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花与光明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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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墨邪伸出手抚摸美人莹白柔软的耳朵,穿过他墨色的长发,转而从后扣住他纤细修长的脖颈,将他凑到自己面前,从托盘里端起那碗不知作何用的汤药,喂他吃了下去。美人如此的乖巧,兰墨邪挑起眉,在他唇上爱宠地印上一吻,“永远不要背叛我,宝贝,我只要你一个人。”
也许这是一碗毒药呢?只有死亡,才会永远只忠属于一个人。鹿美人闭上了眼睛,疲惫地放空了一切思绪。他这短暂的一生,因为这个男人的出现,而如此的坎坷艰难,他无论怎么挣扎求生,都摆脱不了这个可怕的囚笼,如若终有一天的厌弃还没有等到,他的性命就已经及早地迈入终点,他不会怨恨任何人,但愿再也不会相遇。
兰墨邪冷冷地看着他雪白莹润的面颊,垂下的浓密眼睫盖住了那双星辰瀲灔的美丽眼睛,把任何人和物都拒之于外。他冰寒的薄唇抿在一起,显得分外薄情,收回手,毫无留恋地踏出去。
没了主人的呵护,再美丽的娇花,也要枯萎在漫天黑暗里。
鹿美人察觉到那个人的气息离去,心思放松下来,慢慢地沉溺入一片昏暗之地,他以为自己即将就此永久长眠下去,孤苦地悲惨地离开尚还未有好好看过的温暖如花的三千世界。
一股灼烫的高温像火舌般侵扰进他五脏六腑,他像是躺在一片火海中被腾跃翻搅的火苗热烈地炙烤着。那些狭长没有固定形体的火苗仿佛认为自己可以即将获得一顿得天独厚的美味大餐,而兴奋得恨不得冲天而起,将这人整个淹没进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里,满足地喟叹。
静谧的内室,飘荡起一股被热力蒸发出的芳香,非常的美味。如果在这里的是一头没有理智的凶猛野兽,那么它一定会高高扬起头颅,闻着这股直直撞进它心脏里的完美肉香,蓄势待发地绷起全身的肌肉和雄伟的鬃毛,然后全力以赴地追上去,一口让猎物丧命在自己贪欲满胀的尖利獠牙之下。
兰墨邪冰冷地靠坐在书案后,对内室里的若有似无的轻声喘息和暧昧低吟无动于衷,冰寒地宛如一尊没有情欲的天神雕像。他手里是一张雪白的画纸,此刻他冰冷的没有情绪的视线正一瞬不瞬地盯着画上的内容。
那是一个被人细细描绘的发饰,纸张雪白,它的颜色却比它更无暇圣洁,躯体是精美华贵、令人惊叹的六只优美神圣的羽翼,尾部是细密的排列整齐的长齿,可以想象它依附在墨黑如云的发丝间,美丽惊人的样子。这样巧夺天工的刻画描绘,真不知道世间真的可否有人能将其一模一样的打造出来,亦或者可否真有这样一个人,能当得起这妙诀之物、无双珍品的稀世主人?
鹿美人在一片噬骨的妖娆中睁开了一双眼,漫天星辰之光在其中颠倒流转,衬着玉白的肌肤,火红的衣袍,仿佛天地众生得此一只的魔魅,人神妖魔,无不倾倒。
鹿美人伸出手,炽白光亮里,隐隐看见粉白的指甲孕育出股股纯黑之意,似妖似魔,阴气森森。他轻轻一笑,抚上自己阵阵发热发痛的眼睛,像是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不适一样。如果这里有人在的话,一定会呆呆地告诉他,因为天地万物的光辉,都融入了这双美丽的眼睛,叫所有看见他的人,都自惭形秽。
“嗯……”鹿美人呻吟一声,无意识地弯下腰,像是要躲避那股如影随形地酥痒和灼热,他抓紧视野里艳丽张扬的火红之色,却不知道,那是自己身上松松披着的外袍。此时腰带松散,内无一物,一片雪色的胸膛和细长的大腿暴露出来,显出一种让人血脉喷张的妖魅之态。
他着急地搜寻着,张望着,他那令人醉倒的眼神里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不是模模糊糊的白光,就是热辣刺眼的火焰,空气里隐隐飘过来几丝熟悉的冰凉,他像是被迷惑吸引了的一只美丽的猎物,跌跌撞撞地朝着一个无比黑暗可怖的处所奔去,等待他的,会是柔软明亮的无边风景,还是饮血食肉的众魔之主呢?
