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进去就好了。”路桀齐担心会发生不好的状况，不想让序旸进屋来。
    “我陪你进去吧，否则，我会担心。”
    “这是我的家事，我自己可以处理。”
    边序旸无奈地点了点头，便在屋外等候。
    父子俩多年不见，彼此的容貌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再见的时刻剑拔弩张依旧……
    “你这个小兔崽子死哪里去了？”倏地一个酒瓶子就朝路桀齐飞了过来。幸好他及时躲闪，才没被砸中。
    路桀齐懒得理他，直截了当地说，“我妈的骨灰在哪里？”路介尤一脸无赖的模样，路桀齐也懒得等他答复，就四处翻找了起来。
    这时，路介尤从严重褪色的老旧沙发上缓缓起身，拿起手边的拐杖就朝着路桀齐的背猛敲了两下！路桀齐使劲握住了拐杖尾部，“你以为我还是当初那个孩子嘛！”
    “那又怎样？”路介尤使劲地把拐杖一抽，另一只手拄着桌子，用拐杖的另一头敲了敲路桀齐的脸，“我仍是你老子！”
    “你在做什么？”边序旸一进门就看到路介尤拿着拐杖打着路桀齐的脸。
    “不是让你不要进来吗？”路桀齐急忙把边序旸往外推。就在这时，一个茶壶飞了过来砸中了路桀齐的后脑勺，他没吭声，直到把边序旸安全地送出门，他才回过头来怒视着路介尤。
    路介尤鼻息一哼，任凭路桀齐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在屋子里胡乱翻找。就在一个路桀齐根本想不到的地方，找到了盛放骨灰的白色罐子。它蜷缩在放置泡酒和咸菜罐子的桌子下面，而罐子上面还放置着被报纸包裹的咸鱼。
    路桀齐强忍着怒气把骨灰罐拿了出来，心疼地掸去了上面的灰，“路介尤，你要不是我爸，我早就揍你了！”
    “你敢吗？小兔崽子，翅膀硬了，你就回来对你老子耀武扬威了是吧！”路介尤从茶几下面抽出一个匕首，“我看你是不长记性！”
    路桀齐扯起嘴角，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晃了晃，“原本我想把这个留给你的，这样看来，没这个必要了！”
    路介尤的身体抖了抖，假装不在乎地说道，“哼，你这兔崽子，能有几个臭钱，我不稀罕！”眼角还不诡地偷瞄了几眼。
    路桀齐就将银行卡摔在了桌子上，“这是我这些年存下来的钱，密码是妈妈的生日。你好自为之。从此以后，我们老死不相往来。”抱着骨灰罐就迈出了门。
    路介尤却从后面叫住了他，“哎，你妈生日什么时候来着”
    “你不会连我妈的生日都不记得了吧。”路介尤的遗忘让桀齐心凉。没走上几步，路介尤又突然喊了他一声，“淅淅。”他立刻怔在原地，回头望着父亲，怀着某种期待，却看到依靠在门框边儿的路介尤不紧不慢地张口道，“有多远滚多远！”那拉长的句子又在路桀齐的心上划了道口子……
    路桀齐抱着骨灰罐坐在副驾驶位上闷声不吭，开着车的边序旸时不时转头看看他。
    来到树葬区，路桀齐将妈妈的骨灰埋在地下，将母亲的姓名牌绑到了树上，“妈，原谅我来得太迟了！以后，下雨天，你就可以在这儿安心地看着雨了……”
    “阿姨，从今以后，我会代替您好好照顾桀齐的。”
    头顶上是无云的晴空，二人在树林间走着，边序旸握住了桀齐的手。
    “我刚才听到你爸喊你熙熙……”
    “我的乳名，小雨淅沥的淅，因为我妈喜欢下雨天，才给我取的名。”
    “哦，原来是那个淅。”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叫我了，当他那样喊我的时候，我竟傻得还有那么一丝期待，是不是很蠢？”路桀齐露出一丝苦笑。
    “以后我会这样叫你——淅淅。”
    路桀齐羞赧地一笑，“怪肉麻的，我都多大了！你爱叫我什么就叫什么，不用特意叫这个名字。”
    “那我叫你小桀吧。我发现你姨妈喜欢这样叫你，还挺亲切的。”
    “我喜欢你叫我小齐，你已经好久没这样叫我了……”
    是的，我以前总爱小齐、小齐地叫你。而就在前段时间，我却从未这样叫过你！
    “路桀齐，楷泽是我的朋友。”
    “路桀齐，有些话，我要跟你说清楚。”
