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6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9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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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惶惶。
    “咳咳,大家不必惊慌,”三藏气定神闲站起身,“你们难道忘了,那绣球并非刹夏公主亲手扔给我们,所以那诅咒什么的,想必也不会显灵。”
    小兔子苦笑了一下,“绣球是我扔的没错,可那绣球却是刹夏自己做的。”
  
  
  
    “我替她扔绣球,这样子,她的诅咒就暂时附上了我的身。”
    “而我会把绣球扔给你们,也是事先算计好了的.因为若是普通人接到,可能一早就死了,而你,”她看着三藏的头,“不过是起了一个大包而已。”
    “砰。”三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我不想死啊,呜呜呜,”他开始哀嚎起来,“我还年轻呢,我还什么都没享受到呢,最重要的是,我还没——”
    他突然想起什么,拉起刹夏的手就要走。
    “快快快,我们赶紧去洞房。”
    小兔子嘴角抽搐两下,转头问我,“他真的是金蝉子转世?”
    “我当然是,”三藏居然还中气十足抢白道,“一般的和尚哪有这么帅的!”
    “只是可惜,”他耸耸鼻子,又大哭起来,“天妒红颜啊。”
    八戒微微笑起来,他的神色温柔而镇定。
    他安慰三藏道:“师父,你放心吧,那绣球是我接到的,要死的话也是我死。”
    三藏抬起亮闪闪的眼睛迅速看了他一眼,“真的?我不会死?”
    八戒坚定地点头,“真的。”
    “你是金蝉子转世,怎么会那么容易死?”
    三藏呆呆看着他,又大哭起来,居然还哭得更加伤心。
    “可是,我也不想你死啊,八戒。”
    一个大男人这样哭鼻子,会不会很可笑。
    可是我只觉得感动。
    “不会死,你们谁都不会死!”我突然大声道。
    大家转过头,愕然看着我。
    我冲三藏一笑,“一定会有办法的。你看,你现在不是还好好的站在这里吗?”
    三藏呆了一呆,慢慢地,他也笑了起来。
    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还未等我做出反应,三藏已经飞扑了过来,星星眼,外加特大号谄笑。
    “小白,果然只有你能安慰我受伤的幼小心灵啊。”
    冷汗,想也不想,一记直勾拳!
    三藏显然已熟悉我的攻击,他在空中翻了一个滚,抓住我右手的袖子,就势一拖。
    “哧。”袖子碎裂了。
    我一下方寸大乱,只觉一颗心都跳到了喉咙里,以最快的速度马上变了条新的袖子出来.
    那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但很多人的脸色都变了。
    三藏慢慢地转过身来,他的脸上不再有笑容。
    “小白,你说我们不会死,那你呢?”
    我咬住下嘴唇,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的手,从打开绣球的那一瞬间,就一直在痛。
    不是那种钻心的痛,
    而是一种不管你醒着还是睡着,清醒或是昏迷都能感觉到的痛。
    很轻,却不能忽视的痛。
    渐渐地,掌心出现了红色清晰的纹路。
    就好像,绣球一般的纹路。
    而这纹路,慢慢扩散到整条手臂上。
    那种明亮的红色,如同火焰一般灼目。
    就好像,在迎接一个举世盛大的婚礼!
    大殿内变得比先前还要安静。
    死水一般的静寂。
    这时刹夏却柔柔开口了。
    “如果我死掉,这诅咒是不是就可以解开?”
    大家一起惊讶地望向她。
    小兔子苦笑,“素娥姐姐,你已在人间轮回七世,可这诅咒却从未消失。”
    “不,”刹夏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我说的死,是元灵俱灭的死。”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你在胡说什么啊,素娥姐——“小兔子声音未落,刹夏已飞快拔出一把小刀。
    那是一把银妆刀,精致而小巧,但毫无疑问,它同样可以置人于死地。
    甚至比大刀更快,更狠!
    刹夏反手握着刀,凄怆一笑。
    “我不会再去轮回了,我不会再去投胎转世了。”
    “这样子,也就不会有人因我而死了。”
  她这样说着,用力将刀向心窝处刺了下去!
    “砰。”一股气流弹出。
    银妆刀一下从刹夏手中跌落地上。
  
