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五章 猪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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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候,雨润推着轮椅来到厨房,癸彦的小身板坐在凳子上,上半身向前躬倾,双肘杵着桌子,眼睛一转不转地望着桌上那一碗热气腾腾的东西,嘴角都溢出哈喇子。
双儿看到雨润时,像往常一样弯起嘴角道:“玉润过来吃饭吧,大家都等着你呢。”
玉润将轮椅推到饭桌前,看到桌上除了平日里的榨菜、炒肉丝还有一大碗花生炖猪肘。虽然菜色实属简单,但在门口时,雨润就能闻到饭菜的香味儿。
“吃饭啰~”癸彦兴高采烈道,筷子伸向露出汤面一小半的肘子。
“诶,彦儿,其他人都还没动筷呢,你怎么就想自己先吃了。”双儿摸了摸儿子的额发,故作严厉道。
癸彦吐了吐舌头,缩回了拿着筷子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雨润。雨润注意到了对方的注视,看那小眼神明显在说:润哥哥,你赶紧动筷,你动筷了,我也就可以开吃了。
玉润不禁扬起唇角,虽然他还没完全摆脱先前在药房失落的情绪,但每次面对这个孩子的时候,他都会不由放下所有戒备,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内心的情绪。雨润很是给面子地朝桌子上的那盘肉丝夹了过去,癸彦看道雨润如同自己期盼的一般,脸上咧开笑容,两颊点缀着两个深深地酒窝,更衬得那张小脸灵动活泼。癸彦伸筷子到猪肘汤里,试着夹起一块肘子,可是一方面他筷功差劲,另一方面力气太小,筷子硬是在汤里搅浑了半天,什么也没夹起来。
癸宇然微微蹙眉道:“你先吃其他的,等下会给你盛的。”
癸彦很不甘心地放弃尝试,将目标转向了旁边的那盘肉丝,夹起一小条,放入口中,一边慢慢咀嚼,一边巴望地看着母亲。
双儿笑着摇了摇头,起身到橱柜里拿出了四个碗,回到桌边,给每个碗里都盛上了汤,端到每个人面前,大碗里的汤水见浅,可以清楚地看到只剩下两只煮得白嫩白嫩的猪蹄和几粒花生米。双儿将一块猪蹄夹到雨润面前的碗里,另一块用筷子剥了剥,分成两块猪皮和一根连着些许猪肉的骨头,她把两块肥厚的猪皮分别夹给了癸彦和癸宇然,将骨头放进了自己碗里。
雨润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情绪起伏,一时就连自己也难以说清。从他清醒那时起,癸宇然就很明确地和他说明搭救自己的原因是秦夫人答应了他某些条件。刚开始,雨润内心很多时候都很矛盾,分不清楚这个家里的人对自己的善意是出于真心,还是不过是一种为了达到目的的手段。过了一些日子,他想得累了,也得不出一个明确的答案,于是就学着将自己的感情和周围的人划分开,想着无论对方真情假意,只要自己不要和他们真的有所牵绊,即便最后自己真的只被当做是一个工具,从情感上来说他也不会受到伤害。可即便如此,雨润的心绪还是时不时被他们的举动所触动。
双儿察觉雨润看着碗里的食物一直没有动筷子,便道:“你伤病还没有痊愈,这是田悦梅特地给你送来的,说是吃了对你身体有好处,你就别多想了,赶紧吃吧。”
雨润这才夹起了猪蹄,开始啃食起来。
癸彦倒是没有顾虑地夹起自个儿碗里的猪皮小口小口地咀嚼着,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癸宇然用筷子捡起自己碗中的猪皮放入妻子的碗中,将对方碗里的骨头捡到自己碗里。原本低头专心致志吃东西的癸彦瞟见父亲的动作,停下了嘴上的动作,抬首道:“彦儿也不吃了,爹爹吃。”说着,将碗搁到了癸宇然面前。癸宇然对他道:“你好好吃你的。爹是因为不喜欢吃这玩意儿才给娘的。”
癸彦疑惑地问道:“爹爹,怎么不喜欢吃猪肘啦?你可知道猪肘有增强皮肤弹性,减少干瘪皮肤的功效。爹爹的手都糙了,应该多吃点。”
在场的另外三个人都一时被这个小娃娃的话给雷到了,有些哭笑不得。
癸宇然问道:“现在理是一套一套的,谁告诉你的呀?”
癸彦道:“没人告诉我,就医书上写着的。”
双儿怕丈夫因此生气,解释道:“彦儿一天闲着没事儿的时候随便翻找书台,就翻到了父亲留下的医书。”
癸宇然仰首叹了口气,在饭桌下拉起妻子的手,面向癸彦回道:“爹爹是男子汉,男子汉的手粗糙点也没什么。”
癸彦道:“我也要做男子汉,我不吃猪蹄了。”
双儿笑道:“彦儿年纪还小,要多吃些有营养的食物,等你长到爹爹那么大的时候,再做男子汉。”
癸彦的眼珠滴溜溜转了两圈,回道:“娘说的有理。”然后收回了原本搁到癸宇然面前的碗,继续满足地咀嚼起了食物。
雨润看着眼前和谐的三口之家,不禁回想起他和梓风的童年,那时候他们吃在一起,睡在一起,秦夫人每次夜间到卧房里查看他们时,不仅会帮梓风重新盖上被踢到一旁的被子,也会帮自己掖一掖没有盖严实的被角。曾经,他也因为那个少年而感受过家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