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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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龍緊緊抱著好不容易抓住的光。
享受夜光唇舌間不斷帶來的快感,本能地,只想在一瞬間,全宣洩出。
微微睜開的目光,瞥見灰色天,出現了道無聲雷。
他並不在意,也沒將它放在心上。
身後傳來的疼痛,讓他輕蹙起眉,目光緩緩閉上。
思緒,很快沉淪進身後方傳來的興奮愉樂。
因此,他沒注意到,等了千萬年的光終於出現;更沒注意到,天神大怒而打下道雷。
心,被情慾腐蝕。
墮落、貪婪比追著光容易。
所以他捨棄進入樂園的機會、捨棄成為神的機會。
他緊抱夜光的身子;沉溺在這激情之中,一次、又一次享受不斷高漲的興奮,幾乎是忘了魂般,喃喃呻吟。
夜光再一次猛然撞擊。
他忍受不住,宣洩而出。
身子終於累了、倦了。
眼,懶得睜開。
什麼都不想再管。
因為,夜光會在。
沉睡裡,
他瞧見了天神。
祂相當的生氣。
傲龍不明白,問道:「天神,您為什麼生氣?」
「為什麼要與闇夜族之子發生關係?」天神震怒問著他。
「因為...。」傲龍想了想,不打算隱瞞道:「因為太寂寞;長久以來,只有我自己過著日子。」
「你忘了還有光神嗎?」
傲龍低下哀傷的眼簾,道:「不是忘了,是一直等不到。」
「我己經為你舖下路,只要你成為大地之王,便可以到樂園與光神一同生活。」
傲龍苦笑,道:「我己經做不到了。」
「因為那個闇夜族之子?」
傲龍又想了想,道:「或許是吧!」
天神震怒道:「你不可以與他在一起,你必需照我的安排。」
「為什麼?」傲龍仍然困惑。
「因為你是我...。」這段話在傲龍心裡留了下,卻沒讓他在夢境裡聽見。天神接著道:「闇夜族是被趕出樂園的神,他們的身份不配與你在一起。」
「我不想與夜光分開。」傲龍變得異常堅定。
天神不再看向他;消失前,留下句話,道:「如果這是你的選擇,我會讓你最重視的夜光,從大地上消失,讓夜光的靈魂破滅於這世上。」
傲龍猛然驚醒,俊媚的臉滿是冷汗。
一直抱著他的夜光,替他擦著臉上汗水,問道:「做惡夢了?」
傲龍緩緩氣;身子卻因天神話語感到害怕,更加依偎進夜光懷裡。
這不是惡夢,是現實。
天神生氣了。
因為他背叛天神、背叛光神,所以天神要來懲罰他。只是,懲罰他的方法,不是讓他永遠進不了樂園,而是讓夜光消失。
天神要他,此生此世,永遠孤獨活著。
不要。
他不要永遠孤獨。
夜光不可以消失。
傲龍侍在夜光懷裡的目光,緩緩抬起,靜靜凝望著此生見過最美的臉龐,手,又不禁抬起,輕輕劃過夜光的臉頰。
茫然間。
心,疼了。
如果要讓夜光消失,他情願永遠孤獨,只求夜光永生存在著。
因此,他放下觸碰夜光的手。
不再依偎,推開了夜光,站起身,一如往常,道:「走吧!」
他不會馬上離開他。
這樣無法讓夜光對他死心。
他要用更加殘忍的方式對待夜光。
如同光神對他一樣。
“不再看他。”
就算知道夜光會一直跟在他身後,也絕不回頭看一眼。
時間,會讓等待漸漸產生怨、恨;最後絕望、失望;然後,不再等待離去。
可是傲龍忘卻了年長生物說過的話,”千萬別讓闇夜族動心,否則……”,否則會如何?沒人知道。
不過,千年後,傲龍哀怨地知道了。
因此,他只好緊緊握著龍之劍,拼命追殺獵物,咬緊牙,死死不回頭。可是,他還是有疲憊時候,即使仍不鬆開劍,還是有提不起劍的時候。
眼前,有數名正逃遠的生物。
目光卻漸漸模糊起。
他幾乎是累得快睜不開眼。
但,他不可以倒下,只要倒下了……。
夜光從他身後抱緊了他。
一聲很久未聽見的聲線在耳畔響起,道:「睡吧!之後的事交給我。」
傲龍眼角默默流下淚。
他又再次貪婪進這溫暖裡。
可是,不行。
夜光會消失,他不能讓夜光消失。
哀怨了。
再次睡了。
等下次醒來,或許得再想其他方法趕走夜光。
在夢裡,他明白夜光不是傲龍;所以夜光不害怕寂寞,不會因此有怨、有恨;不會像他一樣,自私地只愛著自己。
不會背棄自己的信仰。
想起夜光曾說過他是披個強者外衣的弱者。
或許是吧!
