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夏末冬至，转眼间，已过了一个春秋。
    当年的齐王府之乱早已消沉在平民百姓的茶余饭后之中，王城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当初鼎盛一时的齐王府如今早已衰弱，而原本应该覆灭的楚家则在洗刷了冤情后再次壮大了起来，老楚相之子楚澈亦受到了皇上的重用，官至丞相，一如其父，甚至比他的父亲当年更为风光，亦更为出色。
    苏府家主苏傲之前与楚相交好，在楚家倒台后又抛下了昔日情意欲攀附于齐王，其行径颇令人不耻，在楚澈重得重用后，皇上对苏傲这个大学士的原本的看重也少了不少，苏家的地位更是在楚家的冷眼旁观中一落千丈。
    官场不顺，苏傲与小妾陆巧巧的争吵也多了起来，并有越吵越烈之势，苏傲甚至一度不肯于陆巧巧亲近，最后，两人之间的矛盾在苏傲又纳了一个妾后激化了。
    陆巧巧听说老爷纳了一个妾后当时就怒地摔了杯，气势汹汹地冲过去一看，发现这个妾的长相竟与当初的陆家主母柳氏有七分相似，气得又摔桌又摔东西，也顾不上什么仪容，泼妇骂街似得与苏傲大吵了一架。
    苏傲厌其粗野无礼，认为陆巧巧平日的温柔和顺都是伪装的，几次大吵后也就将她冷落了下来，转而宠起了那个长相与柳氏相似的小妾。
    陆巧巧不甘冷落，几次寻死觅活要向苏傲示威，闹出了不少笑话。更过分的是在得知那小妾怀孕后陆巧巧竟暗中设计于她，最后事情败露，苏傲也因此她彻底地抛在了脑后，不管不顾。
    数月后，那位小妾诞下一子。又过了不久，陆巧巧无声无息地死在了后院。
    当苏傲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陪自己的娇妻与幼子，听到这个消息时先是一惊，再看看跪在自己面前诚惶诚恐不知所措的苏恒，又想想身在楚家早已和苏家断了关系的嫡子苏默然，心里莫名地油然而生了一股对这个没用的庶子的厌恶。
    “知道了，你下去吧。”
    那长相与柳氏相似小妾在一旁柔声安抚自己的孩子，当听到苏傲不冷不热地打发走了苏恒后，轻轻地笑了。
    陆巧巧下葬后的第二年，这位小妾就被扶了正，据说很是的苏傲宠爱。她后来也为苏傲诞下一子一女，地位稳固，自然不是当日的陆巧巧可比拟的。
    数年后苏家被告发贪污受贿达数千万银两，陆家倒台，苏府中人也死的死散的散，竟没有半个落得了好下场。唯有那小妾就这么突然地失踪了，无人知其去处，最后她也不知所踪。
    自然，这是后话。
    昔日苏府是是柳氏蒙冤被妾欺辱而死，今日又成了陆氏倒台被另一个妾。此等情形虽然和当年柳氏的境遇不太相像，可结局，都是一样的。
    外人只当是看苏府的笑话，茶余饭后讨论得津津有味。而楚家则是一片平静，苏府的风声吹不到这边来，也别想吹过来。
    早朝过后，楚澈推了几位同僚品茶论道的相邀，只说家里还有夫人在等候，自己要赶快回去陪他。
    “楚夫人真是好福气，竟让大人如此牵挂。”
    “楚大人和楚夫人真是伉俪情深啊。”
    “既如此，那我等就先行一步了。”
    “楚大人，告辞告辞。”
    另外几位大臣都知道他要这么着急着赶回去是为何人，彼此间笑谈了几句也就离开了。
    楚澈匆匆出了宫门，一头钻进轿中就要轿夫赶紧回府。
    心里总想着那人，这几条街的距离也就长的让人心焦。楚澈几乎都要不耐烦了，轿子这才落了地，到了。
    他掀开帘子几步踏上了台阶，平日里随身的小童笑着迎了上来，只道了一声“夫人在后院赏花”就蹦到了一边继续玩耍。楚澈会意，直接向后院走去。
    楚家曾经劫难，现在的府邸是重新修葺过的。若是细看，便会发现有些地方颇像苏家庶子曾住过的院落。
    绕过曲曲折折的长廊与小桥流水，楚澈才刚刚走下石桥的青石小阶，就见湖边的一张小石桌上，有一个纤弱的人影正静静地坐在那里，捧着茶杯在赏花。
    苏默然抱着一杯茶默默地喝着，热气氤氲中，他的侧脸安静而温和。
    他一边喝着热茶一边赏花，看上去倒是怡然自得，比一大早就要起来赶着上朝的楚澈清闲多了。
    “默然。”
    楚澈轻唤了一声，脸上已带了一个笑容。
    苏默然闻言回头，在看见了来人后惊讶了一小下：“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今日又没有被皇上留下来商议国事。”
    楚澈在他身边坐下，很自然地捂住了他的手，“手这么凉还要在外面吹风？会着凉的。”
    手凉吗？
    苏默然看了眼桌上的热茶，又看了看自己被紧紧握住的手。
    明明就是热的。
    楚澈微笑，丝毫不提自己趁机占便宜的事。
    “早膳有好好用吗？今日做的都是你喜欢的口味。”
    苏默然老老实实地点头：“吃过了。”
    一年前他帮楚澈挡下了一箭，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后好不容易被救了回来，身体却落下了毛病，总是有些虚弱，有的时候也没什么胃口，为此楚澈没少担心。
