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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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说什么?!”翠姣已经不管什么尊卑了,因为她听了花伊口中说出的一番话。“你要去那七王府当婢女?”
花伊开始后悔她为什么要将这件事告诉这丫头。许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小姐收拾东西,始终一句话都没说。翠姣见他不开口,气恼的看了他一眼。
“小姐,从小那么多人疼着你,连洗丝帕的水你都没碰过,你怎么能到那七王府去给人家当丫环!?再说了,那七王爷肯定是和你开玩笑的,他后来不是不让你当丫环,反倒让你好好在客栈等消息么?”翠姣开始采用软兵策略,她知道小姐心最软,搞不好小姐能将自己的话听进去。老爷从小就疼爱小姐,连让小姐拿根针都不舍得,生怕她扎着。小姐喜欢下厨,那些切切洗洗的过程哪次不是下人们事先准备好的,可如今,眼前这娇滴滴的小姐居然要去给人家当丫环,这若让老爷知道了,估计还没等皇上降罪就早已心疼死在天牢里了。不行,她一定得阻止小姐。“小姐,要不这样,我到七王府当丫头,你和许伯就在这等消息?”翠姣边说边朝老许使眼色。
“二小姐。”始终没开口的许伯似乎接到翠姣的求救讯号。
“恩?”花伊停下了手中收拾的活儿,抬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老人。“许伯有话说?”
这•••这•••小姐这不是故意气她么?难道她刚才的一番话在小姐眼里不过就像窗外的猫儿叫唤么?
“小姐真的打算这么做?”
对,老徐,阻止小姐!!翠姣激动的绞着手中的丝帕。
“恩”花伊轻轻颔首,一想到在七王府时烈祯的那番话,不禁轻轻松了一口气。“七王爷只说在他府上当两年丫环就好。如果能救爹爹,这两年又有什么的。”
“小姐”许伯眼里闪烁着莫名的光芒,他连忙转过身去轻声用袖口擦拭一阵。叹了两口气。“那小姐早些休息,明儿一早老徐会叫醒你的。”
什么!翠姣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她气得顿时睁大双眼,他这话的意思就是很赞成小姐到那王府里给人家当丫环?!
“小姐•••••”翠姣不甘心立即上前。刚要张嘴却被花伊狠狠瞪了一眼。
“你这不知感恩的丫头,七王爷之前与我有过过节,你是最清楚的。人家现在不但不记恨反而在皇上面前许了诺要替爹爹翻案。光是凭他那宽容的胸怀,就已经让我难堪得要死了,再加上他对司徒家的恩情,就算让我当一辈子的丫头都不足回报,只不过是短短两年的时光,值得那样大呼小叫的么?”花伊面带怒色显得十分生气,但脑中却突然浮现烈祯拂袖而去时飘洒俊逸的身影,心头渐渐泛出淡淡暖意。明明是他让她到府上当两年丫环,可是最后为什么又收回之前的话?也许这人的只是嘴上不饶人而已吧,也许之前在杭州,人家真的是一番好意,只是自己心眼太小,才觉得他处处针对自己。
“小姐•••••我•••••”翠姣听小姐那么一说,立即红了眼睛。她不是有意让小姐生气的,只是她真的是担心她一人在王爷府会不会遭人欺负,或者人家会不会让她干那些女孩家根本干不来的粗重活儿。
“好了”花伊嘴角含笑的看着面带愧色的丫头。她哪里会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放心,我定照顾好自己的。你和许伯就在这客栈等我的消息,好么?”
小姐从小就是这样呢,说一不二。她有资格说不好么?