  
  
    悟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他眼神淡漠地看着刹夏,“以死来逃避一切,还以为自己是救世主。”
    “我最恨这种人。”
    刹夏摇着头,“不是,我不是逃避。”
    她的眼泪掉了下来,“我只是不想再有人因我而死。”
    “刹夏,”我轻轻抚去她脸上的眼泪,“怕什么,我不是还活着吗?”
    “可是——”
    “没有可是。”我打断她的话,“你要记住,只要还活着,就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改变的。”
    “只要还活着,就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改变的。”刹夏慢慢重复着我的话。
    “对。”我轻轻笑起来,对着她一字一字坚定道:
    “所以,我,”
    “一定不会死的!”
    “真的?”刹夏脸上又是欣喜又是担忧。
    我点点头。
    我坚信我不会死。
    因为我知道,悟空在这里。
    e搞一:小兔子发明的捣药舞,在西域大受欢迎,广为流传。在流传过程中慢慢演化,据说,几千年的后人称其为“钢管舞”,而跳舞的女郎,被他们称之为“兔女郎。”
    e搞二:三藏显然已熟悉我的攻击,他在空中翻了一个滚,稳稳落在地上,双手左右张开。然后他优雅地鞠了一个躬,“谢谢。”
    掌声顿时响起来,评委纷纷亮分,“十分,”“十分”“十分”“我也是”
    e搞三:其实这个不算e搞,只是我每次写到小兔子的时候,都会想到一个水手裙少女正气凛然的脸,“我代表月亮,消灭你们!”  =  =b
    (二十七)
    悟空在看着一杯酒发呆。
    那是我桌前所放的一杯酒。
    葡萄美酒,夜光杯。
    那种鲜红晶莹的颜色,令人心醉神迷的香气,往往会让人想起情人的眼波。
    可是,情人的眼波若是这样鲜红,岂非很可怕?
    “这杯酒,是谁给你的?”悟空问我。
    我困惑地摇摇头,“不知道,当时并未注意。”
    “那这酒的味道?”
    “味道?”我努力回忆着,“好像,嗯,好像是——”
    悟空见我半天答不出,索性端起那酒杯饮了一口。
    他的脸色忽然就变了,头一偏,一股红色的液体顺着他的嘴角缓缓滚下来。
    “悟空!”
    那一瞬间我惊得心脏都似乎爆炸。
    谁知他居然又抬起头,若无其事地擦擦嘴角,“啧啧,这酒可真难喝。”
    “咚。”众人跌倒。
    我满脸黑线,对着他怒斥道:“没事就不要胡闹,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我们了!”
    悟空嘻嘻一笑,“来,你也试一下这酒的味道。”
    “我才不要。”
    我话音还未落,他就用食指在酒杯中轻轻一挑,酒珠马上溅进了我的嘴里。
    “死猴子你——”我正想骂他,那舌尖上的味道已迅速弥漫开来。
    我想我的脸色一定也变了。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味道。
    仿佛是莲花的香气,又仿佛是,
    血的腥气。
    (二十八)
    悟空笑嘻嘻地看着我。
    “怎么样,这酒的味道如何?”
    “当然只有一个好字。”大殿上突然传出清脆的童音。
    一个白衣童子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
    他长得很可爱。
    眼睛乌黑,肤色雪白。
    可是看到他的人却只觉得害怕。
    乌黑的眼睛像是骷髅的眼洞,而雪白的肤色如同经久不见阳光的僵尸。
    只听这白衣童子朗朗道,“以春天的第一颗细雨,夏日的第一声虫鸣,秋夜的第一缕月光,冬至的第一朵雪花,再加上情人的一滴泪与一滴血,酿制而成。怎么会不是好酒?”
    他这样说着,朝着我古怪地笑了起来。
    我的心猛地一惊。
    ——情人的一滴泪与一滴血。
    他是在暗示什么吗?
    悟空却一脸若无其事,他笑嘻嘻看着白衣童子。
“此酒可有名字?”
    “穿肠。”  白衣童子道。
    “酒名穿肠。”
  
