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 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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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有些事是无论如何也拆不开的。
阮容起看着院子里老大不小了还跑来跑去的两个人便坚信了这一点。
“阮将军。”江茴停在阮容起的面前轻声叫了一句。
“回来了。”阮容起道。
江茴点头。
“都过去了。”阮容且也走过来笑说道。
江茴侧头,看着身边的阮容且,眼里一片清明。阮容且也笑得满足,这些年来,心里总算是有了一个安处。
自打江茴回来,将军府就又热闹了起来,江茴还像以前一样作为阮容起的亲信跟在他的左右,也像以前一样总是被阮容且捉弄。
这一夜阮容起未回,两个人在房里说着话。
“江茴,我一直有一个想法,我们离开这里吧,去别的地方。”阮容且一边说着一边向江茴的茶杯里放蚂蚁。
江茴皱着眉看着杯里游动的蚂蚁问道:“去哪里?”
“随便哪里都可以,去过我们的生活。”阮容且答道。
“阮将军呢?”
“他还有他的事情,况且他还有苏萧离呢。”
江茴把杯里的茶倒在了桌子上,茶水四散开来,那只蚂蚁终是触到了平坦的桌面,拖着长长的一条茶水痕爬走了。
“好。”江茴看着那只蚂蚁答道。
阮容且笑了,蛇一般趴到江茴的背上耍赖。
江茴拗不过他,背着他摔到了床上,翻身压上。两人虽然彼此深深吸引着,但那件事情倒是迟迟没有过。
江茴微微有些脸红,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怎么,这种事也要找你那阮大将军示范一下?”阮容且挑衅般说道。
江茴拿手肘怼了阮容且的肚子一下,疼得阮容且轻吸了一口气。
“少废话,现在可是你在下面。”江茴语气恶狠狠的,阮容且倒是很爱听。
“你要不••••••”
这话还没说完,江茴就用唇堵上了阮容且的嘴,然而这还不够,江茴牙齿用力,一股血腥味弥漫在了两人的唇齿间。
血的味道,阮容且尝过很多,腥的、咸的、苦的,大都带着悲伤与绝望。可是今日纵然嘴唇有些痛,这血的味道竟是甜的。
江茴觉得自己有些狠了,带着一些歉意舔着阮容且的伤口,直到它不再流血才停了下来,抬起头望向阮容且。
此刻情欲正浓,良辰正好,阮容且才舍不得停下来,支起了头在江茴耳边说道:“残暴一点,别停下来。”
江茴听了这话脸又红了一红,但是动作倒是没停下来。江茴毕竟是习武之人,身强体壮的,一夜下来倒是把阮容且折腾得够呛。
“不要了。”阮容且喘着气哀求道。
“不行。”江茴语气坚决。
“你就不能心疼我一下吗?”阮容且悲哀着语气质问道。
“你拿虫子作弄我的时候怎么没想着心疼我一下。”江茴问道。
阮容且没话了,合着江茴是拿这么个办法惩罚他呢。
“我错了还不不成吗,你今儿就放过我吧,我又没有你那样的身板。”阮容且道。
江茴扳正了阮容且的脑袋,看着他有些疲惫的眼笑了下道:“还没够。”
“留着慢慢来。”阮容且说道。
“这可是你说的。”
阮容且忽然感觉自己这下半辈子没有好日子过了,在心里为自己默哀了一番,才扯着笑点了点头。
江茴这才放开了阮容且,躺在了他的身边给他盖好了被子道:“睡觉吧。”
