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城兴·骚动(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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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夏天,所以即便已经五点半了,天空也没有半点黑暗的迹象,太阳似乎赖着不走,久久霸占着天空的边缘。
透过摩天大楼们的空隙,孟夫锐总算见着了魏硕所住小区的牌匾,是挂在外围四座高楼上的红色大字——颐和花园。此时,距离同魏硕通话已过了两个多小时。
没有通行证小区里大底上是不给进的,周围看样子也没有可以随处停车的地方。就算有空隙,胡乱停上去也一定会被自己的“同行”贴上罚单的。好在开车兜兜转转了没几圈后便发现了一个隐蔽于树丛中的小型停车场。4块钱一小时并不算太贵,孟夫锐果断的将车停放进去。
从停车场到马路对面的颐和花园需要从西侧的天桥绕行。天桥这东西,虽然很大程度上缓解了交通压力,但有时候也会很令人苦恼。毕竟对于行人来讲从停车场直线穿过马路相当快捷,而绕道天桥的话则会多花上两倍的时间。
孟夫锐皱了皱眉头,眼下他赶时间,想要尽快见到魏硕搞清疑问的心情敦促着他的脚步愈来愈快。
鹿韵清走到医院门口才发现自己的汽车钥匙丢在诊疗室的抽屉里了。一边懊恼的同时还是不得不回头前往诊疗室取钥匙。
正要上扶手时的电梯,另一边往下走的电梯上站着熟悉的面孔,是前几天屡有碰面的欧阳漪兰。于是一只已经踏上电梯的脚又收回来,在一旁等待随着电梯缓缓而下的欧阳漪兰。
“啊!鹿医生!”显然,欧阳漪兰也发现了鹿韵清的身影。他看起来又惊讶又欣喜,只不过在鹿韵清看来还夹杂着一丝憔悴。
等欧阳漪兰落地后,鹿韵清方才回话,“怎么了?伤口还需要复查吗?”
“不是的,是澄明他······出了点麻烦。”
“哦,那个男孩呀。怎么了吗?”
“额——”欧阳吞吞吐吐,从尴尬的表情便可看出她很是为难。
“没什么的,说给我听听,兴许我能帮上忙呢!别忘啦,我也是医生呢,虽然是精神科的,哈哈哈。”鹿韵清伸了伸舌头,打趣道。
“其实吧,是街头暴力,不知道澄明他怎么会惹上这种事。”
“街头暴力!”鹿韵清半小时前刚刚就这类事接受了警察大半个小时的问话,没想到现在居然又碰到了一起街头暴力事件!
“是受害者吗?”鹿韵清追问着。
“嗯嗯,昏迷了半宿,昨天中午才醒来,一醒来就喊饿,说要吃肯德基。结果今天又要吃煎饼果子。”欧阳漪兰说着,自己也笑了起来。
“肯德基?煎饼果子?哈哈哈,看样子很有精神呢!”
“嗯,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先前也是因为太疲劳了才昏迷了那么久。大概是昏迷过程中把先前的疲劳都驱散走了吧。”
“那就好。话说报警了吗?”
“嗯嗯,澄明就是当地巡逻的派出所民警发现的,倒在雨地中,然后被民警先生送到医院来的。”
“哦,是这样——”鹿韵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警察有说抓到施暴者什么的吗?”
“暂时还没有,前晚不是下了大雨嘛,所以当时的监控太模糊了,只是说施暴者比澄明矮不少,而且很瘦弱。不过那人手上有武器。所以澄明才变成现在这样子的。”
“有武器!那可真是危险呢!”鹿韵清挠了挠头,“看样子经过一番争斗呢。”
“额,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澄明醒来后也没说什么,不过好像晚上的时候警察会来找他做笔录什么的。”
“嗯嗯,好的。那我不打扰你去给心上人买煎饼果子啦!记住,煎饼果子得要俩鸡蛋,什么火腿肠的千万别听那人忽悠,放火腿肠的煎饼果子都是扯淡,可得记住了!”