“主子,四更了。”凌萧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哪知在房内的主子其实一夜无眠。
“恩。”他想去找她,昨日自己的态度似乎不太好,而且最后居然那么不大方的自个儿先走。
“主子”凌萧咬着唇,小心探问。看着眼前端着水和他一同站在门外的人,他知道自己马上就会听到主子咆哮的声音。
“恩?让丫头进来为我梳洗。”烈祯一番心思都在花伊身上,哪里听出凌萧的吞吐。
“你进去吧。”这回凌萧吞吐的声音倒是引起烈祯的注意。他平日里性格冷漠,对人说话从不超过三句,可为何今日对个小丫环却如此特殊起来。
门被推开,天虽没亮透但却翻起了鱼肚般的白。光从门外射进来,逆着光,看不清来人,只知道进来的是一个穿着一身白衣的女子。烈祯站起身子走到泛着雾气的水盆旁,伸手将拧好的不仅接了过来。
“这水会太凉么?”女子轻轻地问。
可正是这声音让正在拭面的烈祯吓了一大跳!他立即放下手中的布巾看着站在身边娇小的女子。该死,他一夜的自责和难过都是自作多情吗?!
“凌萧!”是谁准她做这样的事情?一旦查出,他定将那人赶出王爷府。
“属下在。”不冷不热的声音在门外扬起,凌萧无奈的皱皱眉,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答应让这个一早就跪在王府外执意要来当丫环的女子伺候主子是会惹他生气。可他确实不忍心看着她那么跪下去,天越来越亮,她一个女孩家就那么跪在王府外,恐怕会影响了她的名声。
“不关凌护卫的事。”花伊见他怒目圆瞪,知道他定是被自己这么突然出现在他面前骇到了,他若要责罚就责罚自己,定不能连累了凌护卫。“是我求老管家让我进来伺候王爷的。”
“你!”她非要将自己气死不可么?他心疼她、爱惜她,她到底是太笨根本不晓得他的一番心意还是她根本就讨厌自己所以不愿接受他的帮助?
“王爷能答应救民女的爹爹就是我们司徒家的恩人,为恩人为奴为婢理所当然,请王爷就让花伊伺候在王爷身边吧,这样花伊的心里也会舒坦一些。”花伊没有意识到双恨不得将她的心挖出来瞧瞧的黑眸,只是静静低着头温顺的说。
好个理所当然,烈祯头一次知道原来这就是欲哭无泪的滋味,他堂堂一个王爷,却拿眼前这个江南女子一点办法都没有,伺候人是因为想要心里坦然一些?好,多好的理由。若不让她伺候,反倒成了他的不是。烈祯,你的好意人家根本不屑反而感觉到困扰?既然这样,那他还能期望什么。心里一下冷到谷底。
“替我更衣。”毫无温度的话突然在幽幽的空气中飘荡。
“啊?”还在低头思索着要怎么让人家愿意接受自己进府当丫环,花伊根本没听明白这突然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睁大疑惑地黑眸看着站在眼前的男子。
“若是要当我的贴身丫环就要听清我的每个要求,我不需要一个连话都听不清楚的丫环。”烈祯黑着脸看着不远的蟒袍“更衣。”
花伊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旁边的架子上整齐地挂着昨日见到他时他身上穿的那套官服,她立即转身去取。看着她惊慌失措的背影,烈祯更是不满的“哼”出了声音。
什么贴身丫环,难道不是进府当个打杂的丫环么?怎么又变成了贴身丫环?虽然短短的十几步路,可花伊的脑子却绕着“贴身”这两个字不知转了多少圈。贴身丫环,就是像一直跟在身边伺候自己的翠姣那样的丫环么?那敢情是好,跟在他身边肯定能打听出一些关于爹爹的消息。于是她高兴地取了架子上的衣服朝烈祯走去。
她居然在笑?难道他刚才的话说得还不够刻薄?难道做他府上的一个丫环真的值得让她那么高兴,又或她根本就是不想欠自己一分一毫,所以即使被自己羞辱也乐在其中?只要两年的期限一到,恐怕到时候她就会带着所有东西连夜离开京城吧。烈祯越想越不甘心,他头一次明白惨败的滋味,而且还是败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手上。
