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直到我可以梦想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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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08——Wait  TillI  Can  Dream直到我可以梦想
    呼吸是你的脸,你曲线在蔓延。不断演变那海岸线,长出了最哀艳的水仙。
    ——王菲《脸》
    今天的太阳方位一定不正,不然艾西怎么觉得自己的运气差到北极星上去了?!
    忍足侑士坐在沙发上足足愣了半分钟。兰朵站在一旁差点笑背过气去,但迫于艾西的眼神威胁只能拼命压抑着,然后匆匆忙忙地拉走丽奈,留下这两个人在客厅里大眼瞪小眼。
    忍足看着艾西恼羞却没办法发泄的表情,笑意从嘴角慢慢蔓延,逐渐眼底眉梢都是笑意。艾西看着他笑得满是调侃,心下一叹,索性由着自己不修边幅的形象暴露在这个男人面前,大刺刺地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喝了一大口茉莉花茶,问道:“找我什么事?”
    忍足浅浅一笑,说:“迹部已经回东京了。今天我是想来找你出去聊聊。”
    艾西有些诧异地看着他,诧异他会突然来找自己。她直直凝视着那双藏在平光镜后的眼睛,想从那双深蓝色深不可测的双眼中捕捉到对自己有利的信息。可一切徒然。那个男人将自己的锋芒掩藏得恰倒好处,却适时地让人察觉出他的凛冽和机敏。
    最终她只能放弃。
    这是个难以捉摸和了解的男人。但是,只有这样的人才有结识的必要。
    直觉告诉她,忍足要跟她说的事一定跟迹部有关。
    “好,你等我五分钟。”
    ……
    …………
    天空明净深邃,空气清朗透明。新鲜的轻盈的风静静地飘荡着,新生的树叶在风中显得更加自由欢快了。
    走在街区里宽敞干净的街道上,他有足够的时间打量她。
    上身是一件白色的印度苎麻衬衫,有细小的蕾丝花边。搭配着一条白地蓝碎花棉裙,边缘点缀着形状不一的贝壳和松石,颜色单调但看起来和谐纯洁,最出众的是她不加任何修饰的一头垂直黑发。脸上笑容淡淡,翠绿色的瞳孔平淡无波。看起来只是个平凡淡漠的女子,骨子里却有任何女子都无法与之相比的自傲和清纯。美得让人恻然。
    一路上他们都没有过多的交谈。忍足侑士仿佛在刻意回避着他即将要讲述的话题。也许那些话只适合在一个干净的场合里,面对面地仔细聆听。而不应该在这个人声逐渐喧闹的市井街道上说出来。艾西逐渐明白他的用意,因此没有强迫他与自己说话,只是安静地走在距离他不到半米的位置上。
    最后忍足将地点选在一幢大厦一层的coffeeshop。因为考虑到还有人饿着肚子,因此他为艾西点了1280日圆一客的下午茶。是很清淡的甜品。四格的拼盘,依次是水果,冰淇淋,小蛋糕,和果子,茶是艾西点的茉莉花。
    透明的玻璃杯中,浅褐色的花瓣片缓缓散开,像温柔降落的雪花。茶香怡人。
    忍足侑士抿了口茶,神情有些慵懒地靠在圈椅上,说:“如果和迹部来的话,他一定会点顶极蓝山。”
    艾西淡淡道:“我比较喜欢传统的东西,可能有人会说我的思想品位与同龄人不符。”
    男子了然一笑,点头说:“兰朵应该是个很前卫的女孩子。”
    “我跟她不一样。她追求新奇、刺激,理想高远。而我比较喜欢平静安逸的生活,见不得大风大浪。呵呵。”
    忍足只是一笑,没有接下她的话题,转而问道:“三月份毕业之后,你准备去干什么?工作、升学、还是……嫁人?”他故意拖上尾音,戏谑地看着她。
    艾西皱了皱眉,一脸受不了地说:“想结婚也得有人肯娶啊!我可是想继续升学的。女人不管到什么时候都要靠自己,得自己有本事才行。”
    忍足侑士一半认真一半玩味地看着她:“呵呵,抱歉。那么你的志愿是哪里?”