“好的好的,铭记于心!”欧阳漪兰同鹿韵清这么一聊,意外的心情变得不错,脸上露出了笑容。鹿韵清望着欧阳漪兰的背影看起来轻快的很。
以及摁了第五遍门铃了,还是没人应答。孟夫锐连大楼都进不去。当然,他不是没想过其他方法,可是一切就好像理所应当的,魏硕的手机并没有人接,一直处于关机的状态。
急躁的情绪在孟夫锐心里蔓延,他啐了一口,狠狠的将嘴中的痰吐在一旁的花园里。
只有亮出警察的身份请物管帮忙了,眼下至少要进入大楼里才行!但愿别出什么意外。
刚想到这里,孟夫锐又回想起几个小时前与魏硕通过电话后的不安,为什么会这么想呢?为什么会潜意识的认为魏硕出了什么意外呢?孟夫锐不解,而他也一再提醒自己不要胡思乱想,眼下所要做的,是赶紧进入大楼!
门被推开了,没有敲门就被推开了。
是个穿着便装的女人,小白鞋、褪色的牛仔裤和黑色的低胸短袖以及随意撩起的马尾辫,再普通不过的装扮。大概有三十上下吧,不年轻也算不上年龄大。
木易勉强撑起了身子,倚靠在床上。
有点儿面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应该只是一面之缘罢。木易是这么想的。那个女人的表情是没有的,也就是所谓的面无表情,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把面无表情如此形象的表现出来,跟这个女人相比,那些故作严肃的警察简直连表演学院的门还没进。
“听说你被人打伤了?”
“确切来说是被砸伤的。”
“那个人是谁?”
“不太清楚呢。”
“长的什么样?高矮胖瘦?”
“还是不太清楚呢?”
“是你认识的人吗?”
“这个,没什么印象呢。”
“是邱芃吧。”
“很难说呀,我不太清楚,所以可能是吧也可能不是。怎么?这位小姐,您认识吗?”
“不太清楚呢。”女人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她没再说什么,轻轻的将门合上了,轻的仿佛没有来过一样。就好像幽灵,来的时候无人察觉,走的时候不带一丝声音。
“我们可是金钥匙物业!就算您这么说,没有那个什么——叫什么来着——哦哦!对!搜查证!就算您是警察,又是大领导,但是没有搜查证我们也没有办法就这么将让您进入住户家里去。再说了,住户家的钥匙我们也没有啊!”
“我不是要进入住户家里,我只是要进入大楼!”孟夫锐拍着桌子怒吼着。这个物业从十几分钟前就在那儿喋喋不休的说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始终不愿意为孟夫锐开门。“我跟你说,住在里面的是我朋友,现在他失去联系了,很有可能出意外,我需要立刻!马上!联系到他!否则真发生什么难以挽回的事谁也付不起这个责任!”
“呵!大领导,你还威胁起我来了?我们天津人还就不吃你这套!像你这态度还干警察?还副局长?信不信我去中纪委那儿告你去?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物业保安甚至还翘起了二郎腿,抽起了香烟,一时间小小的保安室里烟雾缭绕。
“金钥匙物业是吧?”孟夫锐强抑住怒火,用正常的语气说,“行,您可真行!”说着便摔袖离去。
房楼兰坐在桌子的这侧,而那侧坐的,是尹瑞。二人穿的都是西装。似乎也只有像千登世这样的餐厅才能让西装革履的用餐者显得不那么突兀。
坐落于宁泰广场二楼的千登世是一家人均400多的高级日料餐厅。近年来日本料理在中国的大城市越来越流行,即便价格普遍昂贵,却仍然成为许多人就餐的首选。这大抵上跟日料餐厅别具一格的装潢和相对健康的食品有关吧。
“房检,我不是很懂检察院为什么要盯上孟局。在我看来,孟局他不像是有明显职务犯罪的人。”
“你是检察院出来的,我记得前不久才调到公安局吧。不至于只是这么短的时间就丧失了明锐的观察力吧?”
“这个——”尹瑞将身子埋在椅中,“我不太清楚呢······几天的观察也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孟夫锐和渤口物流是有关系的。调查孟夫锐就是调查渤口物流,调查渤口物流也一定能揪出孟夫锐的狐狸尾巴。”
“孟局和渤口物流?这听起来有些——”
“有些匪夷所思是吧?”房楼兰冷哼道,“另外,尹瑞,注意一下你对孟夫锐的称谓,他很快就不是你们的孟局了。”
“检察院那边要行动了?”尹瑞试探性的问道。
“不管检察院有没有行动,孟夫锐只要出事就没人保他。路沈凉现在身边来了个要命的‘包青天’,他自己都如履薄冰,更别说关键时候帮孟夫锐说话了。至于梁战之流,人微言轻,谅他们也不敢出手。唯一要担心的就是秦客雷,只不过他这个大队长对卫津这趟浑水一知半解,说句难听的,最后如果有人把他玩死了他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那这个能把秦队长玩死的人——是谁呢?”
