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卷 帝师蒙冤 太子得反(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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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一个聪明人。论学识足以媲美当年的胡沁之。看着你和老七,就如同看着当年的寡人与沁之。我原以为你也是可以辅佐老七的。”当今,梁锦帝缓缓的开口了。当初取锦字,又何尝不是因为身边的贤臣益友。
媲美胡沁之。晏晟栩想到自己寒窗而是载,从帝王学到民生,从民生到医理,从医理到兵书,他无不涉及,只为了有朝一日货与帝王家,成为梁渊言身边的可用之人。可最终,他得到了什么,他得到了流放,得到了永世不得入仕的一封限令。而下这道限令的人又何尝不是当初一语将他推到顶峰的人。
晏晟栩的不甘与怨恨,梁锦帝看在眼里,只不过他没有在意,只是道:“寡人知你不甘。可是寡人有何曾甘心。寡人有七子,算得上后代昌盛。但是成大器的唯独只有两人。这两人都是寡人的骄傲,寡人应该感到高兴。可是,寡人并不高兴。寡人最为器重的孩子竟然在多年前便告诉寡人,他今生不立后,不纳妃,只愿守一人足矣。你说,寡人恨不恨。但最终寡人没有选择,寡人乃一人之上的真龙天子,却偏偏对这件事感到无力和无奈。所以,寡人说,可以不立后不纳妃,但必须后代繁荣。但结果是什么,你知道吗,晏羽白,寡人的儿子喜欢的是一个男人。所以,晏羽白,你如今能站在这里和寡人说话,能够在外面风光潇洒,寡人做了多少让步,你又可曾知道。”老人就这么平静的说着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将晏晟栩生生的定在了那里。这些年,很多人说过类似的话,他也隐约有所察觉,所以期待。但最终的期待变成了失望。当他不再企及,不敢企及,不愿再去企及的时候,这个人用平静的语气仿佛述说今天天气很好一般的说出了这件事情,顺便阐述了他的无奈和委屈。
“寡人真的想你死,可为何偏偏是你。寡人不能杀了你,因为寡人不能杀了自己的儿子。所以寡人给了他选择,至少有后,至少能有足够保护心爱之人的能力,因为寡人不能保证不会在激动的时候将你宰了。凤命又如何,一介男人而已。除了你,寡人不相信偌大的大梁跳不出第二个凤命来。而第三个抉择便是晏羽白今生不能入仕。既然选择了凤命,就老老实实的做风,不能干扰朝纲。你说,你的不甘与寡人比起来,又算什么呢,晏羽白。”
晏晟栩全身僵硬的站在那里,脑海里这些话都能听得懂,但为何连起来的意思却如此难懂。第一次有人这么明白的将所有的事情说给他听。那时还年少,听闻梁渊言宠幸女人的时候,他确实嫉妒过,甚至觉得是对自己的背叛,但当梁天行出生后,他反而看明白了,也懂得了,他不该奢侈一个帝王的爱,所以他保持着距离,调整着心态,看梁渊言一步一步的走过来。随着梁天行生母的离世,梁天行对自己的亲近,他有过怀疑,但到底还是认为了梁渊言不是爱上他,或者说即便梁渊言对他有情有爱,但也不会为了他放弃锦绣江山。然而,今上的这番话,却告诉了晏晟栩,这么多年来,他所作出的猜测所作出的退让才是对梁渊言最大的伤害。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梁渊言为了铺了如此多的路。可为何,他从不曾对他言说一个字,从不曾给过他一个承诺。可为何,明知道自己已经放弃了,选择新的开始后,他还能无动于衷。所以他不信,不信梁渊言。但是对当今的话,他却反驳不出一个字来。
