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番外 辰琰新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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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正十二年
突鲜辰琰二年
突鲜督城内,一片四海升平。大街上身着裘皮突鲜服饰的百姓脸上个个洋溢着灿烂笑容,叫卖声,欢呼声,鞭炮声夹带着喜气浓浓。乍一看,除却百姓的服饰,只恍惚感觉仿佛到了中原的繁荣城镇,丝毫感觉不出是一个北方游牧民族。
自两年前,原突鲜王突然病重仙逝,突鲜王唯一独子,当年镇守凉都的辰王爷即位后。连续两年,新王大行与大玄朝两国通商政策,番邦结好,还大减税银。这一度,曾被突鲜众多老臣极力反对。还曾有老臣,在朝上,指手痛骂:“新王,大逆不道,这分明是要卖了祖宗打下来的江山。”
据闻,当时新王,只是淡淡一笑,非旦没有惩处这名老臣,还和这名老臣立了个赌约。如若两年内,突鲜境内百姓生活富裕能增,国泰平安,便让这老臣去守凉都边疆。如若是新王输了,便彻底逊位让贤。
据说当时满朝文武,更是吓了个遍,慌忙磕头求他收回旨意。新王却面无表情,丝毫没有收回旨意之意。那老臣也大失了神色,不过碍于面子,不得不应了这赌约。
如今,果然在这短短两年中,突鲜民族迅速发展,到了一个前所从未有过的繁荣景象。非但比起以前,没有了战争,百姓更是丰衣足食,安居乐业。而今日,便是当今新王索洛极,国号辰琰的生诞。
此刻突鲜王宫内,进进出出的宫女太监,显得尤为忙碌。偌大的宫殿里,金柱高耸,大殿到处已经挂满了灯笼,彩条,愣是一片奢华景象。
一身穿蓝色宫装女子,焦急站了许久,同身旁太监说道:“王公公,这会儿陛下在哪里?眼见着稍后便要去万寿楼召见全城百姓了。太妃交代了一定让我将手中的朝珠交到陛下手上的。”
那名太监瞥了眼宫女手中雕花木盘,虽有黄色锦帕遮盖住,却依稀能看见里面几粒朝珠,夹带着金线渗出。他心里明白,这个应该是太妃特别为新王连夜赶制了串出来的,也不敢怠慢。不过还是面露难色,看着眼前宫女,欠身道:“还请姑姑再等下,陛下在上书房内已经许久,不过到底是特别吩咐下来的,不让打扰。”
那宫女一愣,也再不作声。宫里谁不知晓当今新王的脾气,一说出口的话,便没有人可以忤逆。
上书房内,金銮帷幔,印着地上乌金大理石,有些空空荡荡,比起外面的热闹景象,倒显得格外冷清。索洛极一身明黄龙袍,上面绣着金色祥龙。龙袍着于身上,称着俊美脸庞,显得格外贵气。他脚踩金黄缎靴,怔怔站在窗前,目视远方。身后不远处也站着一人,深色束衣。
索洛极修长身影负手而立站了半响,转头看着旁边那人道:“还有什么?无恒。”
无恒又一作揖,缓缓说道:“李迅长已经交了调职书上来,下个月就申请调去边疆守卫。现在就等陛下签署首肯。”
索洛极低哼了声,冷冷说道:“过会把调职书拿来,这帮子人养着从未想过真正做点事,只仗着倚老卖老,这次当是给他们一个警示。”
无恒被这摄人气势一怔,本想着请酌情量刑,因为这不大不小分明就是驳了那些老臣的面子。不过他思忖了下,还是未开口,只拱手作揖道:“是。”毕竟,眼前此人,不是其他人。是一直特例独行,却奇迹般将突鲜带到一个完全新境界的新王。而这些,他从第一次看到眼前这人,便已经深信,似乎只有他才能够做到。
索洛极萧然转身,在目视到眼前上书房内的八角书架时,身形还是不由一顿。自从搬入这皇宫以来,大多数东西都留在了凉都王府。只有这八角书架他是执意要从凉都千里迢迢运了过来的,连被提议做个崭新一模一样的也被驳回。当时连无恒也无法理解,为何一向要求从简的他,此刻竟然要作如此伤劳伤财的事。
他轻叹一笑,许是自己还是这样执意,希望有一日能有那个小人儿的身影,一边冲他尴尬笑着从里面走出。那么久了,只要他一转身,站在这个位子,心竟还是像跳漏半拍。他自嘲一笑,明黄身影顿了顿,继续抬脚走到书桌旁潇洒坐下。
无恒不远处站着,看着眼前索洛极,心想着这主子又同往常一般,站着这个位子,幽深眼眸总要注视着眼前八角书架许久,仿佛想要看出什么般。他不明所以,只知道,那应该还是同那一人有关。过了半响,他心里念叨了一番,伸手又一作揖,缓缓说道:“陛下,仲云山庄萧庄主,也送来了贺礼。”
“哦?”身前索洛极明黄身子一怔,抬眉看来:“这次他是送了什么来?”无恒望着眼前主子,还是不由自主有些震动。他心想,当今世上恐怕也只有此人,再会令自己主子能有这等反应。他其实只见过那萧禛涣不过两次,但只有两次绝对够让人深刻记得那人身上那股摄人的气势。虽然表面上温和淡然,却丝毫不敢轻视他嘴角淡淡的笑意与眼角的犀利。至少在那人,面前来不得半点伪装,或者一不小心便不知自己身首何处。只是奇怪他身旁那些人,却对他俯首称臣。他同他们说话,除了仿佛于身具来的贵气外,却丝毫也不骄作,淡然优雅。他自己当时也曾经想过,如若不是先遇上眼前的主子,他倒也可以去仲云山庄好好闯一下。
