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不上学了。”我在床上滚了一圈儿，却没多少放假的愉悦感——果真是最近日子过得太激荡，反倒是不敢贪图这白来的休息日了。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玉璋莫名其妙的在床上念了一句，很快又高兴的朝我招招手，“该就寝了。”
    “是夜了。”龙满也点点头，嗖的一声就变作了一条手指粗细的小龙，跑到空了的纸巾盒子里面睡了。
    才九点？我看了看时间，感叹这神仙过的就是养生，“快过来让为夫瞧上一瞧，怎么觉着最近是瘦了些。”那面如冠玉的狐狸精不知什么时候抱住了我的腰，笑眯眯的直把那张好脸凑到我跟前，“嗯？”
    “起开起开。”一天到晚gay里gay气的，我没好气的推他一把，然后赶紧翻身进了被窝，“睡觉了。”
    玉璋也不生气，顺势在我边上躺下，浓密的长发散在我脖子边上，略略有些痒。
    明明是狐仙……倒是没有狐臭，反倒，反倒有股子安宁的露水味，很是清冽。我缓缓的闭了眼睛，恍惚间又听见玉璋正哼着一首什么歌，很动听的调子，但更是让人昏昏欲睡。该不是什么咒语吧？彻底睡熟之前，我忍不住这么想到。
    幽暗的夜色，无数漆黑的云朵层叠出的渺远天幕，一道银色的光芒在深山里面炸开，所及之处，皆为断木。
    “什么人？胆敢在我洞府前撒野！”山洞里面传来一声呵斥，不一会儿，几只小小的蝠妖便冲了出来。
    那领头的本来气势汹汹，可见着眼前人的之后，却瞬时怂了大半，“怎么又是你——您。”喉咙里面的声音转了个弯，瞬时变得很是讨好。
    “怎么，上次警告了你还不长记性，现在都犯事到山海学院去了？”玉璋翩然站定，冷声质问。
    “我说上神，我上次被您废了半生修为，现在每天都在洞府好好修炼，哪有什么闲工夫再去伤人。”
    “闲工夫？本尊可听说你们蝠妖以血补血，你被本尊废了大半，不是更该吃点什么补一补？”玉璋掂了掂手上的鞭子，似乎不是很信这蝠妖所言。
    “那我也不能跑人除妖师学院去补一补啊——那地方，我又进不去。”带头的蝠妖冲其他几个喽啰摆摆手，“你们先走，在这儿没什么用。”眼前这大神要是真出了手，别说是这洞府，就连这山都能给一并掀翻了……上次只警告就被废了大半，这次要是真铁了心，逃都没有地儿逃。
    蝠妖见那些小的都走干净了，也就老老实实的和玉璋交代，“这次真不是我，上次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想动您的人，现在还哪儿敢。”
    玉璋仔细瞧了他两眼，见他不像说谎，便继续道，“那最近可有听说谁要去山海学院闹事。”
    “上神，实话告诉您吧，我们就只是蝠妖里面的一队散兵，真正厉害的那些，我都接触不到。”
    “那你说，那些厉害的都在哪里？”玉璋向来怕麻烦，这会儿心里还想着干脆今夜就一块儿端了。
    “上神，这我是真的不知道。”那蝠妖愁眉苦脸的看着玉璋，大抵是觉得这次真是要交代了。
    “谅你也不敢诓本尊，这回便饶了你，只是——你说的那些厉害的，真这么有能耐？”
    “怎么说，反正是比我厉害，但是吧，就以我们这些蝠妖的道行，怎么都不该去山海寻死——那破、那学校和龙虎山有关系，但凡是妖都得三思，更何况还有那样的结界，不是高等的妖兽，可是碰都不敢碰。”
    “行了，你既然这么说便罢了。”反正只要钟意没事，其他人的死活和自己又有什么干系，玉璋如此想着也没想再深究，往后但凡有人敢把歪脑筋放到钟意身上，那无论是谁……都只格杀勿论就好。
    空气里面有喷香的味道，我猛地睁开眼睛，就见纸盒子里面的龙满和床另一边的玉璋都不见了。
    “鸡蛋饼？”这味道绝壁就是鸡蛋饼，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觉得再能加点甜面酱就更好了。
    果然，没一会儿门锁就发出了“咔”的一声，提着五六个鸡蛋饼的龙满和玉璋立时出现在眼前，“鸡蛋饼加里脊了没？”
    “恩，里脊香肠肉松都加了。”
    “那得多少钱？！”光是加里脊就要加两块钱，什么都加一个都得八九块，现在买了五六个，去游乐园打工才五十块钱一天。我在脑子里把所有的鸡蛋饼换算成了人民币，只觉得自己脑袋都疼了，“我最近没打工，存款快用完了。”
    “不要钱。”龙满指了指桌子上的吃食，“那个做鸡蛋饼的以前在我们龙宫当差，都是送的。”
    “虾兵蟹将？”不会吧，水产类的去卖鸡蛋饼？这画风也太奇特了。