他的軟弱,造就了光神的離去,毀了夜光的未來。
到頭來,還是得獨自活著。
夜光亦無法再愛上誰。
緊閉的眼角,落下了淚。
等他走了之後,再也沒人可以陪伴夜光。
不過,至少夜光是活著的。
只要活著就還有機會。
或許,夜光會再遇上誰、或許夜光會再愛上誰。
或許……。
傲龍的或許裡,全是滿滿妒忌。
可是,他只能狠著心,睜開睡了許久的眼。
夜光在他身旁,靜靜陪著,一句話也不說。
傲龍坐起身,冷冷瞥了夜光,問道:「我又睡了多久?」
「四百年。」
傲龍像以沒在聽,撇開目光,道:「我渴了,去找水給我。」
「好。」夜光平穩回著;站起身,往有水的地方去。
傲龍一雙哀哀目光,望著夜光緩緩走遠的身影,口中呢喃道:「對不起。」
等見不到夜光身影時,他才起身,往另頭方向走去。
傲龍並沒有走的很急,也不打算奔跑,只是照著平日的速度挪動步伐;反正不管如何,夜光都會追得上他。
果然不出他所料,只有半天的時間,夜光便來到他身邊。
「你要的水。」夜光將葉上的水遞到他眼前。
傲龍瞥了那水一眼,冷冷道:「我不要了。」
「為什麼你要離開?」
「為什麼你又要追來?」
「因為我不準你離開我。」夜光怨中有了怒。
傲龍狠狠道:「我想走了。」
「為什麼?」
「因為我不需要你。」
夜光美麗的臉有了痛苦。
傲龍再道:「我現在看到你都覺得煩,你可以從我眼前消失嗎?」
夜光一聲斥問道:「是不是天神跟你說了什麼,所以你要趕我走?」
傲龍頓時哽住話。
夜光急了道:「你刻意冷漠我千年之久,以為我會離開你,可是你總是忘記件事,一直看著你的是我。所以你在想什麼、你想做什麼,我都會比你更清楚。」
傲龍幾乎是呆了。
半句話亦道不出口。
卻有著莫名的感動。
夜光再道:「天神不允許你與我在一起。因為闇夜族是被天神厭惡,趕出樂園的神;你則是天神在大地上與海龍族所生下的孩子。」
「為什麼你會知道?」
「你體內有神之氣息。」夜光稍稍解釋,道:「第一次與你發生關係,便查覺到。」
傲龍悶悶應聲,道:「原來如此。」
「跟我走吧!」夜光向他伸出手,道:「我有辦法不讓天神找到我們。」
「不讓天神找到我們?」傲龍彷佛被引誘了問著。
夜光道:「天神真正討厭闇夜族的主因,是因為衪無法完全掌控我們,所以我有辦法不讓天神找到我們。」
傲龍茫然了。
有一度抬起手,想握住夜光、想永遠與夜光在一起。
可是他放棄了。
不行。
不能再沉淪於夜光給他的溫暖。
那會害死夜光。
闇夜族再怎麼利害,終究是天神所創造出來的生物。
鬥不過天神。
傲龍俊媚的臉流露出嘲諷的神情,道:「小鬼,你是不是搞錯了。我將來可是要進入樂園裡的神,怎麼會笨到選擇你。」
夜光放下手,氣憤道:「為什麼要說出違心的話?」
「違心?」傲龍斥笑一聲,道:「小鬼,你太自以為是。我只是說出事實。」
夜光不信問道:「什麼事實?」
傲龍毫不在意夜光的怒,道:「我真正喜歡的是光神,你不過是個代替品。」他狠著心,道:「你的存在,只是暫時取代光神,讓我解悶而己。」
夜光有了怨,問道:「既然如此,為何一開始要來招惹我?」
「寂寞、無聊,沒別的事,剛好遇到你這小鬼,便跟你玩玩。」
夜光仍抱著一絲希望,問道:「天神到底用什麼事情威脅你,要你說出這樣的話?」
傲龍笑了,道:「天神沒有威脅我。」他順口騙道:「衪說,只要我與你分開,便可以見到心中的光。」
有股寒,在夜光心底泛起。
那是夜光從未有過的情緒。
無法控制的悲痛絞起全身神經。
他咬牙,問道:「你知道心痛是什麼感覺嗎?」
「不知道。」傲龍不屑回著;裝得不在乎,道:「因為我未來會與光神,在樂園裡很幸福的生活。」
「閉嘴。」他不想聽。
傲龍硬是聲,道:「小鬼,你給我聽好,夜光終究是夜光,永遠也代替不了我心中真正的光...。」
好痛!