阮容且扭了扭酸痛的腰,侧身而卧,看着面前让他无比心安的这个人。
“好,睡觉。”
烛火怕是也困了,火苗跳跃了两下就慢慢地暗了下去,直到满屋只剩下一片柔暖的月光。一夜寂静,连梦都是安然的。
两人怕是昨夜太累了,第二日起来时已经接近中午了,江茴揉着朦胧的眼看见旁边的阮容且笑得魅惑众生不由得再次红了脸。
“你脸红什么,昨天晚上那股子劲儿哪去了。”阮容且笑话他。
江茴瞪他,一边穿衣一边低声嘟囔道:“早晚让你起不了身。”
这话把阮容且逗笑了,起了身故意赤条条地在江茴的眼前晃悠。江茴气哄哄地将阮容且的衣服拿起来,团成一团摔在了他的脸上。
“你好烦!”江茴吼道。
桃花落尽,苏永思好像有点舍不得,桃花的花期并不长,他怕是还没有赏够,有的时候回去桃树下晃悠一圈儿。
“明年还会再开的。”苏萧离摸着他的头说道,“明年你就长大了一岁了。”
苏永思似懂非懂,好奇地扯着阮容起衣角上的流苏,把他们打了好多个节,乱七八糟的分不开。
阮容起又是拿手指弹了他的脑门,脆生生的响,听得苏萧离都直头疼,苏永思倒是不在乎,又把那流苏打了几个节,使出吃奶的劲儿,系得紧紧的。
阮容起笑了,道:“这孩子倒是够拧的,比林乱都拧,快赶上江茴了。”
“说起来,我还没有见过江茴。”苏萧离想了片刻说道。
阮容起拎起了苏永思放到了一边道:“你也许久没有回将军府坐坐了。”
苏萧离听了这句话亮了眼睛。
“回去看看吧。”阮容起继续说道。
确实,很久了,自打苏萧离坐上那把龙椅就再也没有回到过从小长大的那个将军府,阮容起虽然几乎每日都会来找他,但是偌大的皇宫把家的气息几乎完全稀释掉了。
苏萧离不是不想回,但他知道阮容起心里是有顾虑的,也知道顶着个皇上的名头,很多事情都是不得已的。从前他觉得只要阮容起在,哪里都一样,但是今天这个话头一起,他就再也坐不住了。
“什么时候去。”苏萧离的眼睛现在怕是泛着绿光,语气焦急地问道。
阮容起看他这幅模样无奈地笑了,道:“就这么急着回去?我那小宅小院有什么好。”
“当然好,哪里都好,那里才是人待的地方。”苏萧离说得有些激动。
阮容起听了这话微微皱眉问道:“这里呢。”
苏萧离微仰着头想了想道:“不过是寄宿之地。”
院里的老柳树还是那么茂盛,浓密的树荫下站着两个有些惊讶的人。
“皇上,你怎么来了?”阮容且惊讶道。
江茴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谁?”他惊讶地问道,实在是想不出这个看起来并没有比他大多少的翩翩男子竟然就是当今天子。
“你聋吗,这就是皇上,见了皇上你怎么不跪下喊万岁。”阮容且逗他。
“你怎么不跪,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又在捉弄我。”江茴反驳。
苏萧离笑了,转头对身旁的阮容起耳语道:“真配啊。”
“绝配。”阮容起也笑道。
苏萧离潇洒地合了扇子握在手中,向前一步跨出,对着江茴简单说了一句:“我叫苏萧离。”
此番气度,不是一般人所能拥有的,况且苏萧离三个字在江茴已经听阮家二人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
“皇上••••••”
“叫我萧公子就好。”苏萧离打断他。
“萧••••••公子。”
阮容且抻着头向苏萧离的身后望了望:“没带你那小娃娃?”