而当早朝结束之后,已经短短一个早晨就体会了人生两个“头一次”的烈祯,生平头一次恨不得往站在自己面前的胞兄脸上送上一拳。
“皇弟应该很高兴吧,你看你都高兴得说不出话了。”孝治帝边喝茶边看着站在阶梯下早已变了脸色的皇弟。
哈哈哈哈,真是太痛快了!从小到大,除了自己肚子里的墨水比他多之外,其余的均不如这个小他一岁的兄弟,掏鸟窝不行,出外打猎不行,连偷溜出去玩也是他先被找到•••••••
虽然他贵为一国之君,但是总不能因为小时候的一些窝囊事找自家兄弟麻烦吧,可这次,连母后都一起帮着他。皇弟生性闲散,让他成家,就是对他最大的刑法。
烈祯攥紧的拳头送了又握,握了又松。“皇兄”
“诶,皇弟你可别怨皇兄。”孝治帝见他张嘴立即跟着开了口。“这事可是母后定的,皇弟若是不喜欢那雷小姐,可以找母后商量么。”意思很明白,这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找他没用。
“可母后••••••”烈祯想到母亲,俊逸的眉越拧越紧。那抹白色的身影又窜上了他的脑中。该死,这个时候他干嘛还想着她!
“回府候旨吧。”没有想象中的暴跳如雷,看着烈祯那张不怒反而越来越没生气的脸,孝治帝开始怀疑自己这次是不是真的把他逼急了。
“臣弟不敢抗旨,只是请求皇兄,可否让臣弟将司徒萧的案子结了之后再下旨赐婚?”他不想让她知道这事。
“为何?”孝治帝听着这请求觉得奇怪?他以为他会请求自己收回成命,可没想到只是这么简单的要求。难道司徒家的案子和赐婚这两者之间难道有什么联系?
“没有为何,臣弟只想尽快将案子了结,还司徒萧一个清白,皇兄知道臣弟的脾气,所以,臣弟大胆呈请皇兄恩准。”她是执意要当他的丫环,为今之计只有尽快将案子查清,然后让他们父女双双离开京城,断了见她的机会,这样他就再不用一厢情愿地想着她,念着她。
“哦?当然可以!若是皇兄连这个请求都不答应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只是皇弟啊,朕有一事觉得十分奇怪。”孝治帝似乎多少猜到一些端倪。“皇弟似乎对那司徒家的事情,特别用心啊。”
那最后“特别用心”四个字像一把大锤敲得烈祯脑子一阵“嗡嗡”直响,当今圣上最善于看透人心,这点他和其他官员们都心知肚明,究竟是皇兄打听到什么,还是自己脸上那副怨气冲天的模样已经将他的心思公布于众了?
看着烈祯脸上变化万千的表情,孝治帝拉长嘴角啜了一口热茶,眼里戏虐的颜色却比先前更重了一些。看来母后是白担心了,他这个弟弟哪里是不知情为何物的人。见他半天答不上来一句话,孝治帝反倒先开口“你从小最看不惯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朕听闻你这次到杭州去和那司徒萧相谈甚欢。这事交给你办也最为妥帖,朕免你上朝一月,速将将此事查明。”
若是换作以前,皇兄让他一日不用上朝他都会乐上半天。可现在听皇上这么说,烈祯反而将眉头锁得更紧,来的时候他还打算从明日起借朝中有事在外待上一整日直到天黑了再回去,这样他就可以减少和她碰面的机会,可皇兄旨意这么一下,不是让他闲着在府中呆着,更是增加了两人相见的机会。他刚想拒绝,可是转念一想刚才皇兄答应自己暂缓下旨赐婚,若他再提出要求,岂不是太得寸进尺。
看来只有尽快将案子查清还司徒萧一个清白让他走出那该死的天牢才是唯一的办法。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暗自嘲笑自己竟会因为一个女子轮落到这般进退不得的地步。
“臣弟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