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月光如水水如天 第七十八章 忆往昔,如浮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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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日空投月影稀,路漫漫其修远,念往亦,爱如故。
“容王,你们随本王来吧。”没有一刻耽搁,立刻吩咐侍卫备马出发,且没有提到方才的交易之事,但大家心里必也是有几分明了的。
出发之前,庆帝便宣布张康的新身份,同时暂住王宫。
马车四平八稳地行驶着,而里面的众人的心却是无法平静。
容王握着容瑞微有些发颤的小手,喃喃低语,“瑞儿,要相信自己。”腾出一只手,摸着容瑞柔软的发丝。
“恩。”轻声回应,温润的笑容便出现在了脸上。
风景秀美如画,林间鸟鸣似语,泉水潺潺,叮咚作响,花香四溢于空气之中,带着点点香甜之味,沁人心脾,真乃人间仙境之地。
提起袍摆,缓步而上,“咚咚。”门板发出厚重的响声,惊起群鸟飞散。
“来者何人。”铃音之声从门缝中传出,煞是悦耳。
后退一步,“庆灵庆帝。”
“吱嘎。”一声,门毫无预警地开了,众人凝视,只见一位白衫飘飘,俊逸非凡的男子从里走了出来,“请进。”带着柔和的笑容请大家进去。
空荡的屋子瞬间被填满,“庆帝有话可直说。”凤云给众人倒茶,幽幽开口。
一副“果然瞒不了你”的表情,“这孩子”,指了指容瑞,“希望你能收这孩子为徒。”看着凤云缓缓坐下,轻然端起一杯茶,细闻着茶香,“暂时无法给你们答复,如不介意,可让这孩子再此多留五日。”品茶间隙,凤云一直打量着容瑞,终是没得出肯定的结论。
庆帝一行人在拜别后离开,留下容瑞一人与凤云独处。
其实通过方才的观察,凤云已然是欣赏他的,只是这并不代表一切,于是才有了这五天的观察期。
停下手中的动作,“你叫什么?”凤云开口问道,“容瑞。”闻得此语,凤云心中赞叹,“你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继续提问,“和平,百姓。”回答问题的同时,一双温润的明眸望向凤云,那黑曜石般的瞳孔中闪耀着熠人的光彩。
走到容瑞身边,拉起他的手,拍拍身边的椅子,一起坐下后,“你知道这些话意味着什么吗?”只见容瑞点点头,凤云露出了一个淡淡,却很温暖的笑容。
在接下去的几日中,凤云时常不着痕迹的考验着容瑞,而得到的答案是非常另人满意的。
每次看见凤云望着自己时的表情,容瑞便知道离梦想的距离又近了。
站在凤云居前,风过处,衣袂摆动,容瑞笑了,坚定而自信的笑了,只为迎接最后时刻的到来。
捻指间,坐看潮起潮落,五年时光就此逝去。
春暖花开,冰封已溶解,鱼儿雀跃于自由的归来,飞鸟庆幸于食物的到来。
树影斑驳摇曳生姿,万物复苏繁盛之势,犹如雨后春笋拔地而起,锐不可挡。草木苍翠欲滴,青草的嫩芽新亮人眼,百花争艳,娇艳满园,芬芳漫天际。
如此美丽画卷,轻松怡然,使人心情愉快,而有个地方,却正是哀伤蔓延之时。
东南山林荷鱼村,凤云居外。
容王焦躁的不停踱步,终是无法静下心来,恨不得能立刻进去瞧瞧里头的情况。
张康站在一旁,似心无旁骛,但那紧握的双拳却不似他的神情那般淡然。
鸟儿鸣叫,似带哀伤,凤云居内的气氛更是沉重。
“瑞儿,为师现郑重把凤云的名号传予你。”凤云虚弱得说着,伸出一只略显瘦弱的白皙之手,拉过容瑞的手放与掌心中,“以后,你定要坚持梦想,坚定不移地走下去。”说着,努力扬起一个“别担心”的微笑。
温润的眸子透出点点泪光,“师傅”,容瑞笑着,“瑞儿明白,师傅绝对不会有事的。”望着床上面色苍白之人,容瑞的心像被人狠狠的抽打着。
凤云笑了,“瑞儿长大了,为师可以放心了,真的。”紧紧地握了下容瑞的手,渐渐松开,如烟花最后的绽放,留下了最美的瞬间,却也燃烧了自己的一切。
用力咬着双唇,直到口中有腥甜开始蔓延,温润双眸蒙上薄雾,“师傅,走好。”反手覆上快要滑落的手,重重得按了下,轻轻拿起,放到了凤云胸口,“瑞儿明白。”白色的床单之上,水晕慢慢形成,渐渐模糊,最后逝去,终是成为空中泡沫。
人,不是追求如何生,而是追求如何死,而凤云,得到了今生的追求。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凤云,容瑞的师傅,却也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
在这学习的五年时光中,凤云教会了他无数的东西,那是他一生都受用不尽的。
想起凤云告诉他何谓人生时,容瑞笑了,他静静的起身,对着床上之人跪下一拜,“师傅,谢谢您。”重重的磕头,然后起身为凤云盖上羽被,很是轻柔地为他掖了掖被角。
当他再次转身时,表情已截然不同。
窗户被风吹开,阳光登时侵入,本该是温暖的,可地上那玄黑的影子却是冰凉刺骨。
叶落乌啼随水流,安然别离众往由,不旦日晨难相惜,只得青山送人还。
门,“吱嘎”一声被打开了,容瑞静静地走了出来,众人见之都暗自松了口气,悬着得心也总算得以归位。
“瑞儿,你……”容王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被容瑞打断了,“我已继承凤云之名,但在外面,仍可用容瑞此名。”声音淡淡的,像是秋日之水般,却能激起点点涟漪。
从他的说话态度上,明显的有很多事情已经改变了,然那双温润的明眸却是依旧如此。
张康在激动份上,并无注意到容瑞的改变,“小主人,请跟属下回去吧。”心里想着,如此便也可以真正的报答主子了。
容王在旁看着一切的改变,倏的突然抬头,发现空中云朵随风变换着。即使还会回到原来的形状,但云,却已不是那片云了吧。
容瑞微笑着转身,凤云虽已离去,然影象却渐渐清晰。他还记得师傅曾经告诉过他,指着那片森林告诉他,人,不能为自己而活,就像这些树木,独木,便无法成林。
他记住了这句话,然却遗忘了更为重要的,时间,永远是向前的,而人,则不能为逝去的一切而活。
闭上眼,感受一切,“父王,我打算离开一段时间,之后便会回到此地。”他没有说下去,因为他知道,父王必定明白。
内心是挣扎的,但微笑却是常在的,“瑞儿,记得早些回来。”容王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有些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
下山总应是比上山易,而如今,脚步却沉重不已,繁华似锦往后倒退着,一路的怡人景色已无暇去欣赏。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然两者结合便是梦想。
人生最苦痛的是梦醒了无路可走。做梦的人是幸福的;倘没有看出可以走的路,最要紧的是不要去惊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