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夜被一场火烧去了安宁，就连白色的雪，悦耳的风铃都难以再给它添上一分平静。有人忙碌地奔波在街头，有人在不知名的地方耳语着消息，而有的人则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只能够迷茫着眼，蜷缩在地上。
    吴志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他觉得自己像一叶扁舟，恍惚地飘在脑海里，等游荡得够久了才被一点光亮刺激到，心脏一颤，背上，四肢，甚至是指尖的疼痛都涌上他的心头。
    尽管他再有涵养，临到这一瞬也暗骂了句‘艹’。
    吃力地张开眼，他原以为会看见烟囱里漏下的光，或者看到被撕碎然后随意扔在地上的衣服，或者自己暗红的血迹，然而入目的只是一间白得骇人的房间。
    房间的四壁与屋顶都是白色的。他的手脚被四个银环禁锢住，在灯光的照耀下泛着森冷的白光。
    我是被抓了吗？
    他回想起那个夜晚。女人杀死那些人的时候，血的味道就散开了，不远的猎犬肯定在第一时间嗅到了味道，然后顺着这些丝线找到他们。女人很厉害，她或许在猎犬赶到现场之前就灵敏地躲开了。所以猎犬找到现场时只看见了昏迷不醒的他。
    啊，他的心里堵上了一层悲凉。
    老天爷为什么要在圣诞夜给他开这个低劣的玩笑？他只不过是个活得小心的人，像个正常人一样做着简单的工作，拿着少而又少的钱养活自己，又像个边缘人一样孤独地生活，拼尽全力逃开外界的追捕，为的不就是个安稳的人生。为什么到头来还是成了这样子，像个怪物一样被抓住。。。。。。。
    突然，正对着他的墙像变色龙一样褪成透明。墙背后若干操纵仪器的研究员以及两位兴趣盎然的看客都出现在他眼前。接着他身下的实验台被操纵着抬高，使他身体与地面形成一定角度，正方便他被人观察。
    这动静吓住了他。他刚才还愤懑悲哀的心一下子变得忐忑不安起来。他像只受惊虚弱的野兽，呼吸变快，连忙用慌乱的眼睛打量这些陌生人。
    高大威猛，穿着蓝色军衣的男人是一个为高权重的人，他习惯性地用手搓动左手小指的戒指。犀利的眼睛盯着卑微者的无力抵抗，仿佛能从中体会到自己的强大。他的身旁站着个矮小瘦弱的男人。那人突起的颧骨，凹陷的眼眶，显出一番病态，然而这些都没能掩饰住他眼中怪异的精明。
    吴志预感到不好的事，他的额上渐渐渗出了汗水。
    这两个人的对话在他眼里就是一场默剧。矮小的男人咧着嘴说话，没顾及高大的人对他的话表示出的不耐，然后他停住了。高大的男人似乎沉吟了半响，随后他略微颔首，给了他准许的回答。
    整个房间静的只听得见吴志的呼吸声，像是一场戏剧的休息时间，让紧张的观众等待下一场的开始。接着帘幕就被拉开了。
    左右墙壁被打开，伸出了两条机械手臂，持着注满蓝色液体的针管靠近实验台上的人。吴志想躲，奈何他没有太多力气，眼睁睁地看着针尖刺进他的肌肤，将满满的一管药水注入他的身体。
    接着，他在短短的三十秒就感受到了药水带来的变化。他的脑袋变得昏涨沉重，神经却变得过分灵敏。他能感受到身下金属试验台传上来的冰凉感，它们仿佛能穿透肌肤直达他的脊椎，成了真正的寒凉刺骨。而他的呼吸，明明那么正常的事情，却能异常地让手臂，脚趾感受到它的存在。
    这是要做什么？
    吴志不安地看向给出命令的高大男人。男人依旧是那副淡然的神情，可他脸上隐隐的笑意好像在对他说，不要急，你马上就知道答案了。
    是的，答案来得猝不及防。
    他的脊椎处传来了猛烈的痛感，一排坚硬的钢针触不及防地刺穿了他的肌肤。身体被刺激地绷紧，用不知哪儿来的力量奋力抬起腰身，然而四肢被禁锢又使他向后弹回，猛然接受了更深的刺入。
    “不要，求求你。。。。。。求求你，啊！”
    他开始不由己地摇头抽搐。在更大的痛苦前，他向男人请求怜悯，然而男人只回给了他一个冷漠的眼神。
    钢针继续深入，无论他如何挣扎，它们都始终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最终刺进了他的脊椎骨。
    撕裂灵魂的痛苦猛地席卷了他，像是被魔鬼吞噬了灵魂一样，他的身体发狂地撞击着实验台发出咚咚的巨响。他的眼珠痛得完全翻过去了，留下一片吓人死鱼白。剧烈的抽搐逼迫他牙关紧要，力气大得快要将牙齿咬碎。血液从皮肉的洞口里溢出，那些流逝的液体就像他的生命一样，缓慢而无奈地消失掉。
    终于，意识的那根弦被彻底崩断了，他的灵魂因为被弹出体外而再也感受不到一丝疼痛。就算失去了意识，他也不由得叹息：总算不再痛了。
    勃朗特目睹着男人受苦的全过程，直到男人在无意识地承担痛苦，他才抬手命人停止了这场虐待。
    这个男人没有像他想要的变成一只怪物。
    “到底怎么回事。”他朝身旁的男人投去不满的目光。
    鬼若有所思了一番，依旧保持他怪异的笑容，“这样级别的痛楚都没让他变化，那只能说明他真的只是个人类。。。。。。”
    勃朗特耐不住心中的火气，一把拽起了男人的衣领，“我警告你，我没那么多时间耗在这儿，他要不是变异人，就把他给解剖掉，不管用什么方法都给我查明，为什么圣女要和他结合。”
    鬼微笑着轻拍勃朗特的手，“解剖倒还不必要，老朽已经叫人取了他的髓液，以后用它研究也能得到答案。这个人很特殊，留下他观察几天说不定能获取更多的信息。”
    勃朗特微眯起了眼，“那你尽快按照你说的做。”他松开手，“韦德给我们带来了太大的损失，我决不容许还有第二次的失败。”
    听到“韦德“，鬼的笑容冷了些，“您请放心，韦德愚蠢地犯了这些错误，而我不会让它们再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