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卷 师爷贪墨 捕快非命(五)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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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丫唬了一大跳,正犹豫着要不要追晏晟栩,便见陈子墨朝自己使眼色,让他追晏晟栩去。这才快跑几步,跑到了晏府的马车旁边,爬了上去。马车缓缓的行驶着,晏晟栩掀开帘子一角,瞧见穆惜颜始终看着他,微微皱了下眉头,微微叹了一声。
    “晏公子,现在怎么办呀?”
    “你家老爷呢?”
    “我之前来找公子的时候,我家老爷说准备去衙门一趟。可是看刚才的情形,老爷并不在衙门。”
    晏晟栩也有些困惑,尤其是这件事牵扯到了两位皇子。马车先去了方府,但是方云并不在府上,方管家说老爷听说二爷被抓后便匆匆出去了,这会儿都还没回来。方丫急的直跳脚,晏晟栩冷静的扔下一句话:“你在方府守着,你家老爷回来了,便来知会我。”说完便出了方府,坐上了马车。
    看看时辰,已经申时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晏晟栩靠坐在靠垫上,伸手揉了揉发痛的眉心,知觉有阵风闪过,回神便见一个黑影人坐在身边。黑影担忧的看着他,伸手拉下了围在脸上的围脖,露出了消瘦的脸。晏晟栩抬眉看了他一眼,又靠回靠垫,似乎有些疲惫。
    “我并没有得到消息说四皇子和五皇子会来云崖县。”
    “估计他们也不想让人知道吧。”只是一进城就泄露了身份,看来他们防的并非是他,而是其他的皇子吧。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爷肯定会……”
    “那你觉得哪里安全?”晏晟栩轻飘飘的反问道。黑影沉默了,微微垂下了脸。
    “这次他们是冲着爷来的,你去跟爷说一声,这事别参合了。”
    “那你会罢手吗?”
    晏晟栩的眼睛一眯,瞬间又松懈下来,没说话。他怎么可能罢手,如果出事的是别人,他可能真会当做看不到,但是出事的人是方熠,他怎么可能罢手。而且他们也是料定了他不会罢手,才拿方熠做文章的吧。
    “你就真的那么在乎那个方熠……可是爷……”
    “无影,我们认识有二十年了吧。从我识得爷的那天,你就待在爷的身边。这二十年来发生了什么,你都看在眼里。你觉得爷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自古以来,江山与美人不可兼得。一面要江山,一面又要美人,怎么可能呢。
    被唤作无影的黑衣人脸色暗了下去,没有说话。
    “他今年二十五了,孩子都有两个了。虽说没有娶妻,但是身边的人还少吗?你们一直觉得只要我不成亲,总有那么一天爷会和我在一起。可是那是你们觉得的。你们有问过我吗?有问过我想要什么吗?也许我想要一个温柔的女子,一个乖巧的孩子,一个和睦的家。也许我想要金榜题名,想要一个能证明自己能力的权力。我是晏晟栩,我是晏羽白啊。我是那多人想揽入幕中的晏羽白,却为何会成为他的……”晏晟栩话未说完,便被无影捂住了嘴。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有些悲凉。世人都说羽白公子冷清冷情,可有谁知道他的心并不冷,他也曾期翼家人温暖,他也曾有看过眼的女子,有幻想过金榜题名洞房花烛的美丽愿望。只是最终留在他身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如今,就连方熠也被牵扯其中了。他倦了,累了……
    “晏公子。”马车外传来方丫的声音,声音有些急,带着寒冷的味道。
    黑影默然的起身,悄无声息的隐在一边。晏晟栩的表情已经恢复如常了,仿佛刚才那个脆弱的那个满脸哀怨的人不是他。一瞬间而已,他又从人变成了渴望不可及的神。
    方丫跺着脚站在马车外有些着急,正想着晏公子是不是睡觉了的时候,帘子被掀开了。晏晟栩的脸露了出来:“你家老爷回来了吗?”
    “晏公子,我家老爷是回来了。可是……”
    晏晟栩准备下来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后还是下了马车,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方丫。他在等结果。
    “老爷是被抬回来的。”
    “怎么回事?”这次连晏晟栩都有些惊讶了。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给抬回来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刚才老爷被抬了回来,随行的人说老爷是去了难民街,结果就出事了……”这是来得太突然,二爷刚刚被关,下午老爷就出事了,一瞬间方府就乱了手脚。这会儿,大夫人和二夫人还哭哭啼啼的。春节过后,云莫言就直接去江陵了,并未来云崖县。这个时候方府能正紧主事的就只剩下大少爷方振了。听方丫说晏公子还在门外时,便慌忙让方丫将人请进来。他即便年岁再小也明白,如今家里出了事,两位娘亲是指望不上了,而他年纪小,好多事也不懂,目前能依仗的也只有这位见过几面的晏公子了,更何况这位晏公子和在家二叔还不清不楚的。当然这些事腹诽的,他也不敢说出来。
    晏晟栩皱着眉头进了方府。这会儿大夫已经诊断结束了,在方管家的带领下出来了。正巧迎面碰到进来的晏晟栩和方丫。
    “方叔,老爷怎么样了?”方丫一着急,直接问了出来。方管家看到晏晟栩后,忙欠了欠身,便将大夫给出的诊断说了一遍,同时也将开得方子说了一遍。晏晟栩认真的听了一遍,抬头看了方管家一家。方管家当即便领着大夫出去了。
    “晏公子,听着大夫的话,老爷的病似乎很重?这可如何是好?”