  
  
    “酒穿肠,泪相思。”
    “哦。”悟空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如此珍贵的酒,替我谢谢你家主人。”
    白衣童子淡漠地看了他一眼,“这酒不是给你的。”
    悟空挠挠脑袋,不以为意地笑笑。
    “哦,对了。”他又看了白衣童子一眼,“我总觉得你很像一个人。”
    “一个我从未见过的人。”
    那童子冷笑起来,“既然从未见过,怎么知道像不像呢?”
    他不再理睬悟空,径直走到我面前。
    “小白姑娘,我家主人想见你一面。”
    “你家主人是?”我寻思着。
    “这边请。”他微微弯下腰。
    一顶轿子无声无息出现。
    “可是——”我还在犹豫。
    白衣童子面无表情道,“如果小白姑娘肯去,我家主人愿为刹夏姑娘解去诅咒。”
    “而且,你也不会死了。”
    “你家主人可以解去诅咒?!”我惊讶地盯着他。
    白衣童子点点头。
    我咬咬牙,横下心钻进那轿子中。
    “好,那我们现在就去!”
    “等等,小白!”
    刹夏急切叫住我,“不能去,太危险了。”
    她忧心忡忡地看着我。
    我冲她一笑,“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再说,我还有小黑呢。”
    她依然一脸担忧。
    “可以走了吗?”白衣童子问我。
    我点点头。
    他把手搭在了轿子上。
    然后那轿子就飞了起来。
    眼看着就要飞出宫殿了,悟空却突然拍了一下脑袋。
    “哦,我知道你像谁了。”
    他悠闲地看向那白衣童子,声音不大却每个人都能听见。
    “你像小天。”
    小天?
    轿身似有微微震动。
    我的思绪一下退回到悟空被压在五指山下那几百年。
    忧伤自责的小桃,寂寞等待的小天。
    打开了的黑暗欲界之门。
    以及,最后佛祖手上那一枝桃花。
    ……
    “小桃,我们来了。”我不觉喃喃道,“我们来救你了。”
    “很快,我们就到西天了。”
    想起悟空刚才说的话,我偷偷撩开轿帘,看了那童子一眼。
    他有一张苍白而淡漠的脸。
    那样的一张脸,仿佛从来不曾哭过也不曾笑过,不曾希望过也不曾绝望过。
    似乎这世间所有事情都与他无关。
    然而他的眼珠却是很黑,黑得望不到底,黑得有如一口深深的,寒气浸人的古井。
    那分明是一张死人的脸。
    “小白,小白。”这时,我突然听到有人在轻轻唤我。
    “谁?”我疑惑地四下张望,却没看到任何人影。
    “我在这里呢。”那声音答道。
    然后,一只很小,很小,很小的猴子从我袖口中钻了出来。
    那么小,不足我手掌,小小的眼与眉,长得和悟空一模一样。
    “天哪!”我轻呼起来,不由分说一把抓住他,“天哪,好可爱啊你。”
    那小猴子哼哼唧唧挣扎道:“不要乱摸,不要乱摸,我是来转告悟空的话给你。”
    “悟空?他要你转告什么?”我饶有兴致的拨弄着他脑袋上幼小的黄毛。
    “唔。”小猴子脸色奇差地双手挡住脑门,“我这毛可不够你做棉袄的。”
    “悟空就要你转告这个?”我开始拉扯他小小的脸。
    “唔唔,当然不是。”他费劲地说着话,“悟空他叫我告诉你,站在原地不要动。”
    站在原地不要动?
    我呆了一呆,旋即轻轻笑起来。
    布金禅院那一晚,悟空温柔的语气我至今还记得。
    ——小白,以后,你站在原地不要动就好了。
    ——其他的事情,交给我来做。
    轿子停了下来。
    “到了。”白衣童子掀开轿帘。
    我把一根猴毛珍惜地放入怀中。
然后站起来。走了出去。
    (二十九)
    朱红大门,莲花门环。
  
