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逾越风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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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8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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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凌晨,退烧后的夏荷舒坦的睡去。已过正午她还舒着懒腰翻转着,被子、床罩跟破烂似的堆在床上。苗条的她让床显得空空荡荡的。睡意全无,只是病愈的放松让她的身子紧贴在床上不肯爬将起来。
昨日夏荷电话里低沉的腔调并没引起莫云峰的注意。因而他在忙乎完后方习惯性的拨打夏荷手机,却莫名其妙的关机。他即刻拨通她办公室电话,方知她今早请了病假。
施工员一堆图纸他也无心搭理,给张工打了招呼就直奔夏荷家。
夏荷老爸已经忙于做中饭,昨日折腾一宿,加上那“莫云峰”和吴玉玲乃是母子。在那个风起云涌的政治年代,小心驶得万年船的观念让他自私的放弃了和吴玉玲的结合。真是不巧不成书,这两小,几十年后居然谈起了恋爱,是天意吧、、、、、、
他一边动着脑子一边动着手切菜,听有人摁门铃放下手里的活开了房门。“夏叔!”,“小莫!”他两面面相雎,皆惊讶的吐出两字打破尴尬的局面。
夏荷老爸让进莫云峰。陪同他来到夏荷睡房。他焦急的抚摸她额头。夏荷紧闭双眼佯寐。“懒猪起床!”说着拉了一把夏荷。夏荷乘机用力一拽他。毫无设防的他压到了夏荷身上。她抱紧他在他脸上狠命的亲了一口。“莫”一把推开她发出“嗯嗯”暗示声。她很不耐烦的坐将起来。睁开眼,她老爸正直勾勾的恨着她。她立马收敛,赶紧套上外衣朝洗手间奔去,立即传出“哗哗”流水声。
羞红了脸的夏荷低垂着头,偷偷的朝莫云峰挤眉弄眼,吐舌头。逗得“莫”不禁笑了笑。
浓雾漫绕,烟雨蒙蒙。手机震动冷不丁让莫云峰一寒颤。他按下接听键。那边立即结结巴巴道:“莫哥,出——出——出事了——”是张工。“你别急慢点说。”“莫”安抚到。“你快——快——回来吧——有人——伤——不行了。”张工依旧没有连贯语速。听得他毛骨悚然。他抓起外套就往外跑。电梯键他心急如焚的按了十几遍。
车内,他脑子一片空白只听TAXT“呼哧呼哧”压过白色的车型分道线。
“哧”到了工地门口,120救护车“呼啦——呼啦”的飞速开离去。他推门付钱同时进行。远远看见如热锅上的蚂蚁等候的张工。他立刻跟紧莫云峰。
“莫哥,玩完了,可能人没救了。今儿刚好十二点,那姓叶的塔吊工,和对面王姓塔吊工唠着嗑往下攀走。此时他手机响起,他伸手去摸电话,那电话却滑出裤兜,他立刻去抓往下坠落的手机。塔吊上沾了些雾水,另一只手一滑溜他就“砰——砰——砰”跌落下来。‘啊——’一声长长惨叫。那正往下爬走的王姓塔吊工傻了眼,两腿直哆嗦。一到地上就疯了似的跑去宿舍,蒙着被子颤抖着。鲜血立刻模糊了叶姓塔吊工的脸,他无声息的侧躺着,右脑被地上钢筋扎破汩汩往外淌着血。顷刻间,他开始抽搐起来,有人赶紧拨了120,这不车刚开出去你就到了门口。”张工讲诉着,不由自主的到了事故现场。