    晏晟栩民了抿唇,并没有回答方丫的话,而是若有所思的环顾了一下四周。此事天已经黑了,原本精心装饰过的院落,现今在夜风下,莫名的有些不寒而栗。方丫将晏晟栩带到了东院。毕竟现在府里就剩几个夫人了,晏晟栩应该避避嫌。坐了一会儿,便有下人端来茶水。晏晟栩此时就坐在方熠的书房里,环顾了一下四周,莫名的扬了扬唇。方熠虽然讨厌麻烦,恨不得闲人师爷当到底,但是这书房里最多的还是书,而是好些书还是孤本,连他晏公子的书房里都不见得有。正想着,便听到急急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推开了,一个低矮的声影快步跑了进来。“晏叔叔。”
    来的人正是方振。
    晏晟栩的目光柔和了少许,微微挪了挪身子,正对着方振。
    “你父亲的伤势如何?”
    “父亲现今正昏迷着,大夫说只是头被撞了一下,无大碍,休息一日就可以了。”
    晏晟栩听完微微一勾唇,看来方府的几房夫人也非是只会哭的类型。要知道方管家刚才说的可是极为严重了,并非休息一两日便会好的。
    “那你说说你父亲到底怎么受伤的吧。”刚才进来的时候,方丫说了一些,但毕竟也是听人说的,也就寥寥数语而已。
    方振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才捋了捋思绪,开口道:“今天二叔被衙门带走后,父亲便把自己锁在了书房了,快到晌午的时候,父亲突然说要出门一趟,便坐着马车出去了。结果回来的时候被被人抬回来的。母亲当时就吓坏了,还是方管家冷静些,问当时随侍在父亲身边的方徐怎么回事。方徐是父亲身边的老人了。原来父亲出门是去衙门了,但是被人挡在了门外。后来见进不去衙门,父亲便去了茶行。结果一到茶行,便被人堵了。围堵茶行的人正是那些难民街的人。他们不知道从何而至说是二叔中饱私囊才害得房屋被风雪压塌,就堵在茶行里讨要说法。父亲试图与他们讲理,但是他们一点也不听,推推嚷嚷中,不知怎的就动起手来。父亲被人用扁担敲到头昏了过去。见父亲昏倒后,那些人似乎害怕了一样,纷纷逃走了。”
    方振一字一句的将得知的消息说了出来,说完后,有些难过的道:“晏叔叔,他们都说二爷犯了错,可是二爷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犯错呢?”
    是啊,方熠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犯那么明显的错呢,只不过人在屋檐下逼着人低头而已。晏晟栩不善于安慰小孩子,有些僵硬的伸手拍了拍方振的小脑袋,低声问道:“你父亲常去那家茶行吗?”
    方振想了想,有些茫然。晏晟栩叹息了一下,这还是个孩子呢,更何况是被保护得很好的孩子,他总算明白方云说的话了,哪怕宁愿方熠当一辈子的闲人师爷也好过踏入风风雨雨中失了纯真和本性。“那你回去和你母亲说吧,你母亲明白的。”
    方振虽然不解,但还是很听话的将晏晟栩的话带到了。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一名侍从打扮的男子敲开了书房的门。那是一名年轻男子,样貌平凡,属于丢在人群中变找不见的那种。但是让晏晟栩没有小看他的原因在于他周身的气质。他默然想起了他府上的李管家。
    “晏公子,我叫方徐,蒙老爷不弃,一直跟在老爷身边。”他说的是我,而非下人的称呼,如此看来这人在方府,至少在方云心中还是有些地位的。仔细一想,晏晟栩便有些明白了,也许并非是方云的几位夫人心眼透亮,而是这位在一旁提点了。
    “既然你跟在方老爷身边多年了,想必对今日的事也有些猜测?如今,你既然愿意请我进来,不妨说一说你有什么打算吧。”
    “晏公子,果然是聪明人。那我也不明人说暗话了。我知晏公子与我家二爷交情匪浅,但是至于交情深到什么程度,是否值得我们去信赖,我们并不知情。正所谓患难见真情,今日见晏公子为我家二爷东奔西走,我才明白为何二爷那么信任晏公子了。这事出得太突然了,那日大风雪来临的那晚,方家确实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是方家是何身份,见过大风大浪,又怎会被这点小事难倒。为了凑齐那批御寒物资,老爷甚至不惜将府里所有的新绵花都拿出去了。”
    晏晟栩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方家不亏是云崖县的大户,这份魄力确实惊人。要知道这绵花可非一般的丝质物品,而是从关外流进来的,一般的大户人家才买得起,那也紧紧用于缝衣做被,毕竟价值不菲。如今听闻方老爷竟然将这些绵花用作茶树御寒,也有些愕然。
    “我家老爷虽是一介商人,但并非那种眼里只有蝇头小利的人。他用度大方,自然起身也正。又怎会为了区区一些茶苗,而让二爷犯下监守自盗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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