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距离他们约定的时间还早，他们约的时间是下午，但是沈静司习惯提前到场，不是为了等人，而是习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都给自己足够的时间来了解这个地方，包括所有的路线还有出口，以及适合埋伏狙击手的位置，现场有没有可疑的人或者服务生，这几乎算是一种职业病了，整个人的精神都在高度戒备的状态。
    只是这种状况在和秦阳在一起的时候很少出现，呆在秦阳的身边他总归是会不自觉地放松，提不起防备的心思，不然之前在约见刘凯瑜的时候也不会让狙击手有那个机会，如果是他自己他当时就不会选择那个位置。
    将画廊前前后后、上上下下都看过了，也排查了没有可疑的人物，熟悉了所有的道路和出口，他甚至抽时间在休息室吃了个简单的午饭，有眼熟的侍者还在想这位客人逛得时间可够久的。
    现在距离他和郎剑平约见的时间还有五分钟，如果五分钟后郎剑平还没有出现那他也会直接离开。让他等的人通常都没有第二次让他等待的机会。
    然而五分钟还没过去，一个染着玫瑰金色头发的年轻人就带着吊儿郎当的笑容朝沈静司走了过来，还算是有礼貌地伸出手，“您就是沈先生么？幸会！我叫孙盼。”
    沈静司冷冷看了一眼那只手，丝毫没有握上去的打算。
    孙盼的眼底闪过尴尬的狠意，他自以为伪装得很好，没有任何人瞧见，故作大方地放下手笑着说道：“沈先生不用这么戒备，我是郎剑平的表弟，大家算是自己人。表哥临时有点急事要处理，所以就让我过来了。”
    沈静司身上的寒意以及排斥没有因为这一番话而有丝毫收敛，“既然郎剑平有事那就改天再约。”说完就要离开。
    “站住！”孙盼习惯性地呵斥了一声，匆匆忙忙拦到沈静司身前后又像意识到自己刚刚语气不妥一样，放软了姿态笑着说道，“沈先生这是何必呢？来都来了怎么能就这么离开？再说我表哥也不是不过来了，我先陪沈先生看看画喝喝酒，一会他就来了。”
    沈静司挑眉，“我以为郎剑平如果希望我在这里等他那他应该给我打个电话。”
    孙盼笑着晃了晃手上印着郎剑平名字的邀请涵，“我是他的表弟，由我来接待你肯定会比一个冷冰冰的电话显得郑重其事不是么？”
    沈静司没说话，他倒是听郎剑平提过孙盼这个人，虽然语气不待见但也没说多少难听的话，大概是本着“家丑不可外扬”这种奇怪但普遍的心理。
    孙盼这人有点“野路子”，再加上他做什么事都喜欢打着表哥郎剑平的招牌，说不定关于那些假钻石的事情他也知道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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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寰宇董事长办公室。
    秦阳正在接待一位朋友兼合作伙伴。严正是浩然建设集团的董事长，也是龙岗市的首富。考虑到彼此的实力以及两人的私交，寰宇和浩然这些年来一直有一些小合作。
    “阿阳，咱们可是有段时间没见了，你变化不小啊！”
    “是么？”秦阳嘴角的微笑很标准，比平时还多带了一点真诚的暖意，“什么变化？我自己都没怎么注意。”
    “感觉应该是有好事发生。”
    “严总还是这么幽默风趣。”
    “我是实话实说。”
    头发已经几乎白了一半的严正坐在秦阳对面的黑色真皮沙发上，到了他这个年纪和成就已经不太喜欢被西装包裹着，不管是多么高档合身的手工剪裁西装也不会有他现在这一身唐装舒服。
    “现在你们这些年轻人总是忙着各种各样的事，都没时间好好沉淀下来看看自己的进步和改变。”
    严正脸上的笑意很慈祥，但他曾经不是这么和善的人，能一手缔造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的人就没有心慈手软的，但也许正是因为年轻的时候做过太多手段激烈的事，上了年纪才真正软和下来，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刚硬一辈子。
    “秦总啊，当局者迷，您自己可能看不出，但我这旁观者可是看得很清楚，是不是交了女朋友了？有一种柔和就只会对有喜欢的人才能表现出来，而且我很确定我们上次见面的时候你的表情绝对没有现在柔和。”
