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新闻联播过后，如果没有特别的训练，晁风和余雷一般都会打打篮球，而今晚晁风格外的疲倦，因为白天演的那一出再次把他和余雷推到了八卦新闻的头条，题目是《晁风一步登天，余雷得道》，晁风想起来就头痛，不知道又要过多久才能淡化他们的事，所以他一个人闷在图书室里，力气匮乏的趴在桌子上。
    突然，有一双手摸到他的头，从后脑勺到头顶特别舒服，他知道是余雷。
    “累了？今天的训练确实很费神。”余雷轻轻的唤道。
    晁风把头抬了起来，又无力的低了下去，“你说这费神的事，我们要怎么完成？就说去开家长会，我连怎么出去都不知道。”
    余雷喜欢看到每当事情出乎意料，晁风像个手足无措的小孩，嘟着嘴黑着脸想办法的样子。
    “我记得你说过你是9月份生的。”
    “嫌弃处女座是吧，喜欢看我笑话是吧！我告诉你，妹妹要是让我出柜，我一定拉上你，到时候要死我们一起死。”
    余雷呵呵一笑，“好，我早就想把你我的事昭告天下了，她要是说了，我也省的动嘴。”
    “你说的倒轻松。”
    “怎么你害怕了？”
    晁风给了余雷小腹一拳，要不是为了你的前程和理想，我他妈早就公布天下了。“不是，我不怕说了的后果，而是怕你我的翅膀还不硬，飞不出这世界的人与情的五指山。”
    “说了半天，还不是害怕。”其实余雷也怕被现实拆散，只有等他们羽翼丰满了，才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和这个世界谈条件，现在谈，就以为着送死或者更惨的永不相见。
    “不是。”
    “好，那我们就瞬息自然，慢慢来，没有你我想不到的办法，过不去的桥。”
    每次余雷给下保证，晁风就安心很多，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依赖身边这个人，而身边的这个人也越来越依赖自己，这种相互依偎相互取暖的感觉，让他想起了鸟巢里的雏鸟，因为太过弱小，所以要紧紧的抱在一起，等待飞翔的那一天。
    训练依然紧锣密鼓，虽然还是老设定，一样的越野一样的障碍，还有一样的射击，但晁风显然没有了前几天的斗志昂扬，心里总是有些担心，没有把握的事，他从来都不做，而现在他经常做一下没把握的事，幸好最后都是蒙上天厚爱，喜忧参半的过去了，但现在他的余雷不能有事，他可以下地狱，但余雷一定要朝着太阳跑。
    余雷好像发现了晁风眉头的乌云，在一个没有人的荒林里，他抱着他说：“如果有一天我们要有所放弃，那么我要用一切来换你的不放弃。”
    “好。”
    晁风知道他在余雷面前掩饰不了内心的真实想法，同样余雷在他面前也是如此的笨拙，仿佛他们聪明和才智天生就是用来欺骗别人，而面对对方，就回到了只有幼儿园的最初级水平。
    余雷用没刮干净胡子的脸，蹭了蹭晁风的脸，“放心，就算不当兵，我也能养你一辈子。”
    晁风被蹭的惬意，余雷胡子的软硬度刚刚好，让他的脸很舒服。
    “你当兵，所以我养你一杯辈子，记住了！要钱不要权，要权不要钱。”
    余雷嘿嘿的笑，“好，你养我，不对，你不也当兵吗？”
    “我家有钱。”
    “羞羞脸，花家里的钱。”
    “那你以后不用花了。”
    余雷，“、、、、、、。”
    林子里的空气比部队里的好闻，让他们流连忘返，不过很快就传来了宋世龙的狼吼声，感觉像是在招魂。
    宋世龙穿着迷彩，脸也画成了迷彩，正来回的踱步，而这里的每个人也都画着大花脸，表情肃穆岿然不动，因为今天他们要搞野外实战模拟演习。
    “今天，我们来到这片陌生的林子，是要和隔壁的三连来一次实战模拟演习，你们可是我精挑细选选出来的排，别给我丢脸，听懂了吗？”
    “是。”所有人给了宋世龙一个雄厚有力的回复。
    宋世龙和赵大福上周在酒桌上干了起来，还大打出手，结果没分出胜负，由于两个人都不是服输的主，所以搞了这场实战模拟演习，来比个输赢，而可怜的陪酒吴书林就成了裁判，他眯着眼，看着宋世龙训练出来的敢死队，有种想冲过去，给宋世龙俩耳光的冲动，如果赵大福也在，他两个一起打，但实际上他一个也打不过，只能看着这两个疯子带他一起疯。
    “你们连长的意思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宋世龙一掌推开吴书林，“你是不是赵大福派来的奸细？”
    “我是裁判、公证人、路人甲。”