好像有什麼東西刺進他的心臟?
傲龍垂目光,胸口插入了把又黑又長的箭,這是...?
耳邊傳來夜光念著心願的咒語。
「不要念,停下來。」傲龍雙手緊抓起夜光的衣領,悔恨怒斥道:「為什麼要用使用惡魔咒語?」
「因為你要離開我。」夜光美麗深邃的眸子流下了兩道淚。
傲龍又氣又怨道:「不可以使用惡魔咒語,你要支付很重的代價。」
「我知道。可是我沒得選。」夜光抱住了他虛弱的身子,聲線十分無助,道:「天神在你心裡印下了光神的名字,我只好用惡魔咒語封住它,等你靈魂轉生時,我會讓你愛上我,心甘情願待在我身邊。」
傲龍懊悔了。
胸口流出的鮮血,如同眼底的淚。
不想止住了。
轉生以後還會再相遇嗎?
他的夜光還會在嗎?
無力的手、仍提起最後一絲氣,緊緊抓著夜光衣裳不放。
一聲「對不起。」吃力地從口中喊出。
他不想讓夜光消失於世界上,卻將夜光推進了地獄之中。
漸漸模糊的視線,看見夜光在哭。
幾乎快關起的耳,聽見夜光在哭。
啊!
原來一直在哭的人,不是自己,是夜光。
闔上的眼,再千萬年之後,悔恨張了開。
杜千幸又是一聲,道:「對不起。」
「沒關係。」夜光的聲線還是那樣平穩的溫柔。
杜千幸依偎在夜光懷裡,手仍緊抓著夜光衣裳不放。
可夜光卻無法再停留。
他抬起頭,無奈望了天,道:「時間到了。」垂首之時,即使見杜千幸哭喪了臉,也無法再安慰,道:「這次換我必須離開你。」
杜千幸哽著咽,一句離別的話,亦不想說。
夜光仍然不捨,替他擦了擦淚,道:「天神為你破了例,開啟樂園的門;你終於可以進入樂園,得到你想要的幸福。」
杜千幸悶起氣。
夜光說這話,是故意要報復他嗎?
被淚淹抹的眸,再也見不到夜光的身影。
消失了。
一直陪伴自己的人,被帶進地獄裡,從此,這片大地上,再也不會有他的夜光。
杜千幸不再流淚。
獨自一個人,靜靜坐在大地之上。
時間,又過了多久?
他沒去算。
十年?
一百年?
一千年?
還是一萬年?
不管過多久,他仍然害怕著寂著、害怕一個人活著。
終於,他動了動身子,拿起一旁的龍之劍,緩緩站起身。
目光瞥見綁在劍把上的海龍玉佩。
啊!
想起來自己是誰了。
自己原本只是一條住在深海裡的海龍,某天,遇見了光,從此徹底著迷;可是他更加害怕永生的孤寂,所以背棄了信仰,愛上另道光。
“一道再也不會存在的光。”
抬起頭。
樂園的門出現在眼前,只要往前一步,他不用再費盡心力去追尋著光、不用再忍受等不到光的日子。
一切都會開始美好。
可是為什麼眼淚要流出來呢?
拿著劍的手,使了點力,握了握。
「傲龍,進來。」一聲充滿壓迫的命令,從天而降。
杜千幸被震地垂下首。
衪怒道:「不要辜負夜光的離開,是他換取你可以再次進入樂園的機會。」
杜千幸沒去聽衪在說什麼。
手裡的劍,毫不猶豫抬起,往自己的心臟刺入。
夜光曾經問過他,知不知道什麼是心痛的感覺;其實那時候,他心疼得要死,卻不能讓夜光發現;現在,劍再次刺進心臟裡,卻己經感受不到疼了。
漸漸慘白的唇嘴,微微揚起,笑了笑。
自殺的靈魂只能墜落地獄。
想要丟下他?
想要趕他走?
杜千幸不屑地冷哼出聲。
小鬼終究是小鬼。
當他的靈魂不停往下墜,眼前,出現隻大手。
耳邊響起仍是令人畏懼的聲線,道:「再給你最後一次選擇的機會,回到我身邊,讓你擁有光榮的神之地位,或是你打算選擇一個地獄。」
杜千幸無奈笑了笑。
他沒得選呀!
