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7.今天开始是情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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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炎炎,酷暑折磨得人苦不堪言,也折磨得马苦不堪言。沈挚连挥了三鞭子下去,他胯下的马就是不动,还不屑地打了个响鼻,好像在说:“有本事你驮着我走啊!”
不得已,沈挚只能找了条小溪,和另两人停下来歇息。上官儒掀开车帘走出来,看到沈挚,一愣,默默地垂下了脸。这些天,他每一次见到沈挚,都会觉得他又晒黑了几分。这恐怕不等到杭州,沈挚就要从一个小白脸儿彻底转型了。照他现在这肤色,上台演包公连妆都不用化。
沈挚随意地抹了把汗,取出水壶去溪边打了点水来喝,喝完后,又拿了条毛巾在水里摆了摆,把汗擦净,就把那毛巾随手甩在肩头,然后他把那件斯文俊秀的衣服又蹂躏着把袖子挽得更高了些,又把裤腿卷到大腿,泼了些水上去。
上官儒道:“有这么热么?”
沈挚回答:“心里头烦躁。如果我不杀了那两个人,灵犀九泉之下当不会原谅我,可他们俩怎么脚程这么快?我们一路上都换了五匹马了,怎么就是追不上?”
白浮尘从马车上拿下刚才在小村里买的冰,凑过去,用那冰块在沈挚额头上贴了贴,替他降温:“哎呀,先别心烦,搞不好是那母蛊出了问题。”
沈挚听了他的话只觉得喉头一甜:“如果是这样,那我岂不是就更追不到他们了?”
上官儒鄙夷地看着白浮尘:“连安慰人都不会安慰,情商简直低得令人发指。我师弟天天被你这样的家伙缠着,一个头都顶两个大,你还没察觉,天天凑在人家身边,害臊不害臊。”
“我就不害臊,关你什么事?沈挚自己都没说什么,你却把人家抹得比锅底还黑,有你这样做师兄的吗?”白浮尘没好气地说。
沈挚看他们俩又吵架,赶紧劝:“两位都息怒,消消气吧,都是自己人,何必闹那些别扭呢?”
此时此刻,主角先生可谓是遇到了人生中最大的劫难。
他这一生曾经遇到过很多困难,每一个困难都被他用自己的智慧和毅力给克服了,所以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畏惧困难的人。但是离开苗疆之后,他才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年轻了。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困难是人没有办法解决的,就算是他这样十项全能的人,也没有办法解决。
这个麻烦就是——他实在是太优秀了。
听说好像总有人说什么月光盛则众星黯的话,好像很有道理,可是好像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白天其实星星也没有消失。可是白天人们却看不到星星,因为天上挂着个太阳,太阳的光就是块幕布,把所有星星挡在幕布后面,他自己很自私地站在幕布前,月亮真的很委屈,这句话是在应该改成日光盛则众星黯。
沈挚就是个太阳。
他实在太优秀了,优秀到让自己的师兄黯然失色。
因而……他师兄的“情人”,他的“嫂嫂”才会移情别恋,往他怀里扑。
沈挚想着想着,悲从中来,竟然到一旁抹眼泪去了。白浮尘见他红了眼圈,不再跟上官儒争吵,赶紧凑过去想劝劝他,结果他往前走一步,沈挚就往后退一步,他往前走两步,沈挚往后退两步,他又迈出一步,沈挚一下子直接退到小溪里,弄了个全身湿透。
白浮尘见他落水,一个心急,也赶忙跟着跳进了小溪:“沈弟莫急!我来救你了!”
沈挚像个炮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射出小溪,转眼已经在十丈之外:“白兄!不必了!这小溪这么浅,不用人来救的!”
上官儒翻了个白眼,到一边喂马去了。
白浮尘和上官儒之间的关系原本没有这么僵,即使是离开苗疆的时候,他们的关系也还没有这么僵。可是他们现在却变成了一见面就吵架的关系。关系变化自然有原因,而他们俩关系变化的原因就是沈挚。
话说那天白浮尘和沈挚一起上山,得了沈挚个“不让我做坏事我就答应你的一切要求”的承诺,心里美滋滋,待到苗疆的事一结束,出来他就给沈挚表了白。想着就算自己现在不能人道,也应该先把沈挚预定了。
他如意算盘打得比雷声还响,却没想到沈挚竟然……
拒绝了他。
理由是兄弟妻不能戏,师兄的男人更是不能,挖师兄的墙角是毋庸置疑的坏事,他绝对不做。
白浮尘一听他这话,顿时急红了眼睛连连否认,还拉来上官儒让他告诉沈挚他们两人并无关系,结果却没想到上官儒虽然按他的吩咐说了,却是委屈地撇着嘴一脸泪花地跟沈挚说的。沈挚一看这情况,顿时以为是白浮尘强逼上官儒分手,还让他来做媒婆。沈挚和上官儒从小关系就好,哪里见过上官儒这种几乎哭出来的样子,只觉得白浮尘是把他师兄的一片真心砸在泥里用脚狠狠踩,当即就拒绝了白浮尘。
如今,沈挚虽然对白浮尘心生厌恶,但是想着他好歹还是师兄的心上人,才勉强让他继续留在队伍里。
白浮尘气得几乎要死过去,这两天便一见到上官儒就发火,而上官儒也不甘示弱,逮着机会就把白浮尘往死里损,两人同坐马车整整吵吵了一路。
莫名其妙卷进这场漩涡,还天天被迫听那叽叽喳喳的吵架声,沈挚觉得自己有点儿想在杀林小野之前先自裁了。他总算明白了,什么叫:语言有杀人的力量。
离杭州少说还有三天的路程,这三天,沈挚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过、怎么熬了。
白浮尘满身湿透,就回马车给自己和沈挚各拿了一套干的,扭头一看却发现沈挚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溪边只剩下个在喂马的上官儒。白浮尘把衣服换了,就窝在一棵树底下生闷气:“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不愿意成全我和沈挚?你是不是喜欢他?”
上官儒慢悠悠地拔了一把草喂给小白马:“我不是喜欢他,我是喜欢你呀。”
“你!”白浮尘瞪着他,鬼都知道上官儒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他要是真喜欢白浮尘,他跟白浮尘讲话就不会是这么个态度。
“唉,真是可怜天下有情郎,总是被薄情寡性、见异思迁的人辜负,我心里苦啊。”上官儒摸了摸马儿的鬃毛,漫不经心说。
白浮尘说:“你是失忆了还是脑子出了毛病,还是既失忆又脑子出了毛病?我什么时候辜负过你?”
上官儒终于抬起头看向他:“我倒是希望我又失忆又脑子出问题呢,这样就不会在意你这个装作失忆不肯承认我俩关系的负心汉了。”
白浮尘气得眼珠子要变成子弹喷出去射死上官儒:“上官儒,你!”
上官儒慢悠悠地道:“之前还在被窝里喊我相公,现在就是‘上官儒’了,唉,悲哉悲哉。”
白浮尘下一秒就和上官儒扭打在一起。
沈挚躲在树上,看见他二人厮打,心里更加心疼上官儒:上官儒从小修习武功,白浮尘却是半点内力也没,这两个人真要打起来,恐怕不出三招,白浮尘就被制服了,可他师兄却舍不得下手,还在委曲求全,单用拳脚和他斗殴。
这是多么深沉的爱啊。
沈挚越想,就越是痛恨自己的优秀。
如果自己不是那轮太阳,上官儒就不会有这样悲惨的今天了。
苦哉,苦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