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毛毛虫 第八章 拐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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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引被撂倒后,罪魁祸首也从拐角走来。
“嘿嘿,不错的货色吧?收拾收拾绝对能卖个好价钱!”中年男人小心翼翼的商量,似对来人有点惧怕,语气里隐约含着一丝谄媚。
一双黑色麻布鞋渐渐走近,粗粝的手指挑起云引杂草一样的头发,露出他瘦削的五官。
来人身材矮小,两只鼠眼滴溜溜的转着,上上下下的扫视,最后发出一声喑哑的讥笑,在无人小巷里有点吓人。
“还不知道活不活的了呢,一两银子。”
“这……”中年男子很是不甘心,无言中愤怒不已,但面对黑麻鞋一张阴森可怖的脸,也说不出反对的话,只得迅速的交易完毕,拿着钱匆匆离开。
黑麻鞋像拎小鸡一样拽着云引的衣服将他提起来,隔着衣服将他从上到下摸索一遍。
“疑?”他手里一顿,似是发现了什么,伸手从云引脖子里一拉,就拉出一根质地奇特的黑绳,露出下面吊着的一块鸽蛋大小的晶莹玉石,在空气中闪烁着诡异的红色光泽。
黑麻鞋眼睛一亮,这可是好东西!迫不及待的就掏出利器去割那根绳子。可是那根绳子看着纤细,但是也不知是什么材料的,怎么都割不断。绳圈比云引的头略小,除非把他的头也割掉,才能取下玉石,但那也太冒险了点。不光是闹出人命不好交代,万一玉石的价值还比不上人的身价呢?
回去用火烧一下看看!他琢磨着,大喇喇的将人扛在肩上,顺着一条小道回了驻地。
“轱辘……轱辘……”云引是被车的颠簸晃醒的。他睁了一下眼睛,感觉眼眶酸胀十分难过,头还有点晕晕的。撑起身体坐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是谁。
被人贩子绑架了?云引回忆起最后好像是闻到了什么古怪的味道,然后就晕倒了。
环顾四周,七八个和他年龄相近的孩子蜷缩在狭小的车间里。大部分还在沉睡,有那么两个跟他一样是醒着的。
孩子们都衣衫褴褛,好像一个个刚从贫民窟捞出来的。显然,自己落入人贩子手中差不多是既定的事实了。
在现代,他有家财万贯的父母,有权有势的亲戚族人,都没有被人绑架过的经历,过来古代穷的叮当响,混的凄惨无比,居然还有人看得上他,云引感觉挺新奇的。
“咕咕”肚子叫的很响,不知道从那时后又过了几天。他趴在车板间的缝隙向外边看去,但是除了渐渐远去的树和草,什么也没有,似乎又在走山路。
他放弃探查,回身坐着静静看着对面醒着的两个孩子,一个看起来比他大一点,一个不过三四岁。
三四岁的娃娃正委屈的小声抽泣,大的一声不吭的呆在那儿,背光处只能看到一对乌黑的眼珠。但云引对人的目光十分敏感,知道那孩子在看他。于是他优雅而绅士的向那男孩伸出手,微笑道:“你好,我叫云引,很高兴见到你。”
小男孩一惊,看着云引的手,不明所以,迟疑了一会儿,没有和他握手,只轻声的回他:“我,我叫王……小米。”
云引收回了手,有点尴尬,才想到古代并没有这礼节。尴尬只是一瞬,他就又十分热络的跟他新交的小伙伴——王小米唠嗑。
王小米十二岁了,但是极度营养不良,看起来也就十岁左右,瘦的皮包骨头。家里几代务农,十分贫穷。战乱、山洪、瘟疫,遇到如此天灾,兄弟三个父母养活不了,大的可以干活挣钱,小的还在吃奶,剩下他个中不溜的就被卖了。
他提及被亲人卖的事平静异常,似乎很早就已经料到,叙述起来好像跟说“我早上吃了稀饭”一样,没什么感情波动。
我果然是被人贩子骗了。云引再次确认了自己的处境。
“我们要被卖到哪里去?”
王小米侧耳听了听隔壁的动静,才小声的告诉他:“我隐约听他们说,要去魏国。魏国在燕山的另一侧,没有‘鬼病’,也没有发生洪水,太平的很。而且打算要把我们带到魏国的国都风京卖个大价钱。”
“魏国是不是挺远?”都跨国了?可真是颠沛流离的生活,不过好歹这次远行不用靠腿了。
“可不是,我以前听村里人说燕国到魏国走的话要好几个月。”王小米一点也没有小命被人贩子捏在手里的害怕,甚至还有点小兴奋,他第一次离开父母这么远。
“好几个月?”云引有点震惊,要这么久吗?“那咱们走了几天了?”