“那么,您希望我怎么做呢?”吶吶的吐出几个字,晏晟栩有些期颐的看着梁锦帝。这位威严慈祥的老人,却生生笑了起来:“晏羽白,你希望寡人拆散你们吗,你希望寡人压迫你威逼你离开吗?哈哈,怎么可能。寡人怎么可以让你逃避,所以寡人不会威胁你离开,寡人只会看着你们,看着你们自己抉择,自己痛苦,自己煎熬。”他又岂会不知晏晟栩已经选择了另一个人。他也曾想过为何梁渊言会放任晏晟栩,会放任方熠活在这个世界上。但是到后来,又觉得,能够看到梁渊言内心的挣扎,他自己是觉得快哉的。能够看到晏晟栩承受不起这份好却万分纠结的扭曲时,他觉得这才是报应。他自己忍了多少才慢慢接受了这个男人还活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才忍下了想杀死他的冲动。其实他又何尝没有做过,只不过那些人全部让梁渊言拦下来罢了。也正因为忌惮着这一点,梁渊言才会将人送离自己身边,悄无声息的送往云崖县。知子莫若父,梁渊言能想到的,他又何尝想不到,所以他故意泄露的晏晟栩的踪迹,让老四和老五找了过去。然后真真的看了一出好戏。儿子捧在手心里呵护的人,被人抢走了。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梁渊言会如何做,会不会杀了方熠,会不会用手段将人绑在身边。他确实迫不及待了。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安慰自己,当年的事情不是他的错,而是人之常情,谁能够将心爱的人拱手相让,更何况他是一朝天子……
晏晟栩闻言反而笑了一下,也不知是笑自己傻,还是笑命运太会捉弄人。如若是以前,听到这番话,听到这些事,他会感动流涕,会恨不得以身相报。但是太晚了,他心门已为别人开,又怎会再回头。
“你笑什么?”梁锦帝收起了笑意,目光幽深的看着晏晟栩,语气也严厉起来。
晏晟栩摇了摇头,道:“我不会妥协,爷也不会强求。他和您不一样。”
“你又怎知他不会强求。”
“因为他是梁渊言。”
梁渊言三个字,对梁锦帝而言,或许只是一个儿子,也或许只十分器重的一个儿子,但仅仅只是一个儿子。但这三个字却曾是晏晟栩二十多年的向往。梁渊言对他而言亦师亦友,甚至一度升华过是能相守一生的人。他的魄力,他的能力、他的才能、他的领导,时时刻刻的影响着身边的人,也曾是他的崇拜他的骄傲。他了解他,明白他,所以可以断定他不会如此做。是的,他了解明白,如同了解自己一般的剖析着这个人。但为何还是被众多东西迷了眼睛,果真是感情一事由不得人吗,身在局中,如何破局。
“是吗?”梁锦帝叹了一声,想起了另一个人,那个人也知他懂他,却终是没有这般信任了。
“是的,所以他不会变成您,而我也不会变成第二个胡沁之。”
胡沁之三个字,如同惊雷一般在寝宫内炸开。梁锦帝死死的盯着他,目光如同要吃人一般。晏晟栩毫不避缩的直视着他的目光。良久,梁锦帝才收回目光,问道:“你知道多少?”
“您指哪件事?”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的不止一件事?”
晏晟栩无声的点了点头,见梁锦帝的神色没有变,才开口道:“我们见到了胡沁之的尸骸。”
“是吗?”梁锦帝应了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变得有些柔和了。
“但是不是在江陵的胡沁之墓中,墓中人是假的。”等到晏晟栩一字一顿的说完,梁锦帝惊得站了起来,瞪着晏晟栩道:“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您在怕什么?”
一句话问倒了梁锦帝,他退后一步坐了下来,神情还是那么肃穆,但是放在床边的手却微微抖了起来。“说,将你所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晏晟栩也没有隐瞒,将之前在萧家所见的以及回江陵后在胡沁之墓中所发现的全部说了出来,但是隐瞒了那张或许会变天的纸条箴言。梁锦帝认真的听着,听到最后,神情终究是变了,仿佛是后悔,但更多的是隐忍的愤怒。
“混账,混账,混账。”梁锦帝连声骂了三句混账,指着晏晟栩道:“你确定你看到的是胡沁之。”
“我不确定。我只知道当年死的人绝对不是胡沁之。我想知道一个重臣暴毙,为何会草草下葬,连验尸都没有,还让贼人有了可趁之机。您说是为何呢?”
“为何?”愤怒到最后,梁锦帝反而冷静下来了:“那你说是为何。”
“您想听我的猜测吗?”
“你说。”梁锦帝哼了一声,目光从晏晟栩身上扫过,却始终没有开口让他坐下来,就一直让他这么站着。
“这件事还得从很多年前的塞外一行说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