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五十五章 凝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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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披着一身的露水回到家里,见家里的三个男人坐在厨房里等我。我便去房间里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衫,洗漱了一番后走出房间,去厨房同他们一道坐下吃早餐。四人默默吃完早餐,把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才离开了家。
我们去了北方最高的一座草原上,这里视野极开阔,碧草如丝向天际柔缓地延伸,天空蓝得琉璃如镜,白云绵白幻变得有趣。昊天曾说过等我们有了孩子就在这里建一座宫殿,在这草原上放牧。看着孩子满地跑,带着他们策马扬鞭,那会是多么美妙惬意的生活啊!
现在这话也不过是在逆境中的相互慰藉和畅想罢了!
无郁抛出一扇门,我们四人执剑站在门边,我向其他三个男人投去询问的眼神,他们均点头示意已准备好了。我便伸手把门推开了,四人迅速地向门边隐去,等着第一个从门内跨出的人!
等了很久,听到门后有响动,我们手中的剑已蓄势待发,一道浑浊的身影带着恶臭味从门内冲了出来,“噗”地一声倒地不起,无郁在刹那间收门关门。
我们小心翼翼地向那人走了过去,他身上的颜色浑浊得令人厌恶,破烂的衣缝中似有虫蠕动。
无郁捂着嘴跑了,我们也捂着口鼻拿剑戳了戳这具尸体,昊天用脚把这人的尸身翻了过来,这一看不打紧,一看到他右耳垂上挂着的碧玉坠,我们不由惊呼:“长烟!”
我急检查他的尸体,他竟然还有一丝微弱的脉搏:他还活着!
昊天也不嫌他恶臭抱着他去了璧湖边,我和太阳跟了过去,洗着他千疮百孔的身体。洗净后,又用极锋利的小刀修剜去他身体上的腐肉,直到有鲜红流出来!
昊天还是跑了,跑到湖边不远处的一株大柳树下吐了。他一吐,本来无郁想跑过来看的,一见他如此,没命地逃了。
长烟的身体处理好后,凝成魔茧收好!
再回到草原上时,无郁和昊天俩人的锐气大减,我们便又回到了家里!
想要做饭,无郁连声说没胃口吃,昊天也是如此!
我便做了份蜜拌红果,浸了一段时间,倒下酸酸甜甜的果汁给了他们,他们喝下后才算缓了过来!
“想不到长烟还活着!”昊天的胃口顺了,用手拈着碗中的红果吃着,“尹淇把他送过来是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太阳转身取了一双筷子递给了他,“磨我们的锐气,消妈妈的魔力啊!”
“要这么说,第二个会是谁来?”无郁托腮看着碗里的越来越少的红果,“别再来个……”
无郁又是一阵呕心!
千万别是苏合!不,来吧!只要不是像长烟这样就行了!
再次回到草原,无郁再次抛出无郁之门,我们紧贴着门听着里面的动静,却听到有人轻叩门:“昊天,你在吗?在的话,就把门开开!我和错儿都在啦!”
我冷冷一笑:“真是心想事成啊!”
昊天似没听见,浓眉紧锁:“他们怎么会在这里?白弋难道与尹淇勾结起来了?”
“没有白弋,还有瑾震!”我用剑尖对着门,厉喝道:“错儿,你要是在的话,给我把我教你的小草歌唱给我听!要是唱不出来,我把你当尸魔了!”
“姑姑,你听着!”
一个少年青涩的嗓声从门后隐隐唱起:“春光到,草儿笑,破土出,见风摇;夏雨浇,草儿茂,昂臂舒,展意奥;秋风扬,草儿黄…”
错儿他也长大了,时间真过的太快了!
“错儿,石头回家了吗?”
确定错儿是正常的,我就问我特别牵挂的小石头,在时光道上一别,他狠心功利的父亲究竟有没有救他回家?
门后面,一阵寂静!
这份令人揪心的安静让我猛拍门,大声喝问:“错儿,我问你话呢!”
“姑姑……在你跳时光道后,石头踩白弋的影子,白弋一爪切破了石头的……喉咙……石头他…死了……”
死了?那么完美的像阳光一样的孩子就这样死了?
“尹淇,我要杀了你!”
我抬脚要踹门,却被昊天抱住往后拖:“你冷静点!他就是要让你冲进去!”
我用力挣扎着,脚拼命地够门狂踢:“尹淇,你是个畜生!你不配活着,你还我孩子!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我把你碎尸万段!畜生!没人性的畜生,你还我孩子……把门打开!”