    “说起来还跟你有点缘分呢,我报考了冰帝学园大学部。和兰朵一起去,还可以互相有个照应。你们应该也会直升入那里吧?”
    “我是会去的。”
    “不过,迹部景吾应该不会去那里吧,我也是刚听说不久,他家竟然就是那个著名的跨国财阀。如果他将来要继承家业的话,应该去国外更好的大学读书才对。”
    “你对他了解的还挺多嘛!”忍足一脸揶揄,唇线上扬起优美的弧度,“不过他也不一定去外国上大学,虽然他父亲很想送他出国,但迹部的脾气倔得很,他认准的事很难再让他改。他可是早就打定主意要留下来了。”
    艾西凝惑:“留在冰帝?”
    “对。”
    “这样啊……”
    “以我们的成绩进入大学部很容易,但他留下来绝对不是因为这个。他的想法没有人能摸得清,就连我也不能。而且他的想法也不会轻易传达给别人。也许是没有让他完全信得过的人吧。想想还真是让人伤心呢。”忍足故意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惹得艾西毫不留情地丢了一记白眼。
    “呵呵,他说人生是他自己的,这种有关他一辈子的事当然要自己做主。反正将来也是继承父亲,在真正失去自我之前,他要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一切自己下决定的事。他的这一点,还是我追求的目标呢。”那张脸上所显露的表情是运筹帷幄的冷静,以及睿智的沉着从容。他在沉着地叙述着另外一个人的事,声音由淡淡的冷漠一点点的化为欣赏。
    艾西一瞬不瞬地看着桌上已经冷掉的清茶,心如千斤巨石,感觉越发沉重。她把脸侧过去,看着落地玻璃窗外的街道。初春的街道上仍然显得有些清冷,春风寂静无声。
    “其实我和迹部差不多,一辈子所有的时间都加起来,也至于二十几年可以自由挥霍。年轻的时候拼命读书学东西,将来继承家业、和父母安排的女性结婚、生子,再扩大家族产业规模。再过个几十年,自己的孩子再重蹈自己的覆辙。”他的表情微妙而复杂,有一种不符合他年龄的苍凉。优雅的微笑此刻给人一种无奈,让人的心一寸寸的变冷。
    “我们还真是不同世界的两种人呢!”艾西自嘲地叹道。
    她只会在这里听他们说着自己的将来,但这些注定与自己无关。他们的过去里没有过自己,将来的规划中也不会有。邂逅,再分开。一切仿佛再正常不过。说到底,他们连朋友也算不上。可心里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悲凉起来。为他们的将来,也为自己的将来。
    忍足话锋一转:“也许我跟你说这些有点不太合适,迹部自己的事应该让他本人说才对,可是我感觉你们之间好象有什么误会。”
    艾西苦笑一下,没有否认。
    忍足继续道:“我们这次来神奈川,其实是为了迹部母亲的忌日。”
    艾西身子蓦地一震,身体里万千根神经都仿佛因这一句话而绷紧。她一动不动地定在那里,急着听他的下文。
    “他母亲是这里的人,娘家的姓是滨崎。十年前病死在神奈川,而且迹部每年的这一天都会回来。多余的事我也不太清楚,迹部也不喜欢别人知道太多关于他的事。我只知道,他母亲晚期的生活过的不是很幸福。”
    ……
    …………
    橘红色西方的天空,像打翻了的油彩,水一般地将颜色蔓延至东方。玫瑰色的云彩,将天与地分割开来,孤零零地漂浮在那里。形状看起来像是微笑,又像是远方发来的陌生问候。
    艾西在与忍足分开后就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忘记了时间,也没有去考虑空间。等她恍惚中走到自家所在的街区时,已经是夕阳西下。
    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忍足侑士最后和她说的一段话……
    “……别看他表面上是一副骄傲的样子,其实他比任何人都害怕孤单。决定留在东京不去国外,有一部分原因应该是不想离开这些曾经朝夕相处的朋友们吧!呵呵,当然这些如果你当面问他的话,他一定是不会承认的啦!……”
    是啊,孤独与寂寞不同。一个人的寂寞可以忍受,但一个人的孤单,却是寂寞到骨髓血液的,轻易无法改变的。孤单,其根本原因是因为缺少能温暖自己的人呢……
    这时,她突然想起了几个月前捡到的那封信。那封疑似情书的信。信的内容她始终都没有看,但却真真实实地看到了那个写信人的名字,“景”。难道,会是他吗……
    ……
    深蓝色宁静的夜空,星明如灯,映衬着地上的灯光如星。而那星光闪闪烁烁,仿佛随时都会在这天空中消失掉。
    刚刚从仁王家坐了一会儿回来,果然现在只有忍足和滨崎住在那里。记得刚才问过忍足,自己是不是该主动打电话给迹部为那天的事道歉。可忍足说没有这个必要,毕竟她也不清楚迹部和他母亲的事。