    “恩，我记得他的真身是帝王蟹。”龙满如此回忆道。
    啊，成精的帝王蟹，一定非常肥美，“说起来，今天既然我有空，你俩也闲，随便来一个陪我去妖监局。”
    “我。”玉璋难得很自觉的举手，“天气这般好，出去逛逛也是极好的。”
    敢情是当春游……我看着一脸阳光明媚的玉璋，总觉得他长大了反倒没有小时候那么老气横秋了，“玉璋，你们保家仙，以前主要都干什么？”
    “保佑家宅平安。”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总觉得很敷衍。我正带了玉璋走进妖监局，却没想到又迎面碰上了那个叶昭，“你好啊。”他倒是很大方的和我打招呼，声音仍然脆生生的，听得人很是舒服，和他那张阴森森的脸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你好。”伸手不打笑脸人，我也只好干巴巴的回了一句。
    “上次带了气派的白龙，你今天这又是？”叶昭先是毫不在意的上下打量了一下玉璋，后来忽然就眉头紧皱恭敬道，“尊上，刚刚在下多有得罪。”
    “无妨。”玉璋轻轻笑了笑，眼神却冷，“要和邪物打交道，可得多加小心。”
    他的表情状似无意，叶昭却浑身一震，没再说话，只作了个揖便匆匆退了出去。
    “他带了蛟？”我看了眼玉璋，小声问——上次龙满见着他，也说他身上有股蛟的臭味。
    玉璋也没多说什么，只嘱咐道，“那人是个蛊师，小意以后少与他打交道，这些术法太邪门。”
    你不说我都觉得他邪门！“您好，请给我一份通缉手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这册子比上次来差不多厚了有一半，看样子最近是真的不太太平，“玉璋，这里你哪一个你比较有把握？”
    “挑最贵的。”
    恩，选妖这种事情又不是选衣服，当然是选贵不选对，没毛病。
    “喏，这是涉案的受害者名单和资料。”我略略看了几张照片，都是些挺漂亮的女孩儿……啧，现在做女人真不容易，做漂亮的就更不容易了。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这些女孩——个个都被野狐夺取了一部分的五官，有的剜掉眼睛，有点刮去鼻子，有的撕去面皮……
    “是不是因为这样，你们凡人才对我们狐族有误解。”玉璋随手翻阅了一下资料，忽然拧了眉头道，“野狐是没有神性堕入妖道的精怪，和其他修仙的可不一样。”
    “谁能知道这么清楚。”反正不管狐仙狐妖，大家都统称为狐狸精……我看了眼因为被一概而论而显得有些不悦的玉璋，赶紧好声好气的拉过他的手臂，“我们先去找一下第一个受害者，争取第一时间抓到那只败坏狐族门风的野狐，给你泄泄愤。”更顺便的——当然是给我赚赚钱。
    玉璋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我抓住他手臂的手，顺手就给拉下来握住，“恩。”
    第一个受害者是个叫做丁小微的女孩儿。十八岁，之前在一个模特公司做平面模特，算是小有名气，长得也很是青春靓丽……但现在，我看着她被纱布包裹起来的鼻子，只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你好，我是异监局来的除妖师。”
    只开了半扇门的女孩子犹豫的打量了我和玉璋一会儿，便不言不语的开了门。
    屋子里面很乱，到处都是些吃剩下的泡面盒子，还有……恩，私人服装，“我不知道那东西怎么来的。”她随手在沙发上给我理了个空地方出来。
    “谢谢。”我尴尬的避开了边上的蕾丝睡衣，小心翼翼的坐下。
    “之前也来过一个除妖师，非说是我自己供奉了野狐，才会变成这样。”她有些不屑的哼了声，“拜托，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不怎么信这些，虽然我们这一行的很多人都养小鬼什么的，但是我是真的没有供过。”
    其实那个除妖师说的也没什么问题，野狐这种精怪，就和现在挺多人爱玩儿的碟仙笔仙一样，如果不用请的，基本不会莫名其妙的攻击人，只有供养过她，才会被其反噬。
    “那被野狐袭击之前，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或者，自己有没有什么不舒服啊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