苏萧离摇头道:“今儿就由着奶娘带去吧。”
江茴瞪圆了眼睛看了看苏萧离又看了看阮容起道惊呼道:“小娃娃?你你,你们的娃娃?”苏陌的事情,江茴并不知道。
“对,他们俩生的,要不要我也给你生一个?”阮容且很无奈地白了江茴一眼说道。
“所以我说,跟他们两个呆在家里我很头疼。”阮容起对着此刻笑得弯了眼睛的苏萧离说道。
“皇上这属于微服私访,江茴你可得好好接待着。”阮容且对江茴说道,“还不赶快做饭去,越丰盛越好。”
“哦。”江茴傻应,就跑去后厨忙活去了。
“做饭这事也是人家来,容且,你可够欺负人的。”苏萧离笑道。
阮容且想着江茴昨个儿晚上在床榻上做的那些事儿,说的那些话,皱了鼻子说道:“他就应该被我欺负着。”
“行了,里面说话去。”阮容起说道。
苏萧离绕着将军府是转了一圈儿又一圈儿,每一样一间屋子,每一个物件都和他记忆里的样子相重合。阮容起就默默地陪着他逛,阮容且在一旁喝着茶看着他们,有些头晕。
“不想回去了。”苏萧离转了脑袋对阮容起说道。
“这事儿恐怕不行,至少现不行。”阮容起摇了头。
苏萧离撅了撅嘴道:“那你得答应我,这地方一直留着。”
阮容起微微笑了,点头。
“诶诶诶,我说你们两个,就这么一块儿地方你们转够了没有。”阮容且不耐烦了,“过来吧,该吃饭了。”
落日余晖中,两人相视而笑。
“来啦。”
估计是被阮容且逼出来的,江茴这手艺真是没话说,肥而不腻的东坡肘子,鲜香味美的清蒸鲈鱼,清脆爽口的凉拌三丝,花花绿绿地摆了一桌子,连苏萧离都对他赞不绝口。
“你以后得天天给我这么做。”阮容且吞下一大块五花肉说道。
“你慢点,小心噎死。”江茴责道。
“那还不是因为平时你不给我做,你自己看看我都瘦成什么样了。”阮容且说着就撸了袖子,把自己那小细胳膊在江茴的眼前晃啊晃。
江茴很是无奈,刚想说些什么倒是听阮容起在旁边接了一句:“你那还不是想江茴想的。”
“想我?”
“我呸,谁想你,离了你我还不活了?”阮容且嘴硬道。
“不知道是谁整日躲在江茴住过的屋子里不出来,也不知道是谁大雨天的犯相思病跑出去找雷劈,把自己弄得病了好些时日。”阮容起夹了一块白嫩嫩的鱼肚肉放在苏萧离的碗里说道。
“我说了我是想洗澡,大哥,你可不能这么胡编乱造。”阮容且狡辩道。
阮容起未理他,又是淡淡地吃着自己的饭。
江茴此刻却歪着个头看着阮容且,脸皮向来很厚的阮容且被他这么看着倒是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有多想我?”江茴轻缓地问道,声音似泉水静淌,令人发醉。
“你走得那么决绝,哪里管我想不想。”阮容且耨着鼻子说道。
“但是我回来了,因为我想你。”江茴道。
苏萧离此刻停了筷子,嘴巴张成了一个圆,他可从没看过这样的景象,这样的阮容且。
此刻阮容起听不下去了,夹了一段竹笋塞到了苏萧离张着的嘴中问道:“你尝尝今日这菜,是不是酸得很。”
苏萧离回神笑了,嚼着竹笋道:“酸是酸了点儿,但是还带着一点儿甜,怪好吃的。”
阮容且瞪了自己的大哥一眼以示不满,但又转过身,为他和苏萧离一人斟了一杯酒。
“我和江茴说了,再过些日子,我们就走了。”阮容且放下酒壶说道。
“走?为什么?去哪?”苏萧离有些吃惊地问道。
“大概是在这里待得累了,想换一个清净的地方,至于去哪儿,还没有确定,可能会走很多的地方吧。”阮容且回答。
苏萧离的眼睛里透过一丝黯然。
“既然你们两个都想好了,何时动身?”阮容起接过话头问道。
“这倒不急,方向以及路线还要再考虑考虑,应该是会陪你们两个再过一个年的。”阮容且笑着说道。
阮容起点头,饮尽了杯中的酒后对江茴说道:“江茴,我这弟弟可交给你了,他不会武功,你该打就打。”
江茴笑了,他知道阮容起的弦外之音,举了酒杯道:“将军放心。”
苏萧离也饮尽了杯里的酒,微笑着看着眼前的两个人说道:“可要时常回来看看我,给我带些好吃的好玩的。”
“好好,一定。”阮容且满口答应着。
夜风拂过,几个人似都有些醉了,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偶尔听着阮容且和江茴两人玩笑打架。
眼前的这番场景让苏萧离有一些恍惚,如果这是一场梦的话,他希望自己永远不要醒来。很多年了,他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暖过全身的感觉了,即便是知道眼前的一些人在不久后就会道别,他也还是觉得很心安。
阮容起在苏萧离的用手支着脑袋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两人斗嘴打闹,泛黄的灯光映在他的脸上,看得苏萧离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此生所求,不过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