“无郁收门!”昊天喊道。
太阳却踢开了门,站在门前吼道:“你们来啊!把你们的正义感拿出来,来杀尽我们这些恶魔!你们要是不来,我就杀光你们把世界重启!”
没有任何人冲进我们的世界,门内的人影伫立不动,似已被太阳的凛戾所慑,太阳的紫发被戾气激扬如针芒,脊背如山右掌屈握。无郁慌忙地抱住他收了门。
“尹淇,你个畜生!你还我石头!”
我的悲愤化作雷霆之怒,电闪雷鸣中又暴雨如注,心痛得似要爆裂开。尹淇,就是将你生吞活剥了,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我和太阳始终都无法冷静下来,催着无郁再次把门抛出,无郁左躲右闪地藏到我给他的记忆中去了,我们追进去却发现他在记忆中抛出了层层叠叠的门,谁也不知道他躲在哪扇门的后面!
我和太阳撑颌坐在厨房的餐桌旁,昊天忙着做饭。做好了,打开无郁之门冲里喊了一声“饭好了”,无郁立即就从门后跑了出来。
他做的第一件事还是洗手,边洗边说:“玉儿,太阳,别再冲动了!当真要做杀神吗?有多少人会透过表面看本质?还不是根据所听到的所看到盖棺定论?孩子是白弋杀的,也许尹淇把白弋杀了也不一定啊!在外人看来,尹淇有丧子之痛,又为子报仇,谁还会非议他?还有,白弋和无缺根本就是你让他们重生的,这一切的罪因不就是你?你要是和太阳杀过去,尹淇就完全成功了!苏合又在哪儿呢?只怕到时候尹淇会拿他要挟你们!如果你们有能力杀了尹淇,你们又以什么姿态统驭苍穹?成方当年好歹还是典让禅的呢!再者,如果尹淇真的有遗诏呢?这么多年,他肯定添子嗣吧!到时候,你们怎么处置他们?”
无郁坐了下来,闻了闻米饭的清香,“别怒了!多闻闻这香味,心就定下来了!”
我和太阳默不作声!
“闻闻!”昊天把一碗热气腾腾的米饭放在太阳的面前,“当时我真担心你把斧子催出来,还有,我怕斧风误伤错儿啊!”
太阳缓缓阖上凤目,轻嗅着米饭的暖香,缓吐一口怒气:“妈妈,你闻闻!”
我把昊天搁到我面前的碗一推,起身走了!
“姑姑,你来接我了?”
石头他清亮又稚嫩的声音犹在耳畔,我恍然以为他就在我身后,我蓦然回首,身后只有风拂草林之音。
我坐在晒鱼石上,看着溪水中的鹅卵石出神,溪水中渐映出石头美丽的小身影如小鸟般地欢跃着:“姑姑,再转俩圈!再转!”
孩子啊,我没能力保护你,当初就我不应该把你送到这世上又让你在死之前经历那么大的痛苦?都怪妈妈太无能!我好后悔当初要惧怕到跳时光道,要是不跳你哪会惨遭魔爪,说好的勇气哪去了?一颗心就那么重要吗?
“重要吗?重要吗?”我对着山林嘶喊,举剑对自己的腿刺了下去,“让你跳!!”
“沉璧!”
他突然出现抓住了我的手臂,我臂力一挣挣开他的手:“滚开!”
他没走!我自化风离去!
回到家里,我默默地吃了俩碗饭喝了俩碗汤,然后,就去睡了一觉!一觉醒来,胸中的怒痛压了下去,走到太阳的面前,心平静气道:“太阳,我们修法凝创,还是按我们当初的计划来吧!”
“好的,妈妈!”
太阳含笑而应,眼神沉着安祥,我笑了笑:“太阳,你真像个老头!”
从此,我们完全静下心来凝创这个世界。长烟在这期间活了过来,他哭诉当初是霁月替他挡了一层金甲,不然哪能活着见到姐姐?尹淇之所以把他抛出来,就是完全对他厌恶了,他不想这有他这具腐烂的尸体随他殉葬,没得污了他孤远的灵魂!孤远的灵魂,他也配?