    可是,知道了难道到要装做不知道?不清楚他的情况的时候就已经愧疚不已,清楚了一些后,某些焦躁的感觉就如同藤草一般在心里蔓延,那些细小的刺,纠缠着,催生出阵阵酸楚。
    不管了,反正现在就是想给他打个电话,又不是无理取闹,本来就是有事的,想那么多干什么?
    ……
    …………
    偌大的房间里没有开灯。墙壁和天花板上的欧式浮雕染上了一层月色的银光。光洁的玻璃窗映出男子轮廓精致的侧脸,窗外的星空与万家灯火在他的面前跳跃,却照不进眼中。此时此刻那人的脸上,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傲气和与以往不同的坚决与认真……
    三十分钟前——
    迹部绅人坐在写字台前的皮转椅中,目光瞬也不瞬地注视着自己的儿子,面部表情阴晴难定,只是那眼神,看上去让人硬生生地多了某种强烈的压迫感。
    迹部景吾站在父亲面前,唇边笑容依旧,露一种玩世不恭的桀骜。而坐在旁边的迹部贵美——他的祖母,与父亲的神情同出一辙。
    他已经疲于与他们争辩。
    丢下家里和学校,私自外出,并且拒绝父亲的安排去伦敦读工商管理。
    这些理由,已经足以让他站在祖母跟父亲面前忏悔到天明了。可他,从来都没有认为自己是错的。他能够从神奈川赶回来,已经证明了他没有反抗过家里,只是自己的命运要自己做决定,一味的百依百顺那是木偶,而他迹部景吾,是个活生生的人!
    这样告诉父亲的时候,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表情阴恻地看着他,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祖母突然打断了他原本要说的话:“景吾,我跟你父亲可以先不追究你离家和升学的事,但是有一件事你必须得听我们的。”
    说完,她站起身走到迹部面前,干枯苍老的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紫灰色的头发,年老却依旧清明的眼睛逐渐柔和下来,满眼与眉稍都是慈祥,“身为迹部财阀的继承人,一定要有责任心,和能承担任务的责任感,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而做出在今后可能会后悔的事。有一件事,你必须要听奶奶的话,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祖母的话!”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迹部贵美的眼神突然严肃起来。不可抗拒的严肃神情,让迹部心下一哂。
    就会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如果他们真的能在行为上做到话语中那样,母亲又怎么会……
    说着,迹部绅人从写字台的抽屉里抽出一个红色A4大信封,语调没有任何情感起伏:“这是森下财阀总裁千金的照片和资料,我们会择日安排你们的正式见面。”
    早已经料到的事没想到竟然这么快的就来了。迹部景吾露出一个满不在乎的笑容,显示出某种自尊和骄傲。他没有多说一句话,便拿着那个信封离开了。
    他又能说什么。
    聪明人在这个时候不应该反抗,因为越是反抗局势对自己越没有益处。与其奋起反抗,不如蓄势待发。
    …………
    ……
    依旧是没有开灯的房间,男人从窗前离开,走到房间里的酒柜前为自己斟了一杯加了冰块的伏特加。透明的液体在高脚杯中也冰块交融着,有一种疏离的暧昧。
    仰头,迅速的喝光了杯中的酒。浓烈的辛辣,灼烧着胸腔和腹腔。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喜欢上伏特加的烈性味道,从前的自己更喜欢威士忌。就像自今年情人节之后就很少喝顶极蓝山一样,人的生活总是会发生大大小小的改变。有的大到影响命运,有的小到不足挂齿。可是这些和那些,都是发生在身上的实实在在的改变。因此,他原本就注定不会平静的一生,发生点什么事都不足为奇。
    人的生命本来就应该是这样,不断的有人进入、离开。生命只有一次,自己掌握的生命才有价值。
    本大爷,绝对不会就这样屈服的。
    正兀自想着,口袋中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
    是个陌生的号码,而且不是当地的号段。
    “喂,我是迹部景吾。”
    ……
    …………
    怎么这么快就接电话了啊!真是的,一点准备时间都没给我!
