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储之祸 第三十章 内忧外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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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中原乃是辽金王朝一权称霸,万里国土皆纳于南氏一族的江山,那么西域则是双雄争辉,两股不相上下的权势胶着多年,企图一口吞并西域土地,并不断入侵中原领土,从而一统天下。
这两股势力,便是蒙萨国与令楼国。
与相对温和的蒙萨国不同,令楼蛮族信奉的是以武称霸,所及之处哀鸿遍野,铁蹄践踏之处民不聊生,乃是真正令人胆寒的嗜血民族。原有并驾齐驱的蒙萨国与之抗衡,可蒙萨王病重,鄂伦与鄂小小皆被囚禁,蒙萨群龙无首,一旦令楼蛮族趁机破了蒙萨国,接下来殃及的必定是都塔兰,乃至中原和整个天下。
“可就算是现在放了鄂伦与鄂小小,凭这两个人,也断然无法抵御令楼蛮族的入侵。”
原本平静的早晨被这惊天噩耗所打乱,众人齐聚囚里白的土毡房内,南迹也醒了过来。和邕坐在垫上,若有所思道:
“这二人心智不全,令楼蛮族的新首领——果邦是个力拔山兮气盖世的不世雄才,一人能敌万人之匹,驭军之道更是无比精通。最重要的是,他心狠手辣,残杀了兄弟手足近十多口才登上首领之位。若他强权来犯,我们必然活不成。”
许是被这消息所震,南迹的烧竟退了大半,眼下竟能脑子清明地说:
“若是以蒙萨国的兵力,加上我们的力量呢?”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和邕望着囚里白那晦暗不明的脸色,踌躇着叹道:
“若是以部落族人的力量,加之阿白唤兽的本领,再以你我之计策去抗衡,约有七成的胜算。只是——若要出战,都塔兰便不再是隐世之地,部落这片桃花源,也将暴露在世人之眼中。阿白,你——”
自始至终,囚里白一言不发,敛目凝眉,那是他从未有过的深沉样子。
每个人心里都清楚,无论当下筹谋得有多周全,若是没有得到囚里白的应允,那么一切都是纸上谈兵,永远无法付诸为行动。然而令楼蛮族依然伺机而动,为保其身而出世,乃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你们都出去,我有话和南迹说。”
众人皆退,南迹在塌上,与囚里白面对面坐着。他的头脑还有一些沉重,然而相比昨晚的难受,已经好了许多。
沉默良久,囚里白才低声开口:
“南迹,你是真的想要我出战,与令楼蛮族对抗吗?”
南迹诚实地回答:
“我只不过是分析了眼下的局面,说出了目前最可行的法子。以咱们现在的处境,若是想要活命,除了助蒙萨国一臂之力外,别无他法。无论是我们还是蒙萨,仅凭一方之力,根本无法战胜令楼蛮族。”
囚里白猛然抬头,截断南迹的话:
“若我宁死都不想出战呢?”
南迹一怔,随即握住囚里白的手,笑得洒脱而释然:
“那我便生随你生,死随你死。”
生随你生,死随你死。这轻飘飘的几个字沉甸甸地打在囚里白的心上,在他情窦初开的心中打下炽热的烙印。
其实他何尝不知道出战是活命唯一的办法,只是在他的内心深处,亦是有他的顾忌。在他懵懂的心里,始终有一个独属于小小少年的单纯的理由。他抬眼,用他素来纯净的碧色眼眸看着南迹,一字一句道:
“南迹,我并不怕出战,也不怕死。我怕的是外面的世界,那个只属于你们中原人的人间。那里有你的皇族,你的嫔妃,甚至有你的孩儿。我怕一旦出了都塔兰,你会从我眼前的这个南迹变回从前的公子迹。你把我的心收走了,我现在满心全是你一人的影子,若是因此让你从我身边溜走,我该怎么办呢?”
原来如此。
南迹的眼睛顿时红了,他从来没有想到,原来他那不谙世事的白儿早已对他情根深种。他只以为白儿是不愿让部落公诸于世,所以才宁死也不愿出战。原来这所有不情愿的理由,囚里白宁愿抛弃生命也要抗拒的理由,仅仅是害怕失去他。
他还能说什么呢。废太子有什么可惜?被母后弃之不顾有什么可惜?足够了,在全天下都弃他,忘他,辱他,苟且偷生不愿救他之时,有这样的一个人肯念他,信他,助他,给他以重生献他以生命,过去重重,还有什么可惜的?
“傻瓜——”
用力把囚里白紧紧拥进怀中,不禁哽咽:
“得你一人,江山荣华何足挂齿?我南迹今生,绝不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