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No.12 王位错——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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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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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发生的事情让与栏再一次措手不及。
一,她回到夜宫,遇袭。
二,月银救她而死,死之前把她的一切力量全部过继给了与栏。
三,王因月银的死,终于要召见她。
·
来处理后事的是擎,他似乎又苍老了许多,疲惫在诸人的脸上皆有迹可循。俟麟乖巧地挨近与栏,眷恋她的温度般倚着她,他说,与栏,你怕了么。
擎轻度咳嗽,掩嘴的衣袖却遮住了大半脸颊,他恭敬地鞠躬:“殿下,请随我来。”
凰鹫殿的殿门为您敞开。
户外本已停息的雪花,又纷纷扬扬落下来,一层再一层,悲伤埋藏在衣袖后,埋葬在皑皑的墓碑之下。
俟麟的笑在冰冷的空气中一瞬即逝,诡异旖旎。
·
与栏走进凰鹫殿,所有人围着大殿中间,而她的到来使他们自动让开了道路。被围的人回过头,与栏惊了。
“季,季然?”
众人的目光齐齐地扫过来。
与栏走进去,季然木无表情指着她,说:“让她回去,我才是豫!”
哄闹的大殿一下安静得有点诡异。
擎走上前,长者风范展露无疑:“请问,您有何证据?”
“证据?”季然眼带嘲讽,“擎,你是要我把你的家谱报一遍呢,还是要我把濒涯重修了好让你安度晚年?”
“放肆!”擎叱责。
“目无尊长对吧。”季然不以为意,“在我心里,我的尊长早已辞世。你们有谁,想起在父皇逝世的时候通告我一声,连最后一面,你们都不肯施舍给我们父女!”
满堂抽气的声音。
“对了,我忘了,不是‘不肯’,而是‘不敢’吧。”季然的语气让与栏觉得似乎眼前的人不是季然,完全,变了个人。
“就为了那个批言……让陌千出来见我!”
“是谁让我的妹妹如此愤怒?”嘶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与栏背上一僵。
稍显佝偻的身形打与栏身边走过,目不斜视,完全忽视她的存在。
……指甲深深嵌进血肉,与栏表面上淡然自若。
季然则明显怔了,声音颤抖:“哥?”
哗然。
一波未平,再起风云。
·
静默的大殿。
安静得有些诡异。
他们年少轻狂的王。及冠之龄接任,同年与凡帝皇联姻,一计重创白骆之城,接任第一年就名震三界,从此销声匿迹不问朝政的王……
是他么?
垂朽的身体,连多走一步都如此辛苦。
真的是他么?
俟麟在几步开外,笑容甜美,他对着他单膝跪下……虔诚得好似沐浴在神圣的光辉中的一幅图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所有猜测尘埃落定。
因为在冰涵,不,不仅是冰涵,在这世上,式神只会为一个人下跪。那个人——式神唯一认定的王。
“王。”
偌大的殿内,与栏,季然,陌千,突兀在站立在一片跪下的人海中。
“哥。”季然不禁捂住口。
陌千点头。
无疑是对季然身份的最好证明。
擎说:“王,迭绰的占卜不会错,豫殿下不可能是她。”
季然冷哼一声:“迭绰的占卜当然不会错,只是月银接错了人而已,所以,让她回去。”
又一阵哗然。
季然语气坚定:“我可以消除她对这里的记忆,让她回属于她的世界!”
“不可以,从来没有过这种事。”
“放她回去就回去吧,她不是冰涵子民,没必要留下。”
“但是,事情蹊跷。”
“……”
站在议论中央,与栏深深呼吸,始终低垂的眼抬起,直对着他,一字一字无比清晰:“王,月银的生命在我身上延续,在抓住凶手前,我不会离开。”
季然望着她,张张嘴却最终没说什么。
陌千黯淡的眼眸没有什么反应,他一直望着别处,眼神失焦。
最后,擎说:“王没有反对。”
……
出了凰鹫殿,季然与与栏擦肩而过。
“季然。”
与栏叫住她。
她跑到季然面前,看见她冷漠的脸。
与栏笑:“刚才明明那么保护我,现在却装不认识我,姐,你作戏给谁看?”
季然不语。
与栏继续说:“看见自己的哥哥那样却不关心,所有的话语加起来反复强调:‘让与栏回去,回去过原来的生活’,对不对?”
额前的刘海挡住她的眼。
她说:“现在不回去,你就再没有机会了。”
与栏的语气放得很轻:“姐,我抱抱你好么,姐,让我抱抱你。”
季然僵硬的手臂终于被与栏的体温融化,她抱着她,声音沙哑:“傻瓜。”
……
谢谢你,季然,真心关心我的人。
仿佛沧海桑田,很久很久以前,你在凡世对我说“请,一定,一定相信我,我要保护你。”
你做到了。
这一刻,我觉得很幸福。
·
“没想到给我那个梦境的人,是你。”
“……”陌千缓缓缓缓回头,身架似乎又佝偻了点。
“王,你就打算一直这么示人?”……王……真是讽刺的称呼。
“你找我,就是想说这些?”
与栏哑了。
陌千立定,音色清亮:“豫回来了。”
“所以,你认为我应该回去?”与栏嗤笑一声,“我伟大的王,您认为我应该回去哪里?”
“你的事,不仅是我知道。迭绰,冰涵唯一的释令者,司占卜,他也很清楚。”陌千望了一眼与栏,道,“或许你连你的易容术什么时候被化解的都未察觉吧。”
“在我进入凰鹫殿的时候,迭绰下的手?”与栏才暗暗惊觉,豫怎么会认出易容了的自己,原是如此……不过,她轻笑,三分无谓,“没想到,冰涵的人,定力这么好。”
在大庭广众下发现自己找来的人换了一张面目,竟然全部没有反应,果然是老手了,处变不惊。
“你想怎么玩是你的事。只是……”陌千说,“越与栏,你只是一个棋子,只不过是比月银更重要的棋子罢了,你懂么。”
“不劳操心。”
“既是如此,你为什么来找我?”轻飘飘的一句话,打回原形。
与栏突然觉得自己很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