    “我问的是吃饱了吗？”
    楚澈捏了捏他的脸，“看你瘦的，比在苏府时还瘦。”
    “唔。。。。。。。。也没有多瘦。”
    苏默然伸手，试图把自己的脸解救回来。
    楚澈没有松手，又捏了捏，而后靠近他的脸颊，吧唧一口亲了一下。
    苏默然：“。。。。。。。。”
    楚澈一脸偷荤的坏笑。
    看他笑容暧昧，苏默然的脸微微一红，隔了几秒才低声道：“不准这样。”
    光看这四个字像是在责怪，事实上苏默然没有斥责也没有拒绝。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如小猫的爪子一般从心上轻轻刮过，勾起一阵瘙痒。
    楚澈忍不住将他搂进了自己怀里，手臂环过那单薄的脊背，感受到怀中之人亦是顺从乖巧地依偎在自己身上，心里顿时柔软成一片。
    微风拂过，带着三月的花香。
    这是他的人啊。。。。。。。。
    楚澈心中有所感慨，侧首，唇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那丝丝缕缕的墨发上。
    苏默然早就阖上了眼，此刻眼睫毛正轻轻颤动。
    隔着发丝，他可以感觉到楚澈唇间的温度，如此温暖，如此灼热，几乎要将他融化在他的吻中。
    “。。。。。。。。。”
    缓缓抬手，苏默然做出了自己平生最大胆的一个举动。
    他的双臂缠住了楚澈的脖颈，在他耳边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轻轻地道：“你想的话。。。。。。。。。就要吧。”
    话刚说完，苏默然也感觉到了抱着自己的人的身体微微一僵。
    与此同时，他的脸也火烧似得红了一片。
    他清楚楚澈对自己的感情，在很久以前就清楚了，只是一直都没有回应。
    不是接受不了，而是确定不了自己是否真的喜欢他。
    楚澈守了苏默然一年，他也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来确定下自己的心意，而今，终于明白了。
    他的心里有自己，自己的心里也有他。
    苏默然埋首在楚澈胸口，听着他有力而逐渐加快的心跳，心里甜成了一片。
    “我喜欢你，楚澈。”
    从来都没有那么大胆过，他现在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
    “是真的，喜欢你。”
    可是，一生也只有那么寥寥的几次机会，如果不趁着这个时候疯狂，下一次或许就会错过了。
    他不要错过，不要像自己的母亲一样，给自己留下永远的遗憾。
    “。。。。。。。。。”
    低头看着这个将脸埋在自己怀中如同一只小猫般依赖着自己的人，楚澈的大脑有那么一瞬的空白。
    等了那么久，还以为要继续等下去，却没想到来的那么突然。
    他的默然对他说，他喜欢他。
    他喜欢他。
    他喜欢他！
    他！喜欢他！
    “哈哈哈——”
    楚澈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得像个疯子，却又是发自内心地狂喜。
    苏默然只是一味地低头，可以看见发下的耳根早已红透。
    不等笑完，他猛的抱起苏默然，脚下施力，连轻功都用了出来，一刻不停地往房间里赶。
    一路上如飞鸟般掠过，引得下人们纷纷猜测大人这是怎么了，傻了？
    楚澈顾不上那么多，“砰”的一声撞开房门，抱着人冲了进去。
    后背触及柔软的床铺时，苏默然的脸已经红得不能再红。
    能把话说出来是一回事，到了真的要这么做的时候又是一回事。
    一想到即将发生什么，他就忍不住一阵面红耳赤，心脏跳的比楚澈还快。
    楚澈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又爱又急地抱着人啃了好几口，最后急切道：“真的吗？默然，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他知道自己刚刚太急了，可是等了一年好不容易才等到了今天，这让他怎么能不兴奋！
    多怕这个人在这时反悔，又或是自己自作多情，理解错了他的意思。
    所幸，苏默然看出了楚澈的迟疑，脸色更红，却还是鼓足了最后一点勇气重重地点下了头。
    点完了头，他就在第一秒把自己埋到了被子里装鸵鸟。
    然后就被楚澈拉了出来。
    都已经确定到这地步了，他再不动手就不是男人！
    楚澈几乎要仰天长啸，一舒自己此刻的畅快。
    “默然，我的默然。”
    “我喜欢你，默然，我喜欢你。”
    仿佛是要把这句话刻入心里，楚澈低哑着嗓音在苏默然耳边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我也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