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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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褐色的粗布帘子微掩床边,参差不齐的边角略显寒颤。微微掀起的一角隐约露出白色的丝绸里衣。
孜墨伸手撩开被褥,盘膝坐在床栏边,指尖微动解开里衣领口,抬手脱下衣衫,如瀑的青丝齐齐披在白皙的肩后,露出几道浅浅的伤痕。光洁的胸膛间缠绕着一层厚厚的纱布,透出一丝血痕。
他微低头解下绷带,胸口处深长的刀痕似有结痂,刀口血肉模糊异常可怖,孜墨神情淡漠的拿起床边的白瓷瓶,倒处淡色的药粉倾洒在伤口处,贝齿轻咬下唇,秀美的面容似未有一丝异样,然光洁的额头上布着一层密汗,两颊的碎发稍稍黏在面上,粉嫩的唇间留下一片红痕。
孜墨刚拿起一块崭新的白布,却听见门外传来的脚步声,他匆匆在伤口处缠绕了几圈后打了一个结。
林然推门而入,手中端着一个缺口瓷碗,碗中依稀有几根青菜但大半皆是清汤,“我为你煮了点饭,虽然简陋了些,但至少能暂时填填肚子。”这何止是简陋啊,根本就是难以下咽,但他再找不到除了青菜以外的食物了。
林然看着孜墨赤裸上身坐在床边,肌肤如玉竟似女子般光洁细腻,墨发微掩苍白的面颊,黛眉精致竟有一丝阴柔之美。他不禁惊呆的看了许久,甚至忘记了口中之言。
“滚出去。”孜墨蹙紧眉头,面色愈加阴沉,他拿起一旁的衣物胡乱披在身上,不想扯动了胸口的伤痕,血渍渐渐扩大了几分。
“你受伤了。”林然见白衣间的那片偌大的鲜红,心中猛然一惊,原来美男是伤在胸口上,可这么大的伤口常人又能支撑几天。他可不想刚看见美人,还未培养出感情,美人便挂了。
“你伤得怎么样了,让我看看。”林然异常担忧美男的伤势,甚至忘记了美男的禁忌。在美男周身散发的寒气之下一步步向前走去。
“你站住。”孜墨厉声呵斥道,额头上隐隐绷起几道青筋。若非他重伤在身,他早就将王猛的双腿打残了,也省得他再有这般贪念。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竟然伤得这么重,我应该早些想法子找大夫过来为你看看。”林然看着那片近在咫尺的鲜红愈加扩散,一时心惊胆战万分忧虑美男的安危,甚至未在意那份杀气。
林然刚触及床边的衣衫,便被一只修长有劲的手握住了腕间,力气之大甚至不能让他移动半步,“你让我看一眼好吗?”
“你休想在靠近我一步,”孜墨看着林然的面容似与那日色眯眯的双眸重合了,身上仿佛仍有双手在抚摸他的肌肤,心间徒然升起几分厌恶,恨不得将面前之人碎尸万段。“滚远些,若在看见你踏入我房中一步,我绝不会轻饶你。”
那日是他过于疏忽,日后他绝不会让此人占到半点便宜。
林然望向那张苍白憔悴的面容,更心生几分怜惜之意,“我并无半分伤害你的意思,只想看看你伤的如何了,严不严重。”他真担心那道长长的血痕贯穿了美男胸口。
“看来你是两天不打皮肉痒痒了,好,今日我便让你长些记性。”孜墨抬手击向林然的胸口,今日他就让林然断了这杂念,也省了日后的麻烦。
林然被巨大的力道推得向后退了几步,一时未站稳重重撞上了桌边,胸口一阵刺痛,他抬头看着美男阴沉的面容略带怨言道,“我就是关心你的伤势,又没想对你做些什么,你怎么发这么大的火啊。”真是好心没好报。
林然撑住摇晃的身体,腹中的刺痛愈演愈烈,似牵扯着心扉的深处,他伸手揉着剧痛不已的腹部,暗道他接连仅用了一些青菜,胃病更加重了几分,要是不幸胃出血了该怎么办,这里医疗不发达,也只能等着不治身亡了。
“你还看什么。”孜墨见林然落在他胸膛间的视线,气焰再次被点燃,这无赖真是死性不改,看来他今日不得手软半分。
孜墨起身握起拳头再次击向林然的胸口。
林然忙抱住身体,口中不停到,“以后我不看了还不行吗,好痛啊,少侠快停手,是我错了。”
腹中的绞痛更烈了几丝,林然缓缓瘫倒在地上,掌心用力按住腹部的衣衫,指尖似嵌入肉中一般。“求你了,不要再打了。”此刻的疼痛简直生不如死,他甚至后悔重生这一世了。
孜墨本还不想停手,但他未料林然竟然这般不禁打,他还未动几下手人便不行了,听见林然虚弱的声音,见他面色惨白气息微弱,唇边似有鲜血淌下,他担心将人打死了便止住了手,“你日后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少侠,我真不敢了。”林然连连求饶道,他都快没命了,还惦记什么美人啊。
孜墨看着林然的模样心生厌恶,甩袖走回床边。
“你怎么还不离开。”孜墨看仍停留在房间中的人,蹙紧了眉头。
