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东窗鬼逗鬼  第五章 东窗鬼逗鬼(上)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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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朱一贵、黄殿一伙正在紧锣密鼓地策划谋逆时,台湾总兵欧阳凯已气病在床,军中之事暂交由副将周应龙全权代理。
    这周应龙本为庸俗无能之辈,为人刻薄寡恩,与王珍是一路货色。他平时是沉迷于酒色,大部份精力都放在了如何投机钻营和排除异己以及克扣军饷的歪术上。作为一名将军,他不谙军务,什么攻略?什么守术?他全然不思,也全然不懂。在台湾他与王珍沆瀣一气,互为利用。在军中他笼络水师游击张贤、王鼎和绿营把总杨泰等人结为死党,暗地里排挤总兵欧阳凯。欧阳凯这一病,周应龙一时是军权独揽,更是挟势贪婪,为所欲为。
    这日一早,周应龙装模作样地视察完府城的防务,便独自打马来到知府衙门,竟至王珍住处。见王珍正在庭前逗鸟,沉声唤道:“王大人真雅兴啊!”
    王珍抬头见是周应龙大刺刺地走了进来,连忙搁下鸟笼,拱手迎了上去:“哦,是周大人哪,将星临门,蓬筚生辉。下官有失远迎了,莫怪,莫怪。大人现在可是署理三军之总爷,台湾之抵柱也,可喜,可贺!下官的身家性命可是要仰仗大人眷顾了。来来来,请到内厅上坐。”
    “不要如此说,我这仅是奶妈抱孩子———帮他人乳崽。朝庭没有诏谕,凭得是受人委托,凡事仍要受人支使,还是小媳妇一个,有何喜?有何贺?结果都将是劳而无获,徒自虚为罢了。”周应龙故作自嘲地说道,其实心里涌动着对总兵一职的垂涎。
    “事有过程嘛,我想这总兵一职迟早是你的,我看好,我看好。”王珍边说边将周应龙让进内厅。
    “不提这事了。我来就是想与王大人叙叙。我见王大人面呈光彩,神透清闲,想是近来一定是吃进不少吧?我听人说,岛上的各行各业都加赋加税了,大人这衙门里一定是钱粮盈库了吧?有了好处可别忘了兄弟哟。”周应龙屁股刚落座,便眨巴着一对三角眼不紧不慢地盯着王珍问道,嘴角尚挂着一丝诡笑。
    王珍听罢,那脸上的皮肉一颤,心里骂道:这小子真乃是喂不饱的狗!又来打劫了。他妈的,他不知吞喝了多少兵血?还不知足!我在海里打,他总想在箩里捞。
    王珍转而脸堆干笑地苦然说道:“周大人有所不知啊,为政艰难哪!那百姓要牧养安抚,那朝庭的旨意更要尊办、顾到。若稍有偏差,就可能身陷囹圄啊。这些钱粮都是户部要办的。朝庭这次用兵平藏,耗损不少,以至国库空虚,急需充填,我这也是奉命办差,不得不为啊!”
    “是吗?据我所知,朝庭这次用兵平藏确有亏耗,然四皇子雍亲王已是严令江南的几个富庶省份上缴予补,没听说有台湾哪?”周应龙仍面带诡异地追问道。
    这一问,王珍楞了半晌,不知所答。
    须臾,王珍忙含糊其词地笑道:“至于朝庭的究竟,你我哪能详知?多准备一手,以备朝庭所调总是没错的。我们这些地方官不比你大人,常就这样忧患日夜、诚惶诚恐啊!大人,你勿问了,你的冰敬我自然是不会少缺的,待过两日,我把截留算好,自会前去府上登门拜谒的,届时,呵,呵。”说罢仍目视周应龙且眨了眨眼。
    周应龙这才收去那满脸的狐疑和不快,会意地一笑,仍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只是好奇而已,随便问问赋税之事,全因外面近来众说纷纭,都言苛刻,尤其是百姓人等均有抱怨。大人,台湾汉、番杂处,民情多变,我以为这赋税之事还是慎行为是,差不多就行了,不要弄得激发民变以至覆水难收,那时我辈将难辞其究呢。”
    “大人自把心放宽,我自有分寸。想那草民村夫,化外无知之徒,能懂什么理数?我谨行把握就是。”王珍皮笑肉不笑地直了直腰说道。
    “那欧阳凯的病情如何?可否再起?这个烈头实是可恨!他两次向朝庭奏本厉言弹劾我,若不是隆中堂出面从中斡旋,我早已成了刀下亡魂。我时咒他早死呢!”谈起欧阳凯,王珍切齿咬牙,残忍本性毕露。
    周应龙对欧阳凯平时是又恨又怕。这几年,他身为欧阳凯的副手,时时有一种被压迫感袭上心头,心里有火又不敢发,十分憋屈。他的不学无术和荒怠职守以及其他一些不干不净的事,没少受到欧阳凯的当众训斥与羞叱。
    去年春季操训时,有一次操场点将,周应龙因夜宿青楼,过了点名的时间才跚跚而到,结果被欧阳凯当众怒斥,并罚他站立在操场边以儆效尤。一个堂堂的从二品朝庭命官受此惩戒,遭部属耻笑,周应龙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都视为奇耻大辱。
    今年元宵灯节,周应龙与张贤、王鼎、杨泰四人擅离岗位,聚在酒楼里拥妓观灯喝花酒,结果被人告发到了欧阳凯那里,哪想欧阳凯一点面子也不给,亲自带着军法纠察赶至酒楼,当着民众和娼妓的面便在众目睽睽之中将张贤、王鼎、杨泰这些自己的心腹各打了二十军棍,使周应龙窘态百出。因此,周应龙的内心深处也和王珍一样,盼着欧阳凯从此就一病不起。
    周应龙和王珍对血性总兵欧阳凯都沉结着一种仇,一股恨,都欲致这个眼中钉、肉中刺于死地而后快。周应龙则还怀有一种欲望和企图,那就是总兵之位。
    周应龙心里知道:王珍如此“关心”欧阳凯的病情,是居心叵测且隐藏着一种杀机,这也正是自己所想的。若欧阳凯果真就从此一病不起或最好就一命呜乎,那自己非但可以顺理成章地变“代理”为“实理”,还极有希望得以不断地升迁,做个独镇一方的军门什么的。当然,更为令自己惬意释怀的是:对头夭折,能大吐恶气!
    “这欧阳凯正处壮龄,身体结实的呢。我先后前去探视过两次,他哪是病了?他都是在床上翻阅兵书。听张贤和王鼎他们说,他还常常邀请游击杨得紫和当地名流林皋、刘化鲤二人前去府中论武谈文、对弈抚琴。我看他是得的心病,这心病是冲着朝庭去的,是冲着隆中堂去的。”周应龙抓住王珍极恨欧阳凯的心态,包藏祸心地淡然说道。
    “欧阳凯不是真病?他无病呻吟,借故无端擅离职守,这是在要挟朝庭,有欺君之罪啊!周大人,好!这岂不是天佑我等,让欧阳凯去自寻死路吗?欧阳凯呀欧阳凯,你也终于被本官抓住死穴了!我这就去拟写奏本上报朝庭。”王珍幸灾乐祸地切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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