“昨天才出发的。”
“……”
想想又要风餐露宿几个月,他就想仰天长啸。他随着移民大军从卫城走到海山用了一个月,其间都没有怎么洗过澡,只在河边拿旧衣服沾着水擦了擦身体。到了卫城后,他曾发誓,以后再也不过没有澡洗的日子了,不料现在又步入了当年的后尘。当时还能去河边沾点水,现在他被人贩子绑架,人身自由不受管控,恐怕去河边沾点水都不容易。
要不现在逃出去?云引考虑后觉得还是算了,第一他不定能在荒山野岭中找到回去的路;第二他回去也没什么意思,找不着工作,没有饭吃。索性去魏国看看好了,小米这可怜娃对魏国还挺向往,应该是个不错的国家。到那估计就是被卖去有钱人家当个仆人书童之类的,虽说可能没人权,但是他这条件,没文凭没技术,有固定收入就该知足了。
车还在“轱辘轱辘”的跑着,不时传来马嘶鸣的声音。旁边那个三四岁的小孩子苦累睡着了,只留云引和王小米两个人在那嘁嘁喳喳的说话。
“你是怎么来的?你也有很多兄弟吗?”王小米问他。
“我和我家人在洪水中走散了,然后我遇到一个男骗子,骗我去做工,我跟着他走着走着就晕倒了,醒来就在这里。”
“那应该是**,我见过,他们都是这么被绑来的。”小米指指还在车里昏迷的其他小朋友。
“那**真厉害,我现在头还有点晕。”
“别担心,应该不会有太大的伤害。”
“嗯。”云引闭目养神,开始默默运转云功的内息,很快驱散了那点晕眩。
“你将来想做什么?”小米突然问他,眼睛亮亮的,云引睁开眼近距离观察,发现他的这位小伙伴脸上虽说脏了点,但长得还挺好看,是那种清秀的类型。
“我很小的时候想当天下第一高手,后来觉得太不实际,就改为奥斯卡影帝。”
“什么是欧时卡……帝?”小米听到“帝”字吓了一跳,但前面的附加词他没听懂。
“呃,就是戏子你知道吗?对了,这里有吗?”
“有的,有的。”
“那奥斯卡就是给那种表演特别好的人颁发的称呼。”
王小米露出了然的神色,大方承认自己的孤陋寡闻,并没有听说过这个荣誉。虽说在他认知里戏子是很低等的,但还是诚挚的表达出对他志向的赞扬。
“你呢?”云引问,他看见王小米的神色,明白戏子在古代这个世界不会是什么好前途的职业。
“我想当杨恪那样的英雄将军。”王小米说,眼里全是崇拜和向往。
“杨恪?”这个人名云引似乎听谁说起过,但不知有什么来历,难道是这里的战神?
“你不知道杨恪?”王小米瞪大了圆圆的眼睛,一脸不敢置信。
他是多有名啊?我非要知道。云引郁闷了,也有点奇怪,因为王小米对他的偶像居然直呼其名,没有尊称。
“杨恪是全燕国人的英雄,他是燕宏帝第五个儿子。据说他十二岁就进到军营里,从小兵做起。只用了几年时间就在边疆立了无数奇功,闯下赫赫功名。南商那边可怕他了,还有人说,燕国国力微弱,要不是杨恪在,早就被灭国了。”
“那他今年多大了?”
“他今年十五岁,据说皇上因他功绩打算要破格封他为王呢。”
“……天纵奇才……英勇无可抵挡……”小米说起他的偶像开始滔滔不绝。云引倒是不以为然,这样一个人,似乎是很厉害,可是毕竟不是太子。听小米说杨恪的太子哥哥如今已二十五六,且十分贤德。一个帝王,会允许一个人在军中比他的威望还高吗?怎可能,即便那人是他弟弟也不行。如今一个只有十五岁的皇家少年,连一个农村的少年都对其事迹知之甚详,在消息闭塞的古代如何能够?定是有人刻意宣扬,是祸不是福啊。
一瞬间想了很多,其实有点不服气的意思。遇到比自己优秀的同龄人,总有些不想承认,何况自己现在这么惨。云引也曾被称为武术界和演艺界的“天才”,对于另一个被称为天才的人,让他认同不大可能,但若是转为同情就好接受多了。你优秀你天才,但你关系问题生命隐患也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