“莫”仰望矗立的塔吊,那铁钩被风吹得轻轻摇摆着。由上而下,他审视了这樽机械,没发现任何异常现象。只是脚底边一大滩新鲜血迹散发着腥臭味儿让人直泛呕。
抽身,他把外套重新套上,“哪家医院?”他问。“二院。”张工边回答边和他一起大跨步向工地门外去。偏偏此时TAXT稀少。“莫”踮着脚张望。终于有一辆车驶将过来。一女孩正欲打开后排车门,“莫”急步冲上去拉开前车门坐进去,“二院”他说完指了指后面位置,示意张工坐上车。“小姐十万火急。”那女孩吓得后退几步,任由这两狂徒抢车驰骋而去,留下黄沙一片。
急救室外,“莫”焦急的来回踱着步。他衣襟已湿透“要是抢救无效,是一笔不菲的赔偿,要是侥幸活将过落个残废啥的,那更是一堆事。眼看这一工程将要竣工,另一工程押金缴了一半还有好几万不知从何而来,今又出了这档子事、、、、、、”他心乱如麻的思索着。
急救室门打开,紧接着护士推出一白布遮掩整个身体的伤员车,直奔太平间。“病人家属。”医生朝外望望,接着道:“抢救无效,准备后事吧。”说完走出急救室。
“莫”跌坐在生硬冰冷的椅子上,抱着头。脑子轰炸开来。他脑子啥想法也没了,嫣然机械停止了运转。
张工扯了扯他袖口道:“别坐着赶紧签字确认死亡。等家属到了再商议如何解决。”“有烟吗?”他问,“有”说毕抽出一支“中华”给点上,烟雾寥寥他的心也跟着飘然起来,心脏急速的“扑通——扑通”着。
二月三日。
烟雾为散,灰色的天空笼罩着枯枝败叶。死者家属,嚎啕着塞满二楼的项目办公室。
莫云峰静静的坐在转椅上,左手指插进右手指缝里,双手搁在办公桌上。俨如一尊帅气的雕像。
“我的儿呀——你死得——好惨哟!家里迈——只有你一人挣钱养家哟。还有一起不来的老汉哟。你这一走——叫我们怎么活哟——我的儿也——”死者母亲拖着嗓音哭嚎着,那眼泪真给决堤的水汹涌而流。旁边几个,无论男女都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轻声嚎着只是没有明显的喊着。那死者母亲哭丧着坐到地板上,双脚不停的蹭着,双手在地板上拍打数落着。
“莫”红了眼圈,他小声说到:“请安静。”可那一行人依旧哭闹着。他提高嗓门吼道:“安——静!”此话一出立即鸦雀无声,全惊愕的盯着他。“阿姨,你的儿子是我们的员工,他在下班下塔吊时,去抓滑坠的手机,失手跌下塔吊。抢救无效身亡。我们深感痛心。也十万分的理解你们现在的心情——”这么一说,那些人立刻七嘴八舌。“反正是在你工地上出的事情就应该你们负责。”又有人说:“死了人就要偿命。”还有人说:“赔钱!”、、、、、、
“说够没有!”“莫”大声阻止到。同时掐断了夏荷来电。“那,去看看死者、、、、、、”一行人嚷嚷着来到二院太平间。护士对了名号,拉开白布露出青紫的尸体冒着寒气。老妇冲过去抱着尸体,慢慢滑到地上,双膝跪触到地上。又开始哽咽着:“儿呀——你死的好惨呀、、、、、、”护士问到“阿姨,你们商量好了吗?是现在就送去火化吧。”死者母亲环顾四周。另一领头男农道:“别,我们得讨一说法。”跟着几人起哄到:“对,抬他家去,看他给不给个说法。要是火化了他就赖帐。”说罢一年轻男子凑上去抬尸体。
“你们还讲道理吗?”说着去阻拦,却被领头男子一把推倒在地。他又欲爬起来,他岂能让人把死人往家里搁,不吉利不说,他们家丢不起这人。前段日子,听说他工地上无钱运作,还有劳他老爸老妈豁出老脸凑钱,左邻右舍都当面背面的数落他的不是。这弄一死人回去还了得。但他还没凑到抬尸体的两男子身旁,那领头男子抡起拳头朝他鼻梁重重一击鲜血立刻从鼻孔涌了出来。“你——”还没等他动弹起来,那人狠狠朝他腰间踢出一脚,“莫”一只手赶紧按着疼痛难忍的腰部。
