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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哒……”稳定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响起,一下又一下地狠狠敲打着听者的心。
“施主,时间到了。”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和尚双手合十对眼前的人行了一个礼,缓缓开口道。
老和尚眼前是一个极为俊美的男子,盘膝而坐,看上去不过二十来许,雪色的长发如天上的银河倾泻而下直至地面,棱角分明的轮廓自透着一股冷峻,英挺的剑眉斜飞入鬓,双眼紧闭,浓密而黑长的睫毛没有一丝颤动,削薄的嘴唇轻抿,身材颀长,一身墨紫夹银线绣云纹袍,隐隐有光华在其上流动,腰间佩着比目鱼纹月白玉玦,散发着孤傲冷清的气势。听得老和尚的话,男子睫毛微微一颤,睁开了双眼,顿时通身气势大变,威压逼人,黑色的瞳孔如琉璃般剔透,却又让人看不分明,眼波中流转着沧桑。
男子伸出左手,白皙的手腕上还残留着一道伤痕,往里面看依稀可见些许白骨,看着渗人的很。男子低眉,淡唇抿得更紧,老和尚见状微微一叹,将自己的一只手覆在伤口上,金光微闪,少顷,伤口连一丝痕迹都找不到了。说来也怪,一个花甲老人的手却红润地如同刚出生的婴儿,而男子却没有任何疑惑,恍如未见,站了起来。
老和尚把手收了回去,转过身,道:“请随老衲来。”语毕,老和尚便向前走去,脚底闪着金光,隐隐可见莲花的形状,每一步都带着梵音,仔细看去,脚底离地面却有一寸半的距离,跟在其后的男子也是如此,一寸半,不差一分一毫。两人穿过石林,佛庙,老和尚的手更是变幻不停,结着一个又一个繁复的手印,直至一口光滑石井前,井里的水深不可测,老和尚在自己的右手食指上划了一道,渗出殷红的血,他用血在半空画了一个复杂的莲花纹路,血凝在半空,直至图案完成,才降到井里。骤然间,白光乍起,一扇木雕如意门便出现在眼前,高有三寻,老和尚轻轻一推,门便开了,“施主,请。”男子对老和尚行了一礼,开口道:“劳烦住持了。”男子的声音像冰山融化的雪水拍打着玉石,又带有特殊的磁性,会让听的人无端端脸红。男子没有道谢,他知道住持对他们的恩情,也许只是对他,不是一个谢字所能表达的。
男子抬腿跨进了那扇门,门里面是一个巨大的湖,或者说是海,泛着幽幽的蓝黑色,湖上是一座高三十六丈有余的十二角佛塔,共十二层,抬头望不见顶,每个飞角处都挂着一串莲花穗,塔身呈漆黑色,每三层是浓郁的墨色,其后一层是透明的乌色,塔被金色的锁链缠绕着,每一条锁链有成人大腿那么粗。佛塔的四周围着许多和尚,有老有少,共两层,分别对应十二天干和地支,地支在里,天干在外,天干中的癸位空缺着。
和尚们见两人进来,双手合十,道了一声“住持,帝尊。”老和尚点点头,走到了癸位,与此同时,所有和尚盘膝而坐,离地三尺六,手上都挂着一串佛珠,佛珠一瞬间变大,将自己的主人笼罩在其间,老和尚低声念了句阿弥陀佛,所有和尚都动了起来,天干地支不断变化,圣洁的梵音笼罩在这方天地。
男子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指甲都快嵌进肉里去了,还好男子猛然觉察,将伤口淡淡抹去。不知过了多久,梵音总算停了下来,漆黑的佛塔发出一声巨响,所有佛珠在一瞬间炸开,散落一地,和尚们喉咙一甜,又把血咽了下去,不能见血。塔尖上出现了一朵小金莲,飘着落在了帝尊的前面,帝尊微微睁大了双眼,金光散去,金莲里是一个六七岁大的小男孩,着月白色金线云纹袍,袍子已破的有点不成样子了,黑夜般的长发披在他的身后,白皙光洁的脸庞带着几分红晕,一双多情的桃花眼中盛着潋滟的紫色湖水。双目相对,两人的氛围自成一方天地,帝尊的眼中蕴含着三分心疼,三分痛苦,三分喜悦,还有一分自责:眼前的人状若孩童,眸如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