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曹将车停在了护城河边，梁子谦打开车门，走了下去。余存抽了抽鼻子，有些嫌弃的皱着眉头，跟着下了车。
    “梁市长，这条河的味道……”余存低头看了一眼，发黑的河水上，漂浮着各种生活垃圾，一只看不清是什么动物的尸体，已经涨起了肚子。
    “余记者，你觉得经济建设和环境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梁子谦看着河对岸杂乱无章的违章民房，开口道。
    “这……”余存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沿着这条河一直往东走，就能到达父亲的老部队，余存还记得，小的时候，这附近还没有这么多的服装、鞋帽加工厂。
    “在我上小学的时候，每次公交车从这条河边开过，都能看见周围的居民在这条河里洗衣服、洗菜……”余存盯着不再流动的臭水，“我小时候还在这儿钓过鱼，运气好的话，还能发现螃蟹。”
    “现在呢？”梁子谦低头望着余存。
    “你也看到了，滨海市这几年经济飞速发展，埭厝镇功不可没。只是……”余存望着河对岸拥挤的民宅，两栋民宅之间，只能容忍一人通过，甚至有些房屋之间的阳台是紧紧挨在一起的，“现在的本地人，已经不愿意住在埭厝镇了，这里住的大部分都是附近工厂的外来工了。”
    “梁市长，我之前采访过消防大队，洛政委曾经给了我一个让我震惊的数据，他说闽江省每年大大小小火灾有8000多起，其中有2000多起发生在滨海市，而其中500多起发生在埭厝镇。这里确实给滨海市带来了巨大的经济财富，却也给生活在这里的人带来了许多麻烦。”余存说话间，便听到不远处，消防车呼啸的声音。
    梁子谦认真的看着余存的脸，眼神柔和。他从兜里掏出一包中华，递到余存面前，余存事宜不会，梁子谦自己敲出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又吐了出去。
    “我自小生活在京城，小时候偶尔会遇到那种灰蒙蒙的天空，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天空是灰色的，还以为是天阴了。后来这种天气越来越多。等我渐渐长大，终于知道了，那就是雾霾天。”梁子谦说着，“所以，我一直在想，经济发展就一定要牺牲掉环境吗？”
    “这几年滨海市环境保护抓得很严。”余存开口。
    “哦？那你看，那是什么？”梁子谦夹着烟的手指，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巨大排水管，余存顺着梁子谦修长的手望过去，暗绿色的废水正从排水管里流出，流速不快，毫无声音。
    余存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妈的，这是哪家企业，胆子真野！大白天的往河里排废水。余存顺着管道往后看，那附近有五六家服装厂，而奥足的老厂正在那附近。余存正愁找不到切入口跟梁子谦提这个企业的名字，这个机会倒是不错。
    “那附近有五六家企业，到底是哪家排出来的还真看不出来。”余存将话题引出来，“不过，我倒是记得几年前，奥足企业因为废水异常排除，被勒令整改过。”
    “奥足企业……老板可是丁良才？”
    “是的。”
    “有意思，我来滨海市不到一个月，倒是听到了不少关于他的传闻。”梁子谦吸了一口烟，“听说他身上的衣服就没有超出过500元？”
    “是这样的，我同事说起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
    “能跟省里的领导称兄道弟，这个生意人可不像他的穿着那么简单。”梁子谦笑着掐了烟，“我们回去吧。”
    “额……梁市长……我们还没有走一走埭厝镇……”余存有些错愕，这就结束了？俩人不过是站在臭水沟边聊了几分钟，这就结束了？！
    “我们明天再来，去奥足。”梁子谦回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