“嚯,那可真不少。你以为渤口物流这样的企业背后能没有点人?”
“可是房检,您刚才不是说渤口物流和孟夫锐之间是有关系的吗?那渤口物流方面怎么会想要处理掉孟局——奥不,他们怎么会想要处理掉孟夫锐呢?”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孟夫锐出问题了,率先被揪出来了,那么渤口物流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尽快处理掉孟夫锐,甚至最坏的打算是将孟夫锐给——”说着,房楼兰在脖子处做了一个切割的手势,“因为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这样,渤口物流背地里一些不可告人的勾当才有可能不从孟夫锐嘴里被泄露出去。你再试想一下,如果渤口物流倒了,那它背后的大人物肯定也会随之遭殃,因此,背后的那个大人物想要保住自己就必须保住渤口物流,而想要保住渤口物流就必须要处理掉孟夫锐这个有可能祸从口出的隐患。这下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所以说这些都是建立在孟夫锐和渤口物流有暗地联络的基础上对吧?”
“不是对吧,是事实上孟夫锐就是和渤口物流在暗地里有勾结。”
“此话怎讲呢?”尹瑞顿了顿,“房检您要理解,因为监视这种事怎么说呢——我也的确是要在知道孟夫锐的确不是个好同志的前提下才会真正实行这种行为,否则的话无论是从情感角度还是从法律角度上来讲我都很为难啊。所以检察院方面是的确掌握了孟夫锐违纪违法的事实了吗?”
“不好意思,这是我个人的判断。”房楼兰摊了摊手,显得很是失望。他知道,眼前的尹瑞已经不会照他说的去做了。
“是这样——”尹瑞站起身来,“房检,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了。今天局里头还要就‘8。12’一案加班,我们誓要破案换群众一个安稳的津城的。聊表歉意,今天的账就由我来结了。”
尹瑞走至一半,又回过头来像是落下什么,随意说了句,“另外,房检,我觉得像千登世这样的餐厅下次还是少来吧,不是说咱们公务员消费不起,只是给别人看到——影响不太好。”
在早晨,能越晚起床的话,该是很幸福的事。话虽如此,如果每一天都是如此的话,那大概是很不幸的吧?
同理,作为晚上,如果能越早睡觉的话,大抵也是很幸福的事。可是话虽如此,如果每一天都是如此的话,那应该是不怎么幸运的。
孟夫锐困倦的躺在驾驶座上,已经在闷热的车子里躺了两个小时了,全身都是汗。就算开着汽车的冷气也无济于事。
车子依然停在小型的停车场,太阳没落山前四周尚没什么车,可是到了这个点,似乎连吃完饭应酬的人都到了回家休息的时刻,于是乎左边、右面、后面和前面都停放了车辆,好在大家停放的甚是整齐,如果孟夫锐想开出“包围圈”的话还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叮叮铃铃。”
久等的电话终于响了,这是两个小时前进入魏硕家无果的孟夫锐打给王辉求助的电话。当时他要求王辉想办法能让他取得与金钥匙高层的联系。
“孟局,事情搞定了,您再进去的话每人会拦您。”王辉的声音听起来也是疲惫不堪,也难怪,现在这种状况下很难想象会有警察精神抖擞,大家都被“8。12”折磨的寝食难安。
“好的,谢了啊。”孟夫锐没有多说什么,挂掉电话后径直朝物业传达室走去。
“你要的煎饼果子来了。”欧阳漪兰推开病房的门后,一股香味便弥漫在整个房间。
“谢谢。”木易已经下床了,还穿好了衣服。
“你不能这么快下床的,医生的话应该没忘吧。”欧阳漪兰见状赶忙应了上去,硬是将木易强拽回床上。
“没忘。”木易摊了摊手,看起来很无奈。然后随手抓起旁边的煎饼果子埋头吃起来。
“你猜我刚才碰见谁啦?”
“这我怎么猜呀。”
“鹿医生!我刚才碰见鹿医生啦!”
“鹿医生?我怎么没印象?”
