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卷 帝师蒙冤 太子得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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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四皇子在朝堂之上却提了两件事。第一件事,若非晏晟栩的相助,他们也无法查到二皇子叛乱;第二若非七弟正巧路过,二皇子之乱还指不定会烧到哪里。简而言之,四皇子是在替七皇子和晏晟栩求情。若说只为晏晟栩,还可以说是爱才。但是没有想到四皇子心胸如此之大,竟然为七皇子求情了。四皇子一派的都有些焦躁,觉得四皇子冒进了。但是急轨急,确实无可奈何,只能看当今的态度。
然而四皇子说完后,当今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道:“你可是真心想救你七弟。”
梁渊墨楞了一下,有些拿不定当今的想法,因此沉默了。这一沉默,当今便退了朝。
梁渊墨有些错愕,但是什么也没有说。见兵部尚书走了过来,便放慢了脚步。
“四皇子,你这是何必呢?”赵夏群叹了一声,有些不赞同的看着梁渊墨。
梁渊墨笑了一下,道;“他放过了二哥,我以为我稍微表现得对七弟好一点,他会开心呢。毕竟连二哥他都放过了,就怎么会下狠心对付他最爱的儿子呢。不过,他的心谁猜得透呢。”
赵夏群楞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四皇子打的是这个主意,但仍然不是很赞同:“现在并不是玩兄友弟恭的时候,请四皇子以大局为重。如今,四皇子声望在外,只要不出格,太子之位炙手可得。”
太子之位。梁渊墨不留痕迹的冷笑了一下,抬眉盯着赵夏群道:“你觉得父亲心中的太子人选到底是谁呢?”
回到府上,一名幕僚便迎了上来。梁渊墨顿了一下,伸手接过仆人递上的茶水,轻抿了一口。
“四爷,我们把蜀地翻遍了都没有找到您所说的那个人,如今看来那人或许真的已经不在了。”幕僚小心翼翼的道。
梁渊墨随手将茶杯放在了一旁,盯着来人看了好一会儿,直看得幕僚浑身发冷,才悠悠的道:“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死了。真是太扫兴了。”说完便转身离开了。留下幕僚一人在那里擦冷汗。
这么容易便死了。他还以为可以多看看梁渊言的笑话呢。他果然还是低估了梁渊言的手段。果然只要妨碍他的人都得死。只是不知道方熠的死与他有没有关系呢。或者说,如果晏晟栩知道方熠死了,会不会去查凶手。如果他又知道可能与梁渊言有关的话,会不会还是一如既往的待在梁渊言身边呢。真想试一试呢。不过现在晏晟栩还在狱中,这个消息只怕还没有传到他的耳中。
深秋的夜微微有些凉,而这阴森森的牢房里更是阴冷潮湿。梁渊墨更在狱吏后面一路打量着四周的环境,本来有些皱起的眉头这会儿更是深深的皱了起来。这里并非天牢,而是一般的牢房。当今当初关押晏晟栩的时候是无奈之举,自然不会下死手去整。他一向如此,在多年前就对晏晟栩另眼相看,所以那个时候他都会想晏晟栩该不会与他有血缘关系吧。可是后来太子被贬后,晏晟栩也被发落了。他才稍稍觉得在权力和利益面前,所有人都应该是平等的。只不过皇命固然在上,但是也有人宁愿博红颜一笑呢。他有时候也会想,如果没有晏晟栩,梁渊言就是一块铁板,无心无肺怎么也踹不动的铁板,连当初护国将军他的外祖父被判斩立决的时候,他也没有动过容。然而扯上晏晟栩后,他却不惜违了皇命,私自将人送到了安全的地方。不,也许,不是私自。他都能查到的消息,当今怎么可能不知。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所以如今看到这打扫干净,褥子床铺桌子油灯书籍一样不少的牢房的时候,梁渊墨皱起的眉头平了下去,微微扯出了一抹苦笑。是了,怎么可能亏待他呢,他可是当今亲自赞誉的羽白公子。
狱吏打开了牢门,一直坐着没动的晏晟栩这才回过了头,见是梁渊墨,又低下了头。梁渊墨挥手示意狱吏退下,这才走进去,环视一圈后,拉过一把凳子坐了下来。
“这些东西该不会也是七弟准备的吧。”梁渊墨笑道。
晏晟栩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四皇子前来所为何事,不会只是来探究一下我过得如何吧。”
“自然不是。”梁渊墨摇了摇头,道:“当今一向喜欢你,又怎会在这种小事上委屈了你。更何况,我七弟还在呢。只不过我很好奇,他是不是真的呆在牢房里。不过,看到你在,我就放心了。”
“当今的命令谁敢不从,四皇子怕是多想了。”
“那倒也是。”梁渊墨坦然认了,又坐了一会儿。视线在晏晟栩身上来来回回的转。晏晟栩终于忍不住出声道:“四皇子,你想说什么?”
