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花与光明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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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虞国前丞相侯柏夏昨天把困扰他很多时日的问题和一干追随他的下属仔仔细细地妥善商量了一下,于是第二天一大清早就沐浴净身,换了一套自己夫人给他用熏香熏染了一个晚上的新衣服,仪表整齐地坐着马车,去夜华别宫拜见那位白枭主君,也是这南地诸国心中一致公认的天定之主。
玥虞国因着几代先帝励精图治,国家昌盛,人民富足,但是轮到了前丞相效忠的正光帝的时候,反而骄奢淫逸,大把消耗国库,劳民伤财,一直遭受到朝廷和民众的许多非议。但毕竟国家经过多年积蓄起的底蕴深厚,实力充实,因而并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内部暴乱。
正光帝几乎不问朝政,南边诸城大片臣服在白枭大军铁蹄之下的时候,他还在后宫与众女吟诗弄画,端得很是风流才子之佳态,还大言不惭,言那贼子不出一月,便要被他们三国的正义军打得溃不成军。
当时白枭军已经攻下南边九国,一路直上要取那中壤之地的玥虞,正光帝焦急之下求助自己邻国,暂时达成了三国同盟,共同抵抗白枭大军。正光帝于是心下稍定,觉得凭自己三国之力,拿下一个没有名号,更无出身的乱臣贼党,简直轻而易举。
岂料他所言的一个月都没有到,他的主城就已然要被白枭军的铁骑踏破。原来白枭大军兵分两路,一路依然直上直取玥虞,一路遣部分兵力伴随出使大臣连夜抵达其它两国进行劝降,于是玥虞不仅无力抵抗,而且等不到一兵一卒的救援,只能惶惶惨败。
正光帝得知自己上覃皇宫就要易主他人的时候,一时不由恼恨大怒,一天之内下令屠了满宫女眷侍人无数,还广集群臣,命其剖腹于殿,以正国统,誓要保国家颜面,天子尊严,不留给那大逆不道的贼子一丝半豪能够羞辱他们的机会。
不仅如此,正光帝还不满足,坐在那大殿之上,口出狂言,命士兵巡城,一旦自己丧命,就屠尽全城百姓,即使牲畜也一口不留,让那敌人无物可占,无民可奴。于是震惊朝纲的大暴动开始了,万民集于城门,要求大开门户,开城投降,皇宫内各处禁卫早已分离崩析,各自投靠明主。
正光帝在最后一次朝议结束时,于殿外返回寝宫的路上被一名侍卫暴起剑杀而死,丞相侯柏夏临时主持大局,收拾完旧帝在全城开启屠杀的一干死卫,在最后一道防线被白枭大军攻破后,率万千民众与幸免于正光帝暴行之下的数位大臣跪地拜服白枭之主,请其入主上覃皇宫,最后,白枭之主回绝了丞相的建议,择了夜华离宫暂驻,于上覃部署部分兵力,协助前丞相和诸位大臣例行朝事,暂理朝政。
而今日,前丞相侯柏夏正是应诸位朝中同僚相托,只身前往拜访白枭主君,请其登临帝位,统辖南地并北边朝晖共十四国,君临天下。
白影因着驻守南地风音国的白枭少卫传信,前朝旧臣纠集残部煽动暴匪,骚扰白枭军队驻地,不满其接手掌控全国兵力,屡次破坏军事部署行动,已被全部镇压,等待审问发落,被兰墨邪遣去处理后续事态,因而侯柏夏见着白枭主君时,他身边只跟着一位少卫,并无其他。
侯柏夏在此之前先是被人客客气气地请坐于位,并奉上茶水,侯柏夏表现出一副宾至如归的样子,但其实心里一直敲着鼓,他这半年简直独揽政权,实力膨胀,白枭主君对于重要奏表也只闻不决,交给议阁九司暂压,九司悉知后附议,侯柏夏要想施行布政,必须得到九司使的大红印章加盖,才具效应。因而侯柏夏虽大权在握,却是刀尖上跳舞,处处受制,而且,一旦行差一棋,随时有可能被白枭军的屠刀落于其身,成为肃清朝廷歪斜之风下的第一个亡魂。
侯柏夏早已看透这个中玄妙,因而不敢上钩,勤勤恳恳地替这位从不亲摄朝政的威严主君理事已有半年,从不弄虚作假,欺上瞒下,他管理的那些臣子上卿也俱是谦恭谨慎,忠心不已。
“臣侯柏夏见过主君。”侯柏夏被奉上茶水,还没等上一刻钟,就被恭敬请去书房。他进得门去,远远一望,没走上几步,双腿就自动打弯跪倒在地上,索性就地拜服,俯首称臣。
白枭主君神色淡然,挥挥手,示意他不要多礼,让他好好坐下,“卿今日从宫里急急赶来,想必是有要事相商,但说无妨。”说完认认真真地看着他,显得极具耐心。
侯柏夏心下稍定,这位白枭主君对待臣子和下属时,从来都是沉稳严肃,赏罚分明,从不会进退失据、任意驱使他们。他之前一度觉得这个惊世之主气度威严,手握天下,应当是这世间最极致嚣张狂妄,高傲自大的人物,但是只有真正近身跪服在他的脚下时,才会发现,恰恰其反,这位主君给人一种惊人的冰冷沉敛感,是一把藏锋的宝剑,一头蛰伏的雄狮,无人敢去掠其锋芒,侵占其领地,因为忤逆的后果,无一例外地都奉上了自己宝贵的生命。
候柏夏闻言撩起衣摆,重新跪下,高呼中带着泣泪,“臣斗胆,请主君早日君临天下,泽耀万民,光大白枭正统。届时国家子民有君可仰,臣子有主可依,上下将圆融一片,盖世伟绩,震慑北地,以后便是千载难逢的百年盛世。此行得天意,在民心,请主君为天下苍生计,承接天命,命主紫薇。”
战重光立于兰墨邪身后,高大健硕的躯体陡然一僵,他觉出一股阴冷煞气宛如巨龙腾跃翻搅,让人被震慑得眼耳失灵,心神不稳,胸腔好似要爆炸般得鼓胀闷痛,脑目都被那威压擂击得昏沉发木,几欲晃倒身形。
兰墨邪冷哼了一声,“天命之意?我一无所有、只身入世的时候,不知那天命又在何处。”
这个男人,轮回之道,天地命数,皆不看在眼里,他从来不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唯一能让他看重的,就只有那翻手云雨,可摘星辰的力量。
候柏夏呆坐无语,竟是被震慑得口不能言,在那冰冷沉寂的眼神之下,俯身拜倒,连连请罪。
何其强大无畏!此等倨傲自负之言,世间也只得这一人能让人深深信服,哑口无言。
白枭主君冷眼看过去,并没有因为丞相的失言而追究其罪,他挑起一边剑眉,透着股平静的可怖,“卿忧虑至此,令人欣慰,今日过后,卿需记得,此事无须再议,本君已另有安排,此番回去转告各位朝臣,务必使他们谨记,卿可明白?”
候柏夏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心魂好似在那鬼狱游荡了一圈才将将初归一样的后怕不已,他大汗淋漓,深深跪服于地,“臣无比明白。叨扰主君多有不美,愚臣这就回去,早些料理此事。”
兰墨邪懒懒看向他,挽留道:“不急,在这里用过午饭再回去罢。”
候柏夏不敢回视,低头回了声是,宽大的衣袍遮住了一张惊魂未定的脸色。
作者闲话:
昨天卡文没更,今天上两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