鹿美人从未知道,一个人的血香竟是这么的浓郁,他短暂的一生里,不知道有多么厌恶湿黏温热的鲜血泼洒在空气里散发出的浓烈腥锈味,他那晶莹剔透的心总是要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收缩起来,让他浑身难受地想要呕吐和挣扎逃脱,但是现在,他却只觉得无比的香甜可口,让他像是胃口大开的野蛮凶兽一样恨不得扑过去,铺在那个人的脖子里,一口咬穿他的喉咙。他残存的一丝理智努力地鞭打着他的这一系列可怕得非是一个人类能够发出的想法,他的面色明明变得无比苍白,但是却偏生在眼神里和两颊边透出一股要吃人的嫣红醉态来,让人不由觉着,就是真被他一口咬断脖子,也是极为心甘情愿的。
兰墨邪早已察觉美人的苏醒,却始终没有丝毫反应,也未曾为那人投去半眼的目光,那么冷静深沉,好似近处的醉香美态引不起他一星半点的兴味一样,慵懒华丽得立在那里,冷目中不住一物。
鹿美人被热意浸软的身躯无力支持他走到自己想要的终点,他半跪于地,轻轻喘口气,执着地用目光锁住那几步开外颀长挺立的身影,一片墨色铺满他的视野,他沉醉又满意地一笑,像是对这块好肉感到非常满意,无比完美。似乎怕那块上好的美餐会着急的溜走一样,他生气地想要站起来,但是左右打摆的身子完全不受他的控制,他简直就像是个刚幻化出腿来的某种妖精,根本不会像个人一样正常走路。于是他索性整个身体黏在地上,像沙丁鱼一样优美地翻滚起自己的身子,快速地移动着自己到达了那个人影站立的地方。
兰墨邪冷冷地注视着地上的身影,不发一语。实际上,美人其实在做一件十分逗趣的事情,如果是别人,一定要哈哈大笑起来,然后一把抱起他,印上自己宠溺温柔的亲吻。
鹿美人伸出双手,攀着一个浑身冰凉的人,因为重力,他的衣袍滑落垂坠下来,露出他洁白雪亮的手臂,鲜活生香的血液在那细弱的血管里汩汩流动,然后落尽兰墨邪幽暗阴寒的眼睛。
鹿美人简直要气愤了,他如此艰辛得奔赴过来,身体像个软面条一样坠在他的后面拖累了他一路,最后竟是连站立起来一口咬住食物的脖子这样简单的举动都办不到,他简直要被冲破身体的渴求和暴躁折磨得像野兽一样吼叫出声,恨不得立马咬断猎物的脖子才能解气。
他像是困兽一样焦躁地围着自己的一块好肉打转,却别无他法,最后他慌不择食地摸到了一条长长的可以左右活动的肉块,根本无暇它想,迫不及待地急急啃了上去,然后他细细惊呼了一声,双眼含泪,差点哭出来,“硬的!”其实倒不是他口中的肉有多硬,而是他在强大的药力下,连一口细白银牙也软化得像是小兽崽刚生出的奶牙一般,没有一丝一毫的杀伤力。
上方终于传来一声极低的轻笑,冷冷的,极有磁性。那个人像是看不得他如此不得满足的可怜样子,于是懒懒坐下来,优雅地把自己被紧紧缠住的手更往外送出去,送到他粉嫩的唇瓣里,一口柔软可爱的牙齿面前,不知道是在逗弄,还是在安慰?