“哦呦!你真是!这么快就忘啦!我不是给你说过那个在医院大厅帮我检查伤口的好心医生了吗?你这么快就忘啦!再说了,你不是也见过她嘛!那天晚上,就是爆炸发生的那天晚上。”
“嗯······好像是有点印象。”木易吃煎饼果子的动作一刻也没有停止过以至于塞满嘴中的煎饼使得他说起话来咕哝咕哝的,恐怕也只有欧阳漪兰才有耐心听他这样说话罢。“我说你怎么这么慢的,原来是碰见熟人了呀。”
“才不是呢!是门口那个煎饼摊一直在排队挨号。”
“奥。话说——这个没放火腿肠呀!”木易嘟囔着。
“呵!放火腿肠的煎饼果子都是邪念!”欧阳漪兰装模作样的说道,装到最后连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其实刚才鹿医生跟我说卫津人吃煎饼果子都不放火腿的。”
“奥,这样啊。”木易淡淡的回答着,旋即又问道,“所以呢,你还和鹿医生聊了些什么?”
“其实也没聊什么,不过鹿医生关心了一下你呢。”
“关心我?”即便是问句,但木易并没有展现出多么惊讶的样子。
“是啊,她对你还有印象呢!”
“嗯——对了,你把挂着的那个牌子取掉吧,虽说现在住院部没有牌子不给进,但上面写着病人的病房等等之类的信息呢,还是收起来吧。等用着时再拿出来。”
“哦哦,好的。”
在欧阳漪兰收起牌子的同时,木易再度从床上坐起来,“我想出去转转呢,明天就是第二十届沪、津、青三市海洋资源开发研讨会卫津场的复会日期呢,有不得不去参加的执念呢!”
“嗯嗯,只是参加会议的话护士小姐也不会说什么呢。”
“不是,我不是那样的意思,虽然可能难以启齿但我是说就从今天开始就想出院。”
木易继续说着,完全不给欧阳漪兰说话的机会,“我知道你很担心我,但是没事的,只是刀捅过的伤口而已,并不是那么深,再说了,已经修养了几天了,不会有什么事的。”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还是不会同意你的做法的。”这一次,欧阳漪兰完全没有退让,她的态度出奇的强硬,与以往的百依百顺大有不同,这倒是让木易感到些许的吃惊。
“你知道‘8。12’一案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而且未来我有预感将会发生更糟糕的事情,如果就这样放任不管的话会造成更多无辜的人死于非命的。”
“那是警察的职责,并不是你的!你的指责是好好的养伤,别让我们再担心啦!”欧阳漪兰说着眼中已经噙满了泪水,这让木易有些动摇,他怜爱的将欧阳漪兰搂在怀中,摸着她的秀发,“好了,好了,别哭了,我不任性就是了,只是明天去参加会议,然后我就回来好好养伤,可以吗?”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许反悔!”
“自然不会骗你,以前没对你撒过谎,今后也不会。”
进入到楼道里,魏硕家的门却被关住了。任凭怎么敲门也没有回应。手机也没有显示过魏硕有任何回拨和同自己联系的痕迹。孟夫锐有些着急了,不安感愈发的强烈,,直到充满全身时,他开始焦躁的冲撞着大门。即便知道仅凭人身体的冲撞是不可能打开现代化的防盗铁门的,但他还是不停的尝试,直到身体感受到难以忍耐的剧痛时才双手抱肩靠在墙壁上瘫坐下去。
也没有力气再想其他的事情了,满脑子一团糟。其实一开始就已经有预感了,就算费劲功夫进入到住户楼内又能怎么样,只要无法进入魏硕家就一切都无济于事。而魏硕为什么既不开门也不接电话呢。孟夫锐突然感到害怕,某种可怕的念头在他脑中形成。在此之前他从来不敢这么猜测,只是这种想法单纯的一闪而过便很快的被自己否定了。但是此时此刻,面对着冰冷的大门,这种想法已经清晰的浮现在眼前,甚至附在耳边告诉自己就是这样——魏硕死了。
魏硕死了吗?不会吧?他可是警察,警察会死吗?或者说有人敢杀警察吗?可如果他没死为什么怎么也联系不到他?这只能说明他死了吧?对的,这只能说明他死了。
电话拨通了110,真是可笑,一个警察拨通110报案说警察死了。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启用短信呼服务······”熟悉的女声,和鹿韵清每次拨打父母的电话时一样。只不过在拨打父母的电话时出现这样的情况一般是因为父母不怎么用手机而导致手机没电了就一直放置在那里。可是现在,她试图拨打邱芃的电话,却以失败告终。
刚才去见了木易澄明,那个人的表现让人脊背发凉,不知道他是什么都知道还是什么都不知道,老实说鹿韵清还蛮喜欢欧阳漪兰的甚至把她当妹妹看待,可木易澄明,她产生的就只有不满和讨厌的印象了。
正当鹿韵清再次尝试拨打电话的时候,主任的电话又响起了。这已经是今天的第N次了,况且今天是周末,鹿韵清此刻居然感觉到一丝丝疲惫,可还是万般不愿意的接通了电话。
“鹿医生啊,你还在医院吗?”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松又像是若无其事,这让鹿韵清更加愤怒。
“我在机场呢,准备周末回老家看看。”她撒了个谎。
“哦哦,这样。那行,那我派人去接你,你回一趟医院好吧?”