“我这就走,少侠再给我片刻的时间。”林然趴在地上,重重的喘着粗气,他微动了动指尖都好似牵动痛处一般。
“难道刚才还未让你长记性吗?”孜墨扬声道,不知王猛留下又想耍什么花招,他抬步走到林然面前想将此人赶出去。
“我已经长记性了,少侠饶命啊,不是我不想离开,而是我真的走不动了。”林然虚弱无力的说,他刚勉强站起了身,却再次瘫倒了下去。腿间似有一丝湿润渐渐扩大,林然羞愧的低下了头,他莫不是被吓得尿裤子了吧。
孜墨看见林然眼角低落的泪痕,颇有一丝柔弱,顿时心下软了几分,缓缓放下了抬起的脚。他隐隐嗅见空气中淡淡的血腥,低头看见林然腿间一片殷红,鲜血落至地面早已流淌了一片。
“好痛啊,我该不会是要死了吧,可我那么年轻,我还不想死。”林然无力的哭泣着,他伸手拉住了美男的裤脚,他要是挂了就看不见美男了。
“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孜墨听见林然的哭声越发有些心烦意乱,王猛的爹亲早逝,自幼由爹爹抚养长大,因是家中独子便娇惯异常,长大后更无法无天,爹爹离世后无人管他,孤身一人更是无恶不作。
那日王猛给他下了**,趁机将他压在身下,而他绝不允自己受辱奋力挣脱开了,奈何药性实在猛烈便用王猛解了药,待醒来后他的伤势更重了几分,而王猛好似不甚在意此事一般,对他执着不放,整日想待他动手动脚。
“我不想痛死。”林然拥住孜墨的裤脚哭泣着,心间暗暗埋怨,美男真是绝情,都到此时了还坐视不理。
“你不会死的。”孜墨冷声回应了一句,王猛该不会是,不会的,他立刻打消了心间的念头,但倘若是,他又该怎么办。
“我待你去看大夫。”孜墨未迟疑片刻,只凭心间的一念伸手扶起身侧之人,“你还能走吗?”
林然勉强点了点头,借着美男的肩膀几乎全身都靠在了美男身上,隐隐嗅见美男衣衫上散发的淡淡药香,他抬头近距离的望着美男洁白如玉的面颊,但腹中绞痛,他毫无半分欣赏的心情,真是白白浪费了这个好机会。
“你在撑着点,前面就到了。”孜墨察觉林然愈加虚弱的气息,加快了些步伐。他看见不远处一家窄小破旧的医馆,稍蹙眉头抬步迈了进去。
还未待孜墨开口,白胡子的年迈大夫看着林然身下的血迹便惊讶叹道,“怎么留了这么多血,你快将他扶到床上来。”
孜墨点点头,他听见耳边虚弱的呻吟声,动作放轻了几分。
大夫伸手搭上林然的腕间,放下手轻抚了抚胡须。
“大夫,他怎么样了?”孜墨开口问道。
“你是他夫郎?”大夫仔细端详了林然的面容似觉得有几分眼熟,与村中有名的地痞无赖很是相像。
孜墨并未言语,静静等待着大夫的回应,心间的那个猜测怕是落实了,但他并无半分喜悦,却反有一丝淡淡的失落。
“他有了一月余的身孕,此番大动胎气,若想日后平安诞下孩子,必须要静心休养,不得在下床乱动。”大夫转身从抽屉中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粒药丸喂入林然口中。
“孩子没事?”孜墨想起自己打林然时,大多拳头都落在了林然的腹部,如此孩子都安然无恙真是命大。
“难道你不想要这个孩子?”大夫抬头看向孜墨。
孜墨沉默了许久,他受伤逃到村中偶遇王猛本是意外之事,只想待伤势痊愈后尽快离开此地,更不曾想到会与这个地痞无赖孕育子嗣,孜墨心间不禁有些抵触,若非此番,他日后将会迎娶一位善良贤惠的王妃协助他打理王府之事。
“他就是那个地痞王猛吧,”大夫淡淡的说,“其实王猛小时候也是一个很好的孩子,只是可惜”他叹了口气未在说下去。
“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我无意过多干涉,若你改变主意了,再过来找我也可。”大夫望着站在窗边的孜墨。“你过来按着他的手,别让他伤了自己。”
孜墨走过抬手稍犹豫了一下,握住了林然的指尖,望着平坦的腹部,眼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他尚未及弱冠,更是没想到自己早早便当上了父王。
“这药材一日三次,你煎好后喂他服下便可。”大夫将药包递给孜墨。
“多谢大夫。”孜墨微微点头。
“还有他多日未正常进食,脾胃颇有些虚弱,待醒来后不能吃太过油腻的,熬些米粥。”大夫吩咐道。
“好。”孜墨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伸手拥起林然想转身离开。
“待他醒来后,我为他诊过脉再离开也不迟。”大夫见孜墨相貌不凡,怕是出身显贵,大概不会照顾人。
孜墨俯身坐在床边,双眸望着远处微微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