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2 一个异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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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筝醒来已是第二天清晨。
那时,满屋阳光映入苏筝眼帘,零星扬尘在阳光中蹁跹起舞,让他有一瞬的错觉——自己还在琴坊,还在岚绛国,每天无忧无虑。
视线扫过正上方华丽的水晶吊灯,四周雕刻着繁杂花纹的天花板,酒红色的帷幔配着明亮宽敞的落地窗,棕红木质床柜上的银烛台,以及油画旁边的花式壁灯。
苏筝扫视了一周,视线缓缓落回了自己的身上。早已是一身干净的男士衬衫,泛着润光的贝壳纽扣,点缀着精致花边的翻领翻袖。
伸手掀开被子,赤足下了地,踏在柔软的棕红色地毯上,走近窗户,透过玻璃向外打量,近处是一片清灰的湖,远处则是修剪整齐的草坪,有几个花坛规矩地排列在一条林荫道旁,其中绽放着洁白的花朵,一簇簇地怒放着,看样子像是石楠花。
苏筝收回目光,转过身,眼睛却猝不及防地与一双红眸相对,苏筝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急忙别开视线。
两人都沉默不语,气氛显得十分压抑。苏筝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阁下,请问您是否看见了我的一个包裹?”
那人回身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自然地翘起腿,侧头看着人,“琴?”
苏筝眼睛一亮,“正是。阁下是否可以将它归还于我?”
一声低笑传来,苏筝不解地看着那人。
那人敛了笑意,淡瞥了一眼这个满心疑惑的东方人类,“麻烦你弄清楚自己的处境。”
“可是……”苏筝微微蹙眉。
“还是说,你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现处的情况?”那人站起身,双手抄在兜里,一步步地向苏筝走去。
随着皮鞋鞋跟踏在地毯上发出的沉闷声响,那人离苏筝越来越近,直至一步之遥。“阁下……”苏筝潜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那人见状轻蔑地勾了勾嘴角,尖利的獠牙忽地显现出来。苏筝的眼瞳倏然放大,喉结微动,声音有些发颤,“你……是什么人?”
话没落地,苏筝只觉眼前残影虚晃,脖后一凉,一只苍白的手慢慢地抚上了他的后颈。与陌生的肌肤相触,引起苏筝阵阵战栗,吐不出一个字来。
身后的人埋首于其颈间,嗅着吹弹可破的皮肤下血液的芬芳,眸色愈发殷红,声音稍显低沉,故意放慢了语速,“自己体会。”
未等苏筝作出反应,一阵刺痛已从颈间传来,因疼痛而蹙额,下意识地挣扎想要躲开獠牙的索取。肩膀却一把被人死死地抓住,力气之大捏得苏筝的肩胛骨生疼。
与苏筝的疼痛与恐惧相反,正埋首于颈间的人则是沉浸在味蕾的欢愉之中,尽享甘甜。
许是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到正常状态,苏筝感到有些目眩,于是拼尽全力挣脱出人的禁锢。踉跄几步,撞到铁质的床柱上,胸口起伏着,脸上毫无血色。
那人不耐烦地冷哼一声,嗓音喑哑:“既然你这么想逃,我给你机会。”
苏筝闻言突然慌张地抬起头,试探性地问道:“……真的?”
没有回应,再向原来的地方看去,人已经不在了。
顾不得疲累,迅速地夺门而出,拼命地跑,墙壁上幽幽的烛光,以及那些用来装饰的肖像油画在苏筝眼里像是催命鬼般对他穷追不舍。
苏筝在廊道里来回奔逃,却发现这昏暗的走廊像是没有尽头,死循环般没有出路。
就在发现这一事实的时候,钟楼报时发出巨大的声响,在整个走廊里回荡不绝,让苏筝心头颤抖。
晦暗的色彩、无尽的廊道、丧钟的哀鸣,以吸血为生的异类都让苏筝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悲哀与绝望。
钟声过后,一切又变得死寂,苏筝呆立在廊道中间,微微发抖。他从未感觉到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也从未感觉到心脏可以跳动得如此之快。
一个声音传入苏筝耳朵,让他的神经再次绷紧。就是那皮鞋鞋跟踏在地毯上的沉闷声音。
苏筝仓皇失措地向前跑,他觉得自己已经跑得精疲力竭。可那声音就是不急不缓的在自己耳边一点点放大。
苏筝的脚步逐渐放缓,最后摔跪在地上,垂首不语……
他十分清楚,那异类离自己越来越近了……意料之中地,那声音在身后停止,吐息在他的颈间,轻声中带着声线固有的诱惑力,“不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