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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2239  更新时间:17-04-20 0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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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宁西北边境之外,西域连绵雪山无人能及之巅,几十处大大小小的天然温泉隔绝了无尽风雪,在一片寸草不生的冰天雪地之中创造出一处世外桃源。
    桃源之中是一片灰墙黑瓦飞檐陡脊,大大小小十几个错落的院子,仿佛江南水乡。这雪山中的绝景便是从大宁消失了上百年的魔教,孤漠宫。
    一处最大的院落之中,门前立着一位鹤发童颜的俊秀男子,对身前少年道:“悠儿,本座此次闭关短则两月,长则一年。你已继任宫主之位,宫中一切事务皆有你做主,往后也不必再来过问。”
    少年看起来十四五岁的年纪,身量才到男子胸口,眉眼五官妖冶异常,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大宁人与西域某族混血而生。
    “师祖放心,悠儿明白。”少年,便是十日前方才继任的孤漠宫新宫主凤悠,拱手应是,对着他的师祖、孤漠宫上任宫主凤无漠灿然一笑。
    凤无漠揉了揉凤悠的脑袋,随即转身进屋,厚重的房门在他身后悄然闭阖。
    凤悠理顺了被师祖揉乱的发丝,溜溜达达返回自己所居的院子。一路上侍卫杂役丫鬟无不行礼问安,待凤悠走远才敢悄悄感叹,他们曾经的少主、如今的宫主长得可真好看,就是性子忒吓人。明明是个和自家弟弟似的半大小孩儿,可听说前几日闯进雪山妄图找孤漠宫麻烦的武林中人被他撒了千百种毒做了药人日日哀嚎生不如死,想想就吓死个人,不愧是魔教。
    杂役丫鬟们自以为隐秘的耳语凤悠听了一路也懒得去管,只琢磨师祖闭关这些日子难得无人约束要找什么乐子。
    即使武功再高医术再好,凤悠也毕竟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正是闹腾的年纪。然而山中无日月,孤漠宫外又是千里冰封,除了能采到不常见的药材便没有其他乐趣,前几日那几个武林中人也已经奄奄一息经不起折腾,当真无聊得很。
    “半夏。”踏入房门便见到漂亮的红衣姐姐正坐着喝茶,凤悠挑了挑眉。
    孤漠宫新任左护法半夏起身一福:“宫主,王城又来信了。”
    凤悠明丽的神情立刻暗淡下来,从半夏手中接过半月一封雷打不动却从来不回的信,心里也不知是何滋味。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打开,扔进书桌上的一个木盒,里头是同样的几十上百封未曾打开的书信,盖上盖子眼不见为净。
    半夏见状在心底叹口气,面上却不显,换了个话题道:“宫主昨日吩咐的那几个武林中人已经都丢下山去了,是死是活就凭他们自己造化了。”
    “就凭那几只三脚猫就敢来闯雪山妄图暗探孤漠宫,也不知是谁给他们的勇气。”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和主人的左脚同时踏进门,乍一看蓝衣公子翩翩风度,却不伦不类地拿了把折扇,仿佛忘记自己身处雪山之巅。
    “杜仲。”半夏柳眉一竖,“不是罚你在前山守门,跑回来做什么?”
    孤漠宫右护法杜仲闪身躲过半夏的一掌嚷嚷:“宫主,属下有要事禀报!”
    凤悠一边看两人演戏一边吃点心:“是何要事说来听听,若不是要事,便再罚你多守一个月山门。”守山门的侍卫若是听了这话定会很高兴,毕竟有右护法在,他们肩头的担子可就轻多了。
    杜仲嘿嘿一笑:“是山底下那边儿城里的消息。”
    不过就是那日抓那几个武林中人时对宫主说了一句其中唯一一个女子看似与宫主年龄相当,便被宫主无情地罚去守山门。今日好不容易从暗卫那里听来个消息,花了好大价钱才从首领蒺藜那儿买下来禀报。
    凤悠双眼一亮:“何事?”
    “要接宫主您回去当世子。”杜仲“唰”地收拢扇面儿,得意非常,“这可是要事?”
    凤悠一愣,随即皱眉:“这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山底下那边儿城里”指的是大宁边城雍州。
    雍州地处大宁西北边境,往北是北陆大漠,往西便是西域各国,乃是大宁最重要的边防之一。雍州王原姓卢,自先祖随大宁皇室先祖东征西伐立下汗马功劳后被赐予国姓、封地,家族世代镇守雍州。
    这一代雍州王名为宁泓远,正妻王妃闵氏乃是先帝宠妃闵贵妃之妹,膝下育有一子一女。嫡女宁织年廿一,按例封了郡主,数年前嫁给了镇西将军;嫡子宁绪年十九,雍州王近日已经打算上书朝廷为他请封雍州王世子。
    除了这一对嫡出儿女之外,宁泓远尚有一庶子,乃是一名西域歌姬所出,年十五,名宁绒。两岁时生母死后被闵王妃借故赶去别院独居,缺医少药几近夭折之时被孤漠宫上代宫主凤无漠所救。
    凤悠,便是宁绒。他的生母,所谓的“西域歌姬”本是凤无漠座下最宠爱的弟子凤寻幽。
    女人为了爱犯起傻来是可以连命都不要的。凤悠觉得他的母亲便是如此,白白搭上一条命,连为那人生的儿子也被弃如敝屣。
    如此境况,雍州王府居然要接一个被“流放”别院自生自灭十几年的庶子回去做世子,凤悠只觉得是无稽之谈。不过杜仲接下来的话立时便解了凤悠的疑惑。
    “今日晌午王城传来的消息,圣上下旨,将在来年广开恩科,要在王城中设立弘文馆培养选拔人才,并恩赐各封地诸王世子前往王城进学。”
    凤悠只觉耳边“嗡”地一声,一时什么都听不到了,眼前仿佛略过那些年的情景,连最微末的细节亦是如同昨日。
    三年了。
    直到半夏与杜仲在耳边喊了好几声,凤悠才渐渐听到声响,抬眼便见二人担忧地神色,不由懊恼方才失态。
    毕竟一宫之主,如何能在属下面前失态。
    于是杜仲被赶去继续看守山门,半夏幸免于难,只是要在最短时日内收拾东西集结人马准备下山。
    是夜,凤悠在床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一会儿咬唇笑,一会儿又皱眉怒,气息变换听得屋顶上的暗卫直摇头——若是师尊在此,肯定又罚宫主去冰室入定。
    到了半夜,凤悠干脆起身下床,将白日里收起来装书信的木盒打开,摩挲着里头的信笺,犹疑半晌最终拿起最新的那一封打开,结果才看了一行字,眼眶便骤然红了。
    两日后,凤悠背着小包袱带着左右护法出了山门。
    杜仲频频回头,怂得心惊胆战:“宫主……若是师尊知道了……”
    凤悠扬头眯眼笑,心情很是不错:“待师祖知道了,咱们都已经走出好几百里了。”
    话音刚落便纵身一跃,如一叶惊鸿向着山下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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