從遇上夜光那刻起,結局早注定。
他一聲歉意,道:「對不起,我的天父,我只想待在有夜光的地方。」
大手的主人不再出聲。
沉默了許久。
最終,那雙大手,輕輕拍了拍他不停下墬下的身子,道:「使用惡魔咒語以及自殺的人,永遠只能待在地獄裡;我不會為你們改變這條規定。」
因此,他們可以在一起了。
天神成全了他們。
杜千幸感激流下淚,道:「謝謝。」
大手消失時,他的靈魂下墜地極快,有股熱風開始灼燒起他的感官。
杜千幸難受地咬緊牙。
這就是地獄的開始嗎?
杜千幸慶幸著自己是上古時代的生物,抵擋得了這煎熬。
當雙腳落地時,又是寒冰穿刺起他的身,彷彿想凍起所有神經。
不過這一切侵襲都不重要了。
眼前,坐著個緊閉雙眸的身影。
那人美得無法言語,即使臉色蒼白地虛弱,仍然好看得如同魔物般吸引他。
杜千幸艱難地挪動腳步。
即使每一步都走的疼痛,也不想停下。
一直追尋的光,其實、老早,就在身邊。
即使心中被印上另道光的名,也再無法代替眼前真正的光。
他走到他身前,默默地不動;一雙思念目光,靜靜垂眸凝視著。
被地獄之火和冰,侵襲地無力喘息的夜光,終於感受到有人站在身前;他勉強睜開沉重的眼皮;抬眸間,流露出滿滿愕然。
杜千幸朝他笑了笑。
他痴痴凝望著。
過了多久?
夜光沒去算。
杜千幸也沒去算。
時間對他們而言,一點也不重要。
不管過多久,他們仍然只想看著對方。
杜千幸一聲,「夜光。」
讓夜光終於笑了。
他抬起手,將眼前的人拉入懷裡,卻又一聲責問道:「為什麼要來這裡?」
杜千幸感受著久違的溫暖,滿足地笑了笑,道:「你都入地獄了,不就代表得到愛了嗎?」
「我是問,為什麼不去樂園?」夜光仍然無法接受斥問著。
「因為你在這裡。」
夜光頓時無語。
杜千幸笑得更加心喜,幾乎是撒嬌的聲線,道:「祭司大人不是一直想將我金屋藏嬌嗎?現在這地獄的屋子這麼大,你想藏那就藏那。」他刻意將唇靠到夜光耳畔,「想在那做就在那做。」
幾乎是主動引誘對方,用著臀,輕碰了夜光**,一聲保證道:「我那裡都不會去,永生永世只會乖乖待在你身邊。」
夜光重重嘆出口無奈的氣。
懷裡的人,總是如此自以為是的任性。
以為他身受寒冰烈火的侵襲,就開始毫無忌憚地想惹火他。
夜光沉了聲,道:「這把火是你先惹起……。」
杜千幸主動吻起他的唇,止住他的話。
一聲嬌媚話語在唇瓣分離時,毫不猶豫,道:「是我惹的,由我來滅。」
夜光苦苦一笑。
就算虛弱無力,也不想被滅火。
他一個手勁將這個任性妄為的人壓到身下。
杜千幸笑得嬌媚的神情,有了感概道:「其實天神對我們算不錯。」
夜光俯視著杜千幸的目光,流露出疑惑。
杜千幸道:「如果不是天神,這地獄的冰與火,早把你我折騰的生不如死;怎麼可能讓你這樣壓著我。」
夜光沉默得不否認。
杜千幸卻心疼,抬起手,輕撫這虛弱的美麗臉頰。
如果,一開始沒去招惹夜光,結局又會如何?
夜光是不是仍然獨自活在黑暗裡?
大地或許不會有人類?
世界依舊混沌充滿血腥?
自己……?
杜千幸拉起夜光衣領,輕輕一扯。
黑暗中唯一的光茫,唇向了他。
炙熱地暖起寂寞的心。
眼角不會再流出淚。
沒人需要哭泣。
幸福,透過情慾的喜悅,飄於空氣之中。
追尋許久的光,終於緊抱在手上;即使待在世界最深、最黑的空間裡,亦感受不到孤寂。
杜千幸一聲呢喃,道:「夜光。」
美麗的夜光,朝他揚起嘴角,笑了。
幸福的氣息,濃得再也散不開。
-end-
作者闲话:
本故事較短,二十章就被我完結了(笑。)
感謝推薦和一直追文的朋友,過幾天會再來發新的文,希望大家繼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