    宋世龙歪头转向面前的士兵，“都给我狠狠的打，不准留活口，谁要是打死三连连长，我满足他一个愿望，要是你们给我输了！”他顿了顿，指着所有的士兵说：“都给我等着，我弄不死你们。”
    所有人都昂首挺胸蓄势待发，尤其是晁风和余雷觉得机会来了，可以有个长假了。晁风在心里忏悔，对不起了，赵师兄，对不起您了。
    不一会儿三连也到了，赵大福和他的精英部队下了车，整理好队伍后，他便带着一片假笑扑到了宋世龙的脸上，“龙龙，小林子我来了。”
    在场的战士听了这称呼都茵茵的笑，但又隐忍着不敢笑出声。
    吴书林顿时觉得他也应该上场，打烂赵大福的嘴，而宋世龙已经拔出枪，对准了赵大福。“你他妈的再这样叫一次试试。”
    “还害羞个屁，都是男的怕什么？”赵大福揽着宋世龙和吴书林像十几年没重逢的兄弟或者姐妹，正专心致志的补感情，然后1钟过后，他威严的神情投向三连，“都给老子记住了，你们今天的任务是来和一连切磋的，谁要是敢手下留情，老子第一个毙了他，清楚了吗？”
    “是。”三连的士气响彻云霄。
    宋世龙也不惧赵大福的挑衅，整整被弄歪的领子说：“哎呀，我们就点到为止，对他们还是该放水时就放水，不过要是放过头了，有你们好果子吃，清楚了吗？”
    “是。”同样士气响彻云霄。
    余雷腹诽，两个大男人嘴上搞飞机算什么英雄，要行动上跑火车那才是真爷们，现在开打不就知道，谁是英雄谁是孬种了？老在这里抖嘴有个屁用，其实余雷是想抢先提赵大福的项上人头回来，这样他就可以和晁风请10天假，去给疯妹子开家长会了。
    晁风又何尝不急了，他也不耐烦两个大男人的舌枪唇战，但只能忍，那叫他们是连长。
    终于随着双方指导员的口令，比赛开始，比赛规则也很简单，哪方先攻破对方阵营夺下红旗，哪方就赢。
    晁风和余雷组队打先锋，周永标这个拖油瓶被留在了大本营，晁风和余雷因为有了希望一路所向披靡，他们的目标不是夺旗而且赵大福。
    两人一路都在寻找，而三连也不是吃素的，设陷阱搞突袭也是一个个的好手，用的招手也是一等一的高，但余雷和晁风是高手中的高手，这些陷阱和搏击对他们都是个事，最重要的是赵大福在哪？
    由于晁风和余雷打冲锋，宋世龙和其他一些支援战士轻松了很多，偶尔对方侧翼包抄的都被宋世龙一枪秒掉，所以宋世龙阵营的战士得到了大面积的存活。
    两边的战斗到了白热化，两边的连长也不得不越到前线，因为规模不大，多考察的是战士们的体质枪法和近身搏击，所以没有机动指挥所，也没有指挥人，反正就是打死对方所有人抢到对方红旗就好，很简单很直白的伙拼，一句话就是私仇野战解决。
    树丛中，余雷眯眼看到了赵大福的踪影，他给晁风指了指，晁风点点头，表示发现目标，正要追踪，就听见不远处的堰塘里，有人在喊救命，还是一群小孩声，晁风和余雷第一反应就是不好了，两人撒腿就往反方向跑，救人要紧。
    晁风一把抓住余雷说：“你留下来取首功，我去救人。”
    “不行，你留下我去。”余雷也挺坚持。
    “不听话了是不是？”
    “别拿哄孩子那套来唬我，危险的事情就应该我做，你去取首功。”
    晁风拧眉，“一起去。”你怕我出事，我也怕你出事，所以一起去。
    余雷点头，于是俩人三两步来到了堰塘边。
    半个足球场大的堰塘里，已经有几个士兵在往湖中落水的小男孩身边游去，傍边几个是落水男孩的朋友，都是放牛的孩子，他们不停的在喊救命，但没人敢下水。
    一个年龄最小的哭了起来，“哥，哥，要是、、、、、、水鬼把你吃了，回去爸妈会打死我的，你快上来吧！”
    其他几个稍大一点的，也吓的脸色发白，因为他们打牌的疏忽，落水小孩家的牛下了水就不出来，他们用石头怎么砸，牛就是不出来，眼看要回家，小男孩一激动就脱了衣服下水去赶，那知水草过多稀泥过深，陷进去了。
    这时，有几个的士兵先下了水，但都被水里的烂泥和水草拦住了前进的去路，移动的很缓慢，有两个水性差的，差点就沦陷了下去，只得原路返回，让其他士兵上前救人。
    “水鬼找替身来了，”一个男孩的叫声，把其他几个同伴都吓哭了。
    这个堰塘是用来灌庄家用的，向现在正是蓄水的时候，所以水很深，因为春天的到来水里的水草也发疯的长，烂泥也成了他们提天然的肥料。
    小男孩就在乱成一锅水的情况下沉了下去，连水波也不再荡漾。
    晁风和余雷眼看救生人员被困，小男孩沉底，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一个猛子两人一起栽了下去。水里的草对他们造成了非常大的阻力，脚也根本不敢踩在水底，因为都是泥坑，一个不注意就会陷下去，所以这场救援，不比在激流涌动的水中来的轻松。