  
  
    长长的走廊。
    走廊旁一池安静春水,碧绿温润。
    一弯小桥。
    一处亭。
    一张石桌。
    一壶茶。
    白衣童子颔首道:“请姑娘先在这里坐一下,我这就去请主人出来。”
    于是我便一个人留在了亭中。
    这是一个很安静很安静的亭,静得几乎可以听到池水缓缓流动的声音。
    波光粼粼。光与影不动声色地变换。几片花瓣轻轻落在水面上。
    我趴在亭边,兀自看着那池水发呆。
    水面清澈明净,倒映蓝天,白云,长廊,石亭。
    我漫无目的地移动着目光。
    咦?等等,那是什么?
    水里面有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一幅一幅,色彩缤纷,好似画卷。
    我纳闷,顺着倒影的方向找上去,然后就看见了那东西。
    那的确是画卷。
    刻在亭顶的画卷。
    于是我轻轻地飞了上去。
    悬浮在画卷前面。
    画卷从右至左。
    一个眼神清澈的小男孩小心翼翼地扶起一株衰弱小草。
    一个江南少女对一少年嫣然而笑。
    …………
    那些画中的人是如此鲜活,似乎可以听到他们窃窃的耳语,感觉到他们轻微的呼吸。
    我静静地看。
    那些逝去的流年,那些美好的过往。
    那些杏花与疏影,暗夜里明亮微笑的眼睛。
    到了最后,不过是那个人的一滴泪与那一滴血,仓卒收场。
    接下来,归不得山上,一株小草安静地化为人形。
    然后便是石破天惊,悟空出世。
    血池汪洋血莲开,魔帝降生。
    继续往下看。
    五指山下五百年。
    小桃,生生,青荇,共工。
    十媚,修罗……
    九九八十一难。
    我们经过的每一难,画上面都记得清清楚楚。
    一直记载到刹夏这里。
    接下去便是一幅一幅的空白了。
    然而画卷并没有完,最边上居然还有一幅画。
    望着那幅画,我心跳突然加快。
    为什么那里还会有画?
    那会是怎样的一幅画?
    画里面,会不会预示了我们最终的结局?
    我按捺着紧张的心情,迟疑着,慢慢向它移近。
    (三十)
    “莫离。”背后突然传来沉静的声音。
    我身形一震,手脚顷刻间冰冰凉凉。
    一颗心仿佛马上就要跳出喉咙口。
    该来的,终于来了。
    我从未想过宿命会以如此方式与我仓促相遇。
    而我,原本以为它漫长得可以让我暂时忽视掉。
    然而它来了。
    它把佛带到了我的面前来。
    我的手紧紧攥成拳头,上下牙齿不住磕击。
    ——不要怕,不要怕。。
    ——站在原地不要动,不要动。
    我在心中默念。
    然后我艰难地转过身。
    (三十一)
    佛祖正从桥上走过来。
    笑容温和落寞,宽大青衣随风飘飘。
    而在他的脚下,莲花次第盛开。
    左边,是洁白胜雪的白莲。
    右边,是殷红似血的血莲。
    我的心在胸腔里跳得更快,手也不受控制地轻微发抖。
    我敢肯定那时我的脸色一定变了。
    “你——”我迟疑着。
    “今天天色很好。”佛静静道。
    “嗯,对,很好。”我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他看着我,温柔地笑起来:“那么你呢?莫离,你过得可好?”
    “还,好吧。”我僵直着身子,讷讷道。
    “西行,不辛苦吧?”
    “不辛苦。”我摇摇头,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不是有悟——”
    佛的脸上飞快闪过一丝黯然。
    我咬着嘴唇,没有再说下去。
    没有说出那个名字。
    我只是静静看着面前那张寂寞的脸,慢慢道:“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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