居然还是这种事不关己的语气!说的很轻松很理所当然的样子!今天可是周末!
鹿韵清皱着眉头,“我已经快上飞机了。”
“没事,回家什么时候不能回,我叫人去接你了,你到国内到达口4等着吧,车牌号是津A39······”
“不用了,我坐地铁去吧。回医院是吗?地铁也很快,还不堵车。”还能怎么办呢?妥协是唯一的也是最好的选择,况且这不叫妥协,这兴许叫遵守单位的规章制度以及对工作抱有责任心吧。
“那再好不过了,我在办公室等你。”然后就是“啪”的一声,电话被果断的挂断了。
“一切看起来都是水到渠成。”蔡衍达敲着二郎腿,身体斜坐在椅子上。
这是自“8。12大爆炸”以来的第一次渤口物流管理会全体会议。上到薇建成这样的董事长,下到各个部门的主管,总计386人参加了本次会议。在以往的会议中,要么就是董事会自己开的会议,要么就是实际工作第一线的会议,要么就是哪个部长出差哪个副董事身体不好等等。所以像今天这样除了已故的蔡宜文其余所有大小管理人员全部到齐的场景实属罕见。就连远在日本和马来西亚的国际事务部的部长也专程赶回国内参加了此次会议。
“蔡衍达,别人不敢说你我可不一样!在发言前你难道不应该端正你的态度吗!我跟你父亲共事多年,也是我们跟着薇董打下的渤口物流的江山,现在岂容你一个晚辈在这儿搬弄是非!渤口物流的决策还轮不到你说话!”从马来西亚回来的邹老厉声呵斥刚刚发言时对薇建成和董事会进行猛烈批评的蔡衍达。
“邹老,您话可不能这么说。您远在马来西亚,可能不了解卫津这边的情况······”
蔡衍达话说到一半就被正在气头上的邹老打断。
“我虽然在马来西亚,可是公司的情况我还是了解的!这次仓库爆炸的意外你难道不应该负责吗!那个叫什么邱芃的小子不就是你养的吗?你以往我们不知道?真当我们老糊涂呀!还有你打着你父亲的名义插手马来西亚的运输业务,你觉得我们会不知道吗!那是给你父亲面子!现在老蔡他死不瞑目,你不去守孝反而在这儿当着大家大放厥词,实乃大不孝、大不逆之人!”
“咳咳。”薇建成,示意蔡衍达和邹老都坐下,“老邹,你也别太生气了。‘8。12’事件是我们渤口物流每个人的责任,不能简单的归咎到某个人身上。另外,关于那个叫邱芃的年轻人和蔡衍达干涉马来西亚运输业务的事情咱们待会再谈。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如何解决账目上的一些错误。”薇建成说着说着就站了起来,他饱含深情的望着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诸位,我没想到啊,我是真的没想到。当检察院和公安来我们这儿突袭检查的时候,我信任着大家,信任着我一手创建的渤口物流,我信任着财务报表、物流数据上的每一个数字,我当时理直气壮的对前来调查的检察院和公安说渤口物流是我的孩子,我一手教导出的孩子,我的孩子不可能出问题!我如此坚信着,但是我没想到啊,我们基层的某些人,甚至我们在座的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的某些人,打着渤口物流的名义,滥用自己的职权,利用我们的仓库存储一些不属于我们的东西,做着一些我们不该做的事情,这令我很痛心!老实说,我很愤怒,我永远不会忘了今天的失态,我希望能有人站出来告诉我数据造假的真相。我希望在座的那个某些人,如果你还有点儿良知的话,如果你还对渤口物流这个大家庭有点儿感情的话请站出来,告诉我们是你犯了错,是你导致了今天的局面。没事的,说出来没事的,然后我们大家一起承担,一起扛着渤口物流继续前进!”
没有掌声,也没有人站出来,死气沉沉的,就好像底下坐了一群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