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底的清晨依旧自顾自的带着冬季特有的温度，像水里的冰棱拔凉拔凉的刺向在这个魔都奔波的人群。
    方汀就是在这样一个喧闹而充满活力的时刻醒来，她怔怔的眨巴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上装潢的一脉简洁的四角形方灯。今天难得的睡个好觉，平时这个时间点，对面那家大姐早已出门，那绝无仅有的一嗓子比方汀的闹钟还灵。
    意识慢慢回笼，方汀在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是在华衡远的房子。
    无不遗憾的说了句“可惜了。”
    不知她是叹息这么好的房子被冷落了，还是别的什么事情。
    方汀一把拉开窗帘，外面的阳光穿越稀薄的空气斜斜地映在打蜡的地板上，在点点日光的映照下，屋内冷虽冷，却并不彻骨，甚至带着不经意的燃情。
    方汀利落的收拾的了一番，走时特意检查了包里随身带着的一瓶没有标签的药。下楼后，远远就望见华衡远斜倚在他那辆路虎上。华衡远身着Moschino旗下出品的灰色褶皱长款大衣。Moschino是近二十年在时尚界异军突起的鬼才设计师，在米兰旗下以其名字命名的时装品牌大热，就连方汀这类专注于格子间的女性也知道，可见一斑。
    不得不说，有时候衣服设计出来，当穿在人身上时才会显露出其灵性之处，华衡远这件外套配上里面米白色休闲羊毛衫，将他身上原本的杀伐之气很好的隐藏起来，看上去有着说不上来的风流倜傥。
    方汀在心里数着脚步“……三步，四步……三十二步”
    整整三十二步，方汀走到华衡远身边，不长的距离，也不短，一步一步走在了方汀心间，就像一下子跨越那五年未知的日子里，走回到曾经的回忆。
    两人一起来到方树就读的学校，因为是早上，校园里没有多少人。两人来到校舍楼下，抬眼就看见一个被黑色大衣包裹着的少年，正低头在花园里翻找这什么，白净的侧脸在衣服的映衬下愈发的面无血色，细棱棱的胳膊在风中抖动着，整个人有些瘦的脱形。
    孩子略微低着头，华衡远瞧的不太分明，方汀一眼就认出那是方树，不知道这家伙一大早在这边捣鼓什么。
    “方树”方汀清脆的声音回荡在飘虚的空气中。
    埋着黑脑袋的少年，“唰”地下抬起头，
    “姐，你来啦”
    少年整张脸上的喜色抑制不住，原本消瘦的脸上也透着几分光晕，这才是一个十五岁孩子该有的样子。
    “今天早上舍监老师告诉我你要来，我一大早就在这等你。你都好长时间没来看我了。”
    方汀拉着少年微凉的手，有些宠溺的说道“我这不是来了吗。”
    “对了，你一大早在这干嘛呢，”
    少年遮遮掩掩的嗫嚅“没什么呀”
    随后转移话题，在方汀身侧探头探脑看着华衡远，“姐，这个叔叔是谁呀”
    方汀扯了扯方树的耳朵“什么叔叔啊，要叫哥哥。”
    华衡远笑意盈盈的看着她们姐弟“怎么，阿树现在不认识我了。”
    方树有些诧异的挑起眉毛“我们以前认识吗。”
    华衡远假装愠怒“你这小家伙，以前整天跟在我身后哥哥长，哥哥短的，现在倒好，才多久，就不认识我了。”
    方树想了半天也没有扯出个思绪，便问方汀“姐，有这回事吗？”
    方汀眉毛颤了颤，搓搓了方树的手，脸上表情有些不自然敷衍道：“有是有，只是那会你太小，后来你衡远哥哥就出国了，你大概不记得了。”
    “噢，我说呢，要不像衡远哥哥这么帅的人我怎么会不记得。”方汀朝华衡远笑笑没再搭理方树。
    方汀这次带着方树来到游乐场，准备让他好好放松放松。阿树到底还是小孩子，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吵个不休。华衡远陪着他们玩乐几个温和的游戏，整个行程都将绅士风度发扬到极致。
    方树更是因为姐姐和华衡的到来，一时间弥补了他心中几年对父母的想念，整个人兴奋地停不下来，两颐出现不正常的殷红。
    一路上三人走走玩玩也花了不少时间。三人正准备去吃饭，临走时，方树非拉着方汀要去玩过山车，本来方汀想陪着阿树一起。谁知，正好位子已经坐满了，仅能容阿树一人，方汀看着过山车没有什么危险性，也就放任自流，她和华衡远坐在一旁的长椅上休息。
    华衡远看着眼前一派热闹欢乐的场面，不禁感叹：世界上笑和泪都是等量的，一部分人笑的同时，总会有一群人哭，造化弄人。
    两人静坐了一会儿，他终于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虑：“我当年离开的时候，阿树也不是不记事的孩子，他不该不认得我。”
    方汀早有准备，知道华衡远要问这个问题，深吸了一口气：“他是该认得你，只是是在那场事故之前。”
    华衡远明白了，惨白的脸庞，错位的记忆这一切都连贯起来。
    “是植物性神经混乱，那场事故留下的后遗症。”
    华衡远低沉道“我说阿树看着精神头不如同龄孩子。”
    “现在还算好的时候，基本上稳定下来。医生说是只有不过分激动、过度伤心，平时不会随便发作，随着心情慢慢的平复，慢慢恢复正常也是有可能。”
    “治愈的可能有多大。”
    “……”
    乍起的西风吹乱了方汀的头发，也将方汀的话模糊在风中。
    “啊-----”
    突然，一声凄厉的如针划破金属膜的尖叫刺穿耳膜，直击长空，从刚开始，方汀就有种不祥的预感，几乎一瞬间她奔到过山车下面。
    车上的阿树涕泗横流，紧紧的抓着身上的安全锁链，不住地喘息，嘴角一直微微抽搐着，颤巍巍的呢喃：“火，火，冲天…的…火……”
    方汀冲上去一把按住阿树，将怀里揣着的药拿出来，就着华衡远递过来的水喂他吃下去。华衡远帮着解开阿树身上的锁链，方汀拨开人群，背起这个苍白的少年，一路驾车飞驰到医院。
    

    作者闲话：

    最近忙着考试，我想问问苍天问什么有这么多试要考，赶脚总有一天会挂在考试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