梁渊墨笑了一下,道:“其实也无事。只不过刚刚从下人那里听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你而已。”
晏晟栩抿了抿唇,望着他没有说话。
“莫非你已经得到消息了?”见他神色不变,梁渊墨有些惊讶的问道。随后又喃喃自语的道:“若是真有消息,那我倒是小看七弟呢。”
“四皇子有话不妨直说。”晏晟栩冷声道。
“我刚得到消息,叛军残余已经被歼灭。那无生和尚已经死了。只不过,无生和尚死的时候还拖了两个人而已。我听闻方师爷至今都未回到云崖县。”梁渊墨话语一处,晏晟栩的脸色瞬间白了,有些不稳的晃动了一下,随后道:“四皇子只是想与我说这些吗?”
“呵,我以为你至少会悲愤一下,原来你对方师爷的感情也不过如此。不过也对,你的心本来就在七弟身上,又怎么会真的对一个小小的师爷栋了感情,那些也不过是糊弄外人的罢了。可怜方师爷一颗心错付,如今更是生死不明。晏晟栩,我不妨直说吧,无生当时确实是拖着方熠一起跳入洪流之中,但是你我都该知道,即便没有无生,那方熠也难逃一死。只不过一个是脏了七弟的手,一个是如了七弟的愿而已。”
“四皇子,有些话说出来还是凭心比较好。”
“凭心?呵呵,晏晟栩,你跟我说凭心,那么你的心呢。你以为我当真只是在调拨你与七弟的关系么?”
晏晟栩默默的看着他,不再说话。梁渊墨如同被逼视一般收回了视线,道:“也罢,一个小小的方熠而已,无足轻重而已,自然撼动不了你与七弟的关系,也是我多想了。不过,我此次来并非是为这件事。你可知昨日老太傅与一人争执,推搡间将那人给撞在石岩上毙命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既然出现在这里,怎么可能是假的。”
过失杀人那也是罪,更何况是堂堂的一品大臣。晏晟栩怎么也想不明白,父亲怎么会与人争执,更何况错手杀人了。这一定是假的。但是梁渊墨就站在这里。
“昨日,有宫女看到老太傅与玄御医在金宁宫后院出现,随后听到两人有争执声,然后等她靠近的时候,就看到两人拉拉扯扯间,老太傅将玄御医推撞在一块石岩上,玄御医当时就没了声音。后来侍卫们带人过来时,玄御医已经死了。老太傅看着玄御医的尸体也没有否认半句。”毕竟物证人证具在,老太傅又怎么会去申辩。只是老太傅如何会出现在金宁宫,又与玄御医发生争执。因为玄御医与老太傅同朝为官,当初一个进了翰林院,一个进了御医坊。两人既是好友又是知己,即便再争吵,也不可能会出现推搡的局面。更何况如今两人年岁已经大了,又怎么会在金宁宫争执,更甚者还闹出了人命。
“那我父亲现在何处?”
“今上怜惜太傅年岁大了,先暂时收压在宫里。”
这是一个好消息,因为没有关押到大牢,更没有交于刑部处理。但是杀人偿命,即便是老太傅,也难以逃脱这个罪。
“那么四皇子只是来告诉我这些的吗?”他已经身在牢中,唯一可能支撑的七皇子也身在狱中,如今他可谓之寸步难行,得知了老父亲的事又能怎么样?一瞬间,他有些心灰意冷。他才学博广又如何,他也只是一个平凡人,无权无势无名无禄。还能要他怎样?
梁渊墨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忍不住伸手想去碰他,但是被晏晟栩一个眼神逼了回来,是了,这个人怎么会需要被人的同情。而他又怎么会去同情一个敌人。“如今老太傅身有重罪,只怕难以逃脱。所以他恳请当今放过他唯一的独子。当今念在老太傅勤勤恳恳为朝廷这么多年,网开一面,饶了你的罪。只不过要你今生今世不再出仕,从此止步于朝堂。”
止步于朝堂。晏晟栩突然想笑了。他可曾入过仕。他在最风华正茂的年纪被父亲束缚着不能参与科举孝廉不能入朝为官。他在最沉稳绝艳的年纪受太子牵连从而远离江陵辟居小山城。而如今,他还未到二十五,便被下令从此止步于朝堂。那么这些年来,他所学所识所看所想都是为了什么。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原来真的只是空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