“无恒。。”索洛极又唤了声,无恒匆忙答道:“回陛下,礼物便在书桌上这金色信袋内。”索洛极眉毛轻挑,脸上兴趣正浓,修长手指拿起那信袋,缓缓拆开。随着信纸摊开一刹,原本淡定冰冷的俊美脸上还是失去了表情,顷刻间还是身子也是一怔,随即眼里徒有淡淡温柔。
只见信纸中央只有寥寥数字,写得也不够俊秀,最多只是清丽。却足够穿过他幽深眼眸直刺他心。
“索洛极,生辰快乐!携辰儿、禛涣同祝。
欣愉上”
他看到最后几字,心还是不停轻颤。辰儿是去年才刚刚诞生的孩子,那日的孩子终究没有保住。这个是他们第一个孩子,是她硬央着要取这个名字。他修长指尖轻抚信纸,仿佛想感觉纸上曾经那人写时留下的温度。身旁无恒也是一怔,又是这个眼神。不管眼前主子平时怎样雷厉风行,运筹帷幄。但只要一碰到那人的事,便是这个眼神,只有温柔与心疼。他依稀记得那日,他带着侍卫在御龙山的石道上,等着主子同众人出来。他只同邢松刚说了几句话,便听到主子失声大声惊呼那人名字。
随即那萧禛涣也像断裂的弦,发疯一样冲到那人身旁。当时的情景,就算他经历过再多的腥风血雨,也再不会忘记。一娇弱身影倒在血泊中,下半身裙褥已经被血大片染遍。白皙脸上没有了血色,原本该是冰冷刺眼的场景。却因为她脸上还是淡淡的笑,灵动的双眼用力看着众人,连眼角似乎还有微笑,直让人感觉还是温暖,仿佛想告诉身旁的人不要担心。她轻颤着嘴唇想说话,只是一句也未有说出口,便合上了双眼。身旁主子早已经吓白了脸,他从未见过主子这样过,跟了十几年都未有见过他当时就好像被人拿去了魂魄。
而那抱着娇弱身影的萧禛涣更早已眸底便看的出那碎骨的疼痛,完全失了神色大声低唤那人名字。他修长指间泛白,紧紧抱着怀里的人。眼里的惊惶,让人怎么也不会联想到,方才他还从容淡定运筹帷幄的拿下那邪王的仲云山庄庄主。此刻他只是像一个受伤了般,仿佛那样茫然无助。只记得萧禛涣在怀里那人合眼的最后一刻,滴下了滴清泪,无恒看不出那时萧禛涣的表情,只是他无法理解这样一个男子此刻滴下的眼泪,仿佛让身旁每一个人都能看到着碎骨般的疼痛。嘴里还铮铮说道:“欣愉,我还未追你,怎一人就不管我,跑这么快。。”
后来还是邢松脑中清醒,硬是叫身旁南宫澈和余下几个仲云山庄的堂主,拉开萧禛涣和主子两人。他低首思忖了片刻,只铮铮望着主子道,还有一样东西可以救那人,便是主子的血。
因为主子从小便在西域的奇毒中长大。他不止要研究,还需不停试毒,解毒。也造就了主子后来渐渐百毒不侵的独特血种。刑松说,所以这种血种,也许可以救中了兰生毒的那人,但风险便是主子一不小心便会将命一起搭进去。
当时,主子同萧禛涣都如听到希望一般,瞬间眼瞳都有了光彩,猛然抬头望向刑松,随着刑松余下说的话,众人的眼瞳都逐渐暗了下来。谁都知道这个节骨眼上,主子的命意味着什么,不仅对于主子本人与在场的人,更对整个突鲜的人民来说。众人再无了声息,只有一片寂静。而余下发生的,才更是让自己终身难忘。只一秒,只看到萧禛涣脸色清冷,目光直直望向主子,下一秒修长身影,毫不犹豫仲然对着主子跪了下来。
身旁所有人,包括自己在内全部怔然,连同萧禛涣一起长大的南宫澈,也薄唇轻颤,脸色僵住再说不出一句话。自己此刻才反映过来,像这样平时如此高贵,意气风发,脸上一直云淡风清,甚至一直以来大玄皇帝都要礼让三分的一人,此刻长身正跪在了主子面前,却丝毫没有动摇,眼神清冷怔怔望着主子。无恒只意识到如此一人,恐怕自己终其一生也不一定能做到。当时主子也全身怔住,不过只有一瞬,主子勾嘴一笑,轻扫了那人一眼,随即萧然转身,吩咐邢松。
余下三日,在玉铎寺内,整整不眠不朽的三日主子为那人疗伤过血。当殿门打开,众人蜂拥进去,他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修长身影显得格外消瘦,缓缓走出,有些颤抖。自己忙上前搀扶,他见着自己时,虽然苍白无力到仿佛下一秒也要倒下,嘴角却轻声一笑,笑得竟尤为幸福。我只听到他淡淡说道:“如此便好,有了我的血,今生就难再忘了我。”
再后来,那人渐渐恢复了回来。自己常看到她看着主子的表情,仿佛有心疼却也是无奈。她同萧禛涣一起回仲云山庄前特地来找了自己,让我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主子,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让她知道。
我看着她身旁,那个清冷长身,脸色依旧淡然,嘴角也仍然含笑,冲我微微颔首。我知晓这个是仲云山庄萧禛涣给我的承诺,虽然只是淡淡无声,却仿佛稳如磐石那般让人从未有过的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