护士听的屋内有打斗声响,立即叫来保安。“干啥?死一个不够呀!”说着擒住那正欲往“莫”身上踢的领头男子。厉声喝道:“靠边站!这是医院不是擂台。”闻声一个个不敢吱声。
护士拿来纱布就地给他包扎起来。张工去趟厕所,帮忙接了夏荷来电,等到他和夏荷赶到时莫云峰已经被打得歪鼻肿腰的。
夏荷扑到“莫”身边,抱住他,眼泪夺眶而出。“怎么会这样?你们怎么打人呢?”说着抚摸着“莫”歪肿的鼻梁。“我没事。我这边出事情了,他们家儿子昨中午下塔吊失手跌下来,摔死了。”夏荷顺着‘莫’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人直挺挺的躺着。她抱紧“莫”此时他不管顾的放声大哭。
那一行家属,寸步不离的跟着莫云峰回到二楼办公室。夏荷扶“莫”坐下。抑扬顿挫的问道:“谁是直系亲属?留下,其他人出去。”那老妇颤悠悠站出来道:“我是,”又对其他人道:“你们出去吧,看他怎么解决。”那一群人嘟哝着退出办公室。
关上门,夏荷端来一凳子,手扶着死者母亲坐下。又接了杯水塞到老妇手里。不紧不慢道:“阿姨,首先我们为你死去的儿子赶到万分惋惜和难过。我们身边也有失去亲人过,完全能理解你痛失爱子的心情。可是——”说到此她拍了拍那女人。接着道:“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便吧,你要当心你的身子骨。死者妄也,生者还得继续活着。该我们负的责任我们绝不推脱。把急救费用单给阿姨过目。”她转向“莫”。他顺从的掏出几张电脑打印的单子。夏荷展平举到那女人面前。死者母亲瞟了眼,其实她压根看不明白。夏荷做完动作接着说:“另外,我希望立即把死者送去火化,你也不想眼睁睁看着他腐朽臭掉,他是你亲人,是我们的员工这点颜面还是应该留给他。还有——”那女人插话:“那赔多少?——十万?”“不可能!”莫云峰吼道。“那多少?”她问。莫云峰伸出三指头:“三万。”
“三万!一人命只值三万?我看你还是还我人好了。”死者母亲蛮缠起来。
夏荷轻拍她道:“阿姨你别急。你看,你儿子是因为下班后从塔吊上下来不小心摔下来,抢救无效身亡的。当然没出工地门口我们认是因公殉职,可是‘安全生产,平安回家’的牌子红艳艳的挂在工地显眼处,本身他们自己就应该提高警惕。所以三万元是我们该负的经济补偿。这存折就是我们所有家当,急救后已经所剩无几,就这三万我们还得东拼西凑。你再嫌少我们也没辙。另后事的费用全由我们出。再则,死者入土为安的道理你想必都明白吧。”这一席话,使得老妇老泪纵横,哽咽着欲言又止。
“也罢,这都是命呀”她无奈的说着。出去和那领头的男子唧唧咕咕交换了意见。那打人的男子指了指“莫”道:“限你三天交钱,要不然有你受的、、、、、、”
莫云峰垂头丧气的回到家,把夹包扔到鞋柜上欲往卧室走去,他爸叫住了他:“莫儿,怎么处理的?”他有气无力的答到:“人家死了儿子我们得安葬好人家,还要三万元的赔偿。”“三——万元!!”她妈惊叫着,随即顺着房门瘫软在地。“你别管!”他还没注意到他妈的变化,回头一看傻了。“妈——”“玉玲——”他两赶紧拍着她叫。“打120!”他爸吼道。拨通电话:“120!沙区紫荆花园,三楼三零一房间,有一病人晕倒赶紧救护。”挂了电话他拿了吴玉玲衣物,跑着跟在背着他妈跑的老爸后面,从楼梯间来到小区路边。他爸让她平躺在怀里焦急的等着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