鹿美人挑起眼角,满脸怀疑,他在思考,这只猎物的用意,但是他还是立马被鲜香的肉味吸引,不长记性得重新咬了上去。虽然咬不烂,但是就近闻一闻香味也是不错的,他心里这样想着,努力的把整个手掌和修长的手指都细细的咬了一遍,不过在兰墨邪看来,那不过是带些挑逗的小小骚扰罢了,实在给他造不成一星半点的困扰。
鹿美人知道这只兽如此安稳不动的原因了,他觉得自己咬不动他,就觉得不需要逃跑了。他心里轻轻嗤笑一声,仿佛觉得这只兽有多么愚蠢似的,突然死死扣住他的手腕,照着脉门的两根血脉狠狠咬了上去。
兰墨邪眉峰一动,并没有抽回手,冷淡的视线轻飘飘地落在鹿美人铺泻的墨发上,沉寂不语。
许是哪个牙齿太过尖利,竟然在那手腕上磕破了一个小口,有细小的血丝崩出来,极大地满足了苦求不得的鹿美人,他立时化作一个贪吃的野兽,伸出香热的舌头粗鲁的啃咬起来,连吮带舐,好一番纠缠。
兰墨邪满面冰冷地看着一点嫣红在那人的口里像小蛇一样进进出出,喉咙微不可查地滚动了一下,他邪邪挑起眉毛,却并没有任何进一步的动作。
鹿美人满心气馁地一把丢开了手里的肉,坐倒在地上,兰墨邪高坐在椅子上,刚好和他四目相对。
鹿美人疑惑地观望了一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蹭到书案后,缠在猎物的双腿前面。他皱起眉,心知目前这个方向不好突破,于是谋划着要选一个更好的地方下口。
他刚要动,兰墨邪却突然动了,比他更快,那只刚被他细细啃咬过一遍的手掌像是天神落下的一道封印一样,钉在他的肩膀上,让他动弹不得,只能倾斜着身子,亲密乖巧地贴在猎物的身上。
鹿美人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简直羞恼成怒,该死的一块肉,竟然如此羞辱他,他浑身酸软无力,根本挣扎不动,只好拿一双星光瀲灔的眼睛,狠狠地刺穿他的面孔。
兰墨邪直直对上他的眸子,另一只手落在他精致生辉的眉眼处,轻柔抚摸,然后一个用力,将他的身子猛然压迫到自己双腿间,让他极尽亲密地贴近自己,贴近他身体里唯一会动情的地方。
鹿美人被他的动作弄得眼前生黑,待他反应过来,视野里突然跃进一个墨锦色的腰带,视线往下,一股浓郁的不知名香味瞬间夺走了他的呼吸,他根本无法思考,像是遍寻无果后突然发现了一块前所未有的宝地,这是迄今为止最吸引他的一块肉,最好的肉!他细白的银牙上,陡然泛起了森凉残暴的寒光。
兰墨邪看着他定定地盯着自己身体,像是一只执着饥饿的小兽,薄唇勾起一丝阴邪的调笑弧度,他冰冷开口,“你要是敢咬上去,我一定让你比现在还难受十倍。”
鹿美人在一片心醉沉迷中,反应不能地竖起一边耳朵,眯起眼,像是一只狡黠的小狐狸。他充耳不闻地张大口,要一口把它咬出血来才罢休。
上方一声冷笑,他的脖子就落入了一只手中,他困惑地挑起眉,还没反应过来,一阵皮肤被利物刺穿的疼痛席卷上来,他细细的嘶了一声,才明白过来,那只兽竟然首先破开了他的脖子,吸食起了自己的血来。
他震惊地呆立着,根本没有想到,这只兽,竟然是……食肉的!
兰墨邪弯下身子,撩开那墨黑如云的长发,在他雪白的颈项间破开两个口子,像一只渴血的吸血帝王般将那鲜美生香的血液尽数揽进自己的口中,宛如进行一种古老的仪式,既神秘惊美,又可怖诡异至极!
鹿美人在血液无尽流失的惊怒和恐惧中,死死被困在野兽的怀里,他星光流转的眼睛里渐渐染上几滴绝望的色彩,然后不甘又后悔地沉寂入星海之底,化为包容万物的平静,像是突然对如今食与被食颠倒轮转的境遇认服接受了一般,淡淡垂下眼睛,为其享用。
作者闲话:
一篇粗长君奉上~大角是不是棒棒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