    回想起来，还真是过分，“那你想我怎么补偿你？”边序旸边说边用胳膊一把搂住了路桀齐的肩膀，依偎了上去……
    听说路桀齐回来了，梁志烈急忙赶来，守在路桀齐家门口。一见到路桀齐，就激动地一个熊抱，“齐哥，你可回来了！”
    站在他们身后的边序旸下意识地咳了两声。
    这是边序旸头一次来路桀齐家，但看样子梁志烈已经来过很多次，一举一动都熟络地像在自己家一样。这让边序旸萌生出一种鸠占鹊巢的感觉！
    “要喝点什么吗？”说着，梁志烈就轻车熟路地打开了路桀齐家的冰箱，“齐哥，你冰箱里除了啤酒还是啤酒，小心喝出啤酒肚！”
    路桀齐呵呵傻笑了一下，边序旸立刻瞪了他一眼，“东西收拾好了吗？”
    “收拾东西做什么？”路桀齐一脸诧异。
    “以后住我家！”我可不能接受梁志烈这小子天天来骚扰你！
    “怎么？你俩在一起了？”梁志烈瞪着大眼珠子，“哎呦，齐哥，费了这半天劲儿，你可算是把他搞到手了！”
    边序旸一听，差点被一口唾沫噎到，抬头看着天花板不知道该把视线往哪里放。
    梁志烈硬是要他们去他家做客，路桀齐不好意思推辞，便不顾边序旸反对的小眼神欣然答应了。
    “齐哥，有一点我要跟你老实交待。我妈见我受了伤，就刨根问底的。我怕她担心，就没跟她说实话。只说被朋友诓了，是齐哥你帮了我。要是让我妈知道我和黑道扯上关系，她非气死不可！你可千万答应我啊，别说漏嘴。”
    “好，我知道了。”
    梁志烈走后，边序旸很不满意地说道，“你和他是不是走得太近了？我不怎么喜欢他！”
    “他不过是个孩子，心眼并不坏！”
    “孩子会连累你到那个地步？”
    “……他让我想起了从前的我，所以……想要照顾他！”
    “我明白了……你有我一个还不够！”边序旸假装生气地别过了头。
    路桀齐晃了晃边序旸的膝盖，“好了……吃醋啦？”路桀齐看了看置气的边序旸，“有吃醋的功夫，也帮我收拾一下东西嘛！”
    边序旸抬起头，摆摆手道，“你是知道我的，从来房间都像猪圈一样，整理可不是我的长项！”
    路桀齐强憋着笑，“你这个毛病怎么一点儿没变！”
    “等你住进我家，我就把家政阿姨辞了。”
    “为什么？”
    “这样我们俩个能方便一些。”
    “哦。”路桀齐心领神会地低下头偷笑。
    “来啦！”梁志烈热情洋溢地开了门，招呼着二人往屋里一坐，热气腾腾的饭菜就一盘一盘地端上了桌。
    “阿姨，别忙活了。这些菜够多的了。”
    “那哪儿行，齐哥！你是我的大恩人，这点菜哪够！”
    “又不是你炒，你想累死你妈啊！”
    “那倒是！”梁志烈嘿嘿地搓了搓手，喊道，”妈，快出来吃饭吧，别忙活了！”
    边序旸见没有男主人的影子，好奇地问道，“你爸呢？”
    “跑啦！我牙还没长齐，我爸就撒丫儿跑了！”
    边序旸后悔自己的失言，就听“啪”一下菜打翻在地的声音。
    “妈，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只见母亲呆呆地注视着边序旸，好像丢了魂儿，梁志烈立刻取笑道，“哦~是不是见到真人给惊到了啊？”
    路桀齐和边序旸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梁志烈的母亲忙定了定神儿，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是啊，是啊，真人比电视杂志上还要帅，这把我给好看的。”
    “哎呀，旸哥，我妈是你的迷婶儿一枚。平常在网上一看到你的新闻她就激动。这不，今儿你过来，我就特意没告诉她，想给她个惊喜来着。早知道我妈这么不蛋定，我就告诉她了！”梁志烈丧气地两手一摊，“这下可好，好好的一盘回锅肉毁了！”
    四人其乐融融地吃着饭，梁志烈的母亲向路桀齐道谢的话没少说，有关边序旸的事也没少问。二人走后，她把梁志烈叫到身旁，“你那个朋友和边序旸是什么关系啊？”
    梁志烈坏笑了两声，凑到母亲耳边说道，“他俩是一对儿！”
    “啊！”梁志烈母亲的脸色霎时变得像烧糊的锅底一样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