    秦阳笑了笑，眼角出现了一点淡淡的笑眼纹：“也有可能是我最近生意红火所以生意特别好呢？”
    “生意好只会让你心情好，并不会让你变得温柔。我可是块老姜，再说我儿子跟秦总的年龄差不多，你们这个年龄段的人啊就是不愿意轻易承认有些人在你们心里的分量！”说起自家儿子，严正哭笑不得的脸上还有一丝骄傲，那额头上岁月馈赠的皱纹看着也平了很多。
    秦阳笑笑没再说话，也不知道他此时此刻心里正在想些什么。
    “对了秦总，不知道华京市有没有好的艺术品拍卖行，或者艺廊展馆什么的，我那儿子是个摄影师，就喜欢这些东西。只不过我来华京市这么多次了，都还没有对这方面做过了解。实在是没时间啊！”
    秦阳笑意加深，“有啊，华京市有个凡尔德画廊，很出名，里面不仅仅有成名大师的作品，还有一些崭露头角的新锐，这些年凡尔德画廊可出了不少大画家，所以很多人都会奔着一些新锐作家的作品过去，买回来收藏，升值的空间和可能性都非常大。”
    “是么？那好啊！”严正高兴地一拍大腿，“我那儿子还是个小愤青，总说什么社会不愿意给年轻人机会，出名的人除了明星之外基本都上四十岁了，这回我就挑几件年轻的新锐画家的作品给他瞧瞧，看他还天天在我耳边嗡嗡不！”
    做父母的，就是嘴里面说着埋怨的话，这心里头也很少有不向着自己孩子的。
    秦阳笑着点点头，想到一会有可能见到沈静司，他的心情也是真不错。
    这会沈静司正一个人坐在休息室里，之前孙盼跟他坐在一起，但估计是受不了他总是冷冰冰的，说话也不搭理，最后觉得是自讨没趣这才出去了。
    不过沈静司知道，孙盼没安什么好心，正巧他在刚刚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心情也不怎么样，要是孙盼真不长眼的话他正好可以借此发泄一下。
    秦阳开车带严正来到凡尔德画廊，画展已经正式开始，但还有不少人陆陆续续进去。这画廊很大，又有三层，可以看好一阵子。秦阳一边跟严正欣赏画作一边分心想着沈静司这会在几楼。他没想打电话，既是不想打扰沈静司工作，也觉得可以的话给对方一个惊喜也不错。
    两人逛到三楼，这一楼层的作品大都来自新锐画家，参观的人也比一楼二楼少了很多，看起来比起这些不一定能走红的新人画家，大多数人还是愿意选择已经成名的作家作品，愿意投资新锐作家的还在少数。
    严正选了两幅画，在他之前这两幅画并没有人竞价，所以他基本不用担心后面会被别的人竞走，大不了在结束之前回来看一眼。
    秦阳走到一个角落，这里有一幅作品一直无人问津，边上甚至连侍者都没有，不知道是本来就没有还是去什么地方偷懒了。可能是因为在楼梯拐角处这样不起眼的位置，所以虽然这画看起来不错但是后面没有一个竞价的圆牌，当然也有可能是侍者偷懒导致想竞价的人找不到侍者。
    “你说他们这些有钱人到底怎么想的？难道男人的滋味比女人好么？”
    “你懂什么？这叫赶时髦！现在出柜的艺人还少啊？有钱人也喜欢跟风！”
    ……
    秦阳没想到有人会在楼道拐角的门后面说话，下意识地从门轴缝隙瞥了一眼，模模糊糊看衣服应该是画展上的侍者，说不定本来该站在这幅画边上的侍者就是其中一位。
    他没有听墙角的习惯，正准备离开。
    “不过那位姓沈的客人长相确实出众，比那些鲜肉明星什么的都好看！”
    “外貌不算什么，主要看气质！就那股子冰冷劲儿，当然在咱们眼中那是不可高攀，但有些有钱人还就是喜欢驯服这些性子冷淡的主儿！”
    “哎，真是可惜了啊！据说那位孙少很有背景，有个表哥是咱们市司法局局长的儿子，放在古代也算‘氏族门阀、官垄子弟’，一般人那绝对得罪不起，那些当官的都是一窝的，交情好着呢！”
    “只能说但愿那位沈先生也能有些背景，要不就只能吃亏了！”
    “有背景这时候也不管用！我刚就瞧见孙少给了小刘至少十几张红色大抄，让他把一包白色粉末放到给沈先生的红茶里，估计是‘助兴’的药。”
    “我擦！小刘胆子也忒大了吧？不会吧？”
    “有孙少罩着天塌下来也砸不到他脑袋上！再说他这也不是第一回了，手熟着呢！你要不信有胆子就自己去看看，就在楼上406休息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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