    岸上的吴书林、宋世龙和赵大福也相继赶来，见状也不比赛了，马上投入了救人当中，他们把几个自身难保的士兵先救了上来，因为晁风和余雷已经开始在小男孩沉底的地方搜寻，所以他们只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他俩的身上。
    因为水里的能见度很低，加上时间也一秒一秒的过去，所以两人选择了潜入水底搜寻，于是憋住一口气，随着波纹消失在了水中。
    每当情况紧急的时候，时间总像在开飞车，把那些还需要时间的人甩的老远，而焦急等待的人，却觉得时间如蜗牛一般，用粘液在走路，慢的吐血。
    “连长，不会出什么事吧？这都7分钟了。”
    一个士兵在宋世龙面前着急的说了一句，接着便换来一声“滚”和一脚，宋世龙的急切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吴书林看着嘴唇发白的宋世龙和赵大福，心里忽然涌出很久以前的情怀，有些东西是碰不得摸不得的，不管时间的洪流再怎么庞大，人心底里的暗礁永远都充不垮，那是比禁区更可怕的雷区，他不担心余雷和晁风这次的营救会失败，因为老师也经历了当年那段擦眼泪送走爱徒的时光，所以他会把晁风和余雷练的更好，但他担心很久以前被救的两个人，他害怕一个过不去的槛，再一次把他们三个人绊倒。
    宋世龙在心里对水的恐惧，让他耳边不停的回荡着张湘的声音，水鬼张湘用生命把他和赵大福救了，然后他却真的成了水鬼，即使他有可能成为水神，但又有什么用，快乐和悲伤都已经不属于他，与这个世界的联系，也只不过是留给生人的那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所以没有了意义。
    赵大福再一次想下水，却被吴书林拦住了。“现在下去没用，我们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我们的战士身上。”
    “老子不管，今天你们谁拦我，老子跟他玩命。”赵大福过分的激动，暴露了他此刻想要赴死的心态。
    宋世龙颤抖的一拳，重重的落在了赵大福的脸上，“等着。”
    “你他妈的找死。”
    话说的很硬，但颤抖的脚，还是让他的拳头力不从心，最后被唯一理智的吴书林拦了下来，在场的士兵也都鸦雀无声，只能听到还在哭的几个小男孩。
    水里开始有了带着生命力褶皱的波纹，晁风和余雷从水里钻了出来，大口大口的呼吸，余雷的怀里还抱着那个小男孩，虽然看不清动静，但岸上已是一阵欢呼，他们都相信他还活着，因为有很多人在期盼。
    晁风和余雷缓缓的游上了岸，几个士兵已经在不远处的烂泥中迎接他们的凯旋，人群迅速将小男孩包围，接过小男孩的士兵开始给他抢救，当最终一口泥水吐出来时，所有人悬着的心都落回到了该在的位置上。
    余雷喘了两口粗气，就恢复了平静，随之醋劲也冒了上来，指着晁风说：“你在水里亲的够爽，我让换我来，你还抢是吧！”
    晁风很快呼吸也平静下来，鄙视了余雷一眼。“给一小孩子做人工呼吸而已，你发什么病，他不是处于危险吗？”
    “我在水里暗示明示了半天，换我来，你就是不松口，说，是不是嫌我这糙皮老脸了？逮个嫩的就不松口。”
    晁风直接压在了余雷的身上乱打，“我要撕了你的嘴。”
    “好啊，来啊！”
    于是两人就庞若无人的打了起来。
    周围的士兵把小男孩抢救过来之后，又让军医把他送进医院，才把注意力集中到两个气血方刚，还在战斗的英雄身上。
    “别打了，”几个士兵把他们拉开。
    余雷一脸的咒骂，却是给周围的人，妈的，没看我和我媳妇亲热吗？谁让你们多管闲事的。
    晁风也一脸的不爽，余雷的嘴和周围人的多管闲事都让他不爽，他还没把余雷打够，就来了一群人，烦，果然人多不好办事，这句活没错，不过面对周围战友的赞叹和夸奖，他也只能不好意思的笑笑，把那一点点的怨恨存档，放在以后解决。
    “你们俩没事吧！吓死我了，”周永标刚才在对岸，现在才气喘吁吁地的跑了过来。
    “没事，”晁风笑着说。
    “没事，不用你操心。”余雷黑脸说。
    “我不操心你，我操心的是我们家晁风。”
    “信不信我把你扔进水里。”
    “呵呵，英雄饶命，英雄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