    艾西咬咬嘴唇,豁出去了——
    “喂,我是樱冢。”
    电话那边沉没了几妙,然后隔着电线传来那人一成不变的傲慢声线:
    “啊嗯?哪个樱冢?”
    “……樱冢艾西……”
    艾西开始怀疑,自己给他打电话到底是不是对的……
    “啊,是你啊,找本大爷干什么?”
    ……算了,既然做了就不要后悔,有什么好心虚的?!
    “是那天吃饭的事,我说了惹你不高兴的话想请你原谅。”
    迹部的心一震,奇怪,这女人竟然肯低声下气的打电话来认错,不会是发烧了吧?
    心里这样想着,嘴上也没留情:“你没发烧吧你?”
    “你才发烧了呢!我好心好意的打电话给你你还这么不领情,回到家了也没学乖吗?”
    听着艾西忿忿的声音,不知为什么迹部景吾突然有种想笑的冲动,“怎么?你很关心本大爷?啊嗯?”
    艾西恼怒道:“做梦去吧你!我真是发烧了才会给你打电话道歉!算了,再见!”
    “……喂!”
    “等一下……”
    “……呵。”迹部无奈地冷笑一声,“不是说要挂了吗?”
    “还有件事,就是谢谢你那天送我回家。有些话……你听了就当没听见,不要再想起来啊!就这样,再见!”
    艾西以最快的速度说完想说的话,然后用力合上了手机,心脏怦怦直跳,久久难以平复。
    迹部景吾对着已经暗下屏幕的手机愣了好半天,哭笑不得地想,她是不是真发烧了啊,哪有这样嘱咐别人的,本来忘记的东西被她这么一提醒还真就想起来了!不过托她的福,本大爷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
    迹部微垂下头,额发依旧下垂,在眼眶处打下一片阴影,朦胧的灯光下,光与影的和谐中带有一丝难以捉摸的暧昧。
    ……
    忍足和苏伊回东京的前一天晚上,仁王将艾西叫到家里来吃晚饭,名义上是给二人送行。当接到仁王电话的时候,艾西有一瞬间的难以相信——一直以来他都很少主动给自己打电话,基本上都是有事找她的时候才会主动联络,虽然这一次仍然是有关其他朋友的事,可是她还是很高兴。
    于是,天色擦黑之前,她便准备了上次的奶油蛋糕和兰朵一起来到了仁王家。
    包括佐治在内的几个人又不出所料地大闹一番,小贵妃雪莉依旧弄的满身奶油,仁王雅治依旧在吃饭的时候跟艾西“眉来眼去”地抢食物。
    在外人眼里,他们似乎是亲密无间的朋友,互相亲近到无话不谈。可自己心里的感受只有自己知道。艾西清楚的明白自己与仁王的关系,只是维持表面的友好,始终无法走入彼此的内心。在她心中,仁王始终是个让她又痛又不忍割舍的存在。
    这一切就发生在眼前,看在兰朵和苏伊眼里却是不同的两种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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