暖,她想牢牢地把它抓住。
    兰朵从录影棚回来的时候,化妆师和造型师在跟由奈商讨即将拍摄的杂志封面,安妮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由奈身上,淡淡一瞬后便看向兰朵,紧接着有人过来帮兰朵卸妆。由奈朝兰朵灿烂一笑,道:“录影结束了,辛苦你了,下星期我的上节目之前还请你多指教呢!”
    兰朵一愣,蓦地笑道:“哪里,你太谦虚了由奈小姐,今天的彩妆很适合你。”
    由奈嫣然一笑,继续与身边的化妆师讨论起来。兰朵淡淡瞥她一眼,眼眸冰冷。安妮忽然问她,刚刚在节目中她唱歌的声音有些嘶哑,她笑说或许是最近练习过度,于是安妮建议她尽快去看医生,嗓子对她来说可是最重要的,有问题必须尽快看,兰朵笑着说已经想到了,并且想趁明天的空档去医院,有个很可靠的圈外朋友会和她一起去,让安妮放心,她不会有问题并且会照顾好自己。
    这时,坐在化妆间另一侧的由奈突然发生异常,开始不住地干呕,她竭力地控制着,为了掩饰干呕于是开始大力地咳嗽,旁边的化妆师和造型师瞠目结舌地对视,发现事情似乎不妙于是求助地望向安妮。安妮突然不顾一切地冲过去,轻轻地顺着她的背,紧张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吃坏什么东西了?还是肠胃不舒服?”
    由奈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勉强笑着答道:“我没事,最近在减肥一直没吃饭,所以胃觉得疼罢了。”安妮呼了口气,心也终于安了下来,嘱咐说:“你已经不需要减肥了,把自己饿出病了不但受苦还会让我们大家担心。”
    由奈皱皱鼻子,笑意里就多了一丝说不出的味道,一闪而逝:“我知道了!谢谢安妮姐。”安妮终于宽心一笑。
    由奈终于肯定了,她在安妮身上感觉到的,是一种类似于母性的温暖。她认为,也许是因为自己缺少这种温暖,所以才会加倍珍惜别人对自己的关心吧,仁王也好,安妮也好,都是这样。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号码对应的名字是仁王雅治。
    兰朵看着由奈走出化妆间接电话,表情微妙而复杂。减肥,胃痛?真的是这样吗?安妮对待她的态度,好的也太明显了吧。事情或许并不像表面上看的这么简单。
    出道到现在,三个从竞赛中走出的女子已经基本确定了自己将来的风格,兰朵的包装风格跟她的歌声一样,走空灵与闪亮的路线,新的单曲已经在筹备中;千帆虽然歌唱不及兰朵,可容貌和嗓音清纯甜美,同样在歌坛发展,发行单曲的日期预计跟兰朵非常接近,而这两个人选在暑期发行单曲,标志着激烈竞争终于浮出了水面;而由奈,是唯一一个打算在演绎界发展的人,目前安妮似乎已经在寻找适合她出演的电视剧。
    窗外有成群的鸽子飞过,它们或许是有方向的,并且前方有个家在等着它们,还有爱惜它们的、慈爱的主人。也许,它们什么都没有,只是会飞。也许也没有方向,只是要飞。也许也没有目的,只是能飞。而已。
    而她们,又有什么呢?只有前进,义无返顾地,不怕任何阻挠地,所有人都是对手,只有自己的才是战友。这一点她们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
    直到当天的晚上艾西的烧才退去,迹部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她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迹部时似乎是一下子不敢相信,不相信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恍惚记得自己曾爬起来给他开门,然后迷糊着教他怎样使用热水器烧水,之后还吃了药喝了水,真的都是他?心中一暖,忍不住露出了笑意:“你……一直在这里陪我?”
    迹部景吾轻声一笑,眸子里少了些桀骜不屑,多了几分柔软:“不然你认为呢?如果不是本大爷,你早就客死异乡了,赶快感谢本大爷的照顾吧,啊嗯?”
    原以为她会不屑一顾并且跟他顶嘴的,可艾西的目光却更加的柔和,根本不似那个一贯淡漠的她,微笑着说:“谢谢。你吃饭了吗?”
    他苦笑,自己饿了不直说,拐弯抹角,“本大爷刚才叫了寿司。”
    艾西一听双眼顿然一亮:“送到了吗?”
    他没好气地瞥她一眼:“到了!”
    “那我们去吃饭吧,我有点饿。”
    ……
    夜色如水,雨后的空气清新中带着泥土的芳香。艾西自从起来就没主动和他说几句话,她虽然发烧但是却没有失忆,昨天晚上的一幕幕仍旧记忆犹新,她从迹部家别墅疯狂地跑出来之后发生的事她一点也不知道,但是看他今天陪自己一整天应该也没发生什么吧,他带自己去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吗?或许吧。现在的她也已经不想再追究这些,即便问了他也不会坦白告诉她。
    吃完了寿司之后,艾西嚷嚷着要洗澡,迹部横眉冷对地告诉她刚刚退烧还不能洗澡,谁也不能保证她会不会再烧起来,于是推着她进卧室后自己也准备回家。艾西心中一急,突然间很不想让他就这样离开,有很多话她还没说,很多问题还没问,而且……而且……反正他现在不能走就是了,于是不依不饶地让道:“我发烧烧了这么久出了这么多汗,不洗干净的话怎么睡觉啊!”
    迹部明显对她的理由不屑一顾:“别说的那么夸张,好像你以前很干净似的!”
    “我很脏?多脏也比你干净好不好?我听说你们经常打网球的男生经常是一星期才换一次运动衫而且球鞋半个月才刷一次,还不天天洗澡!”
    迹部气结:“你少在那里胡说八道!”
    “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我要洗澡!”
    “你有!不准洗!”
    “我……”她突然不出声了,更恢复的一点力气很快就耗没了,睁着眼睛瞪他,像瞪一个千古仇人。迹部剜她一眼,实在没辙只好答应。得逞后的艾西傲然一笑,眼神恢复了一贯的漠然,道:“我进去了,你不准偷窥。”
    迹部没有理会她,转身把自己甩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手指扫过发梢,室内温暖的灯光在纤长手指的张合间穿透,白色衬衣上也随即印上了淡金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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