长烟便随着我们一起修法凝创,我摘掉了他碧玉耳坠并给他改了名字,叫林清尘!他很喜欢这个明朗洁泠的名字,更想在这个新的世界中能做一个真正的大天神。
多了一个弟弟,却不知大福现在流落在哪里了,但愿他能在浩渺无尽的宇宙中能寻到我的气息,快点回家!还有傻钦原,你是在混元山还是在凡尼?霓,虫子,你们还好吗?典,陆大叔,斐颉,守住混元山就靠你们了!!只要我和太阳能力够了,我们就回家了,坚持住!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把这个世界扩了俩倍之多!又在这个世界中用我们的血脉孕育出了人类精灵,让他们繁衍生息演化。我们去给人类建立信念,让他们与我们一道开创建造这个世界!他们的信仰与我们共通,我们相互为念想互依存,正因为这样,我们的世界年轻有生机,蓬勃得向宇宙辉曜它的活力!
我和昊天一直都是以陌生的熟人或者是熟悉的陌生人处之,除了凝创不得不要说的话外,其他的就无话可说!也许到成方重生那天,我会感谢他当年对我的拒绝,要不是他对我的恶言相向,我肯定会后悔与他成亲的。
成方重生后,我和他便离开这里,去凝创我和他的一份天地!我决不会再和他生气,只会与他和美地过一生!
昊天到时候他就是不会同离姜在一起也会娶妻生子的,毕竟神的寿命那么长就永远和孤独相伴吗?
我们在草原上筑建了一座神殿,正如当初我和昊天畅想的那样,在草原上凝育了大群的马精灵,让它们欢快地在草原上自由驰骋!昊天把它们当孩子,对它们善之又善宠之又宠,以致于这些马儿的性情骄横暴烈得不亚于雪狮骢。见到它们,我都会躲得远远的,就怕它们狂奔过来把我踩死!
随着时间的推移神力的增强,太阳驭动石斧已如我们御剑一样自如,他说他现在就能摄取一滴心尖血给我凝铸一颗心。
我让他再等等,他的一滴心尖血可就是他全部的神力啊,我哪舍得?可是有一天,他带我去看他种出一一大朵魔力花,当我看那鲜妍有张力的花苞,感动中竟有无法言谕的怯痛!
“妈妈,别怕!”太阳绽开苍白的笑脸安慰我,“用不了多久,我就能恢复的!”
“用千年还是万年?”我流着泪抚着他的胸口,“你要是再有事,我不也活不了了?我没心就没心,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还节省粮食呢!”
“别哭了!”太阳打起了伞,“又下雨了!”
我方止了泪水:“好好歇着,我去熬汤!”
“我要喝鱼汤,加点小蘑菇!”
“好——”
“我天天要喝浓汤了!”
“行——”
去湖里捕了一条大鱼,又去山林间采了鲜嫩的小蘑菇,熬了一大锅浓香的鱼汤。对着锅中奶白色的鱼汤我突然想起了当年在南方熬的蛇汤了,那天从东海渊存回来后,只吃了一碗等他再去盛时却发现锅里没了,他当时骂他的兄弟过份,做兄弟有今生没来世的,要不是要不是他回来的及时,他一碗也吃不到!
这样耿直的他那天在时光道有没有同白弋拼命?他要是拼命了,只怕他也命丧时光道了!他家里的白雪和孩子有谁帮照料的?
“哇,好香啊!”无郁走进厨房永远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洗手,“玉儿,你呆呆地想什么呢?”
“我忽然就想起了渊存!”我给他盛汤,“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无郁擦擦手坐了下来,端起汤碗轻吹着:“今天要不要过去看看?”
“唉,太阳偷偷地把心尖血给摄了,我也不能让他跟过去啊!”
“太阳还是急了!等待真的很艰难!”
“也不是等待的事…”
我见太阳虚虚浮浮地走了过来,急上前扶住他,“起来做什么?我马上就把汤送给你!”
“太香了!我馋嘛!”
扶太阳坐下后,盛来一碗汤轻吹着,他接过去自己慢喝着。不久后,清尘和昊天也回到了家中,各自盛了一碗汤,还没等他们的屁股落在凳上,便听到骇人的一声巨响,把我们都给震懵了。
丢下碗,跑出去看,只见我们神殿外那一片草坪上出现了一个很大的火焰坑,润湿的黑土被烤得焦枯!少顷,从坑中跃出一个高大魁拔的身影,赤目中流动是湮灭一切的熔岩河,深邃的相貌已从过去的深沉执变成石刻般的锋利,不,不是石刻而是由孤独和烈火炼铸的一种咄人之锐。
他一步一步向我们走了过来,赤目中的赤浪渐缓平,他微动阔唇嘴便有低沉的话宣出:“辟若,我从来也没有离开过你我一直都在,离你很近!风铃花我已准备好,你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