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至今莲蕊有香尘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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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永康公主笑得花枝乱颤。我的思绪被拉回现实。
“难道真的有什么蹊跷不成?”我恍然间仿佛想到了什么。
“我的昭佩弟媳,你到现在还蒙在骨里,难道世诚没有说过?也难为他每天对着那张“月下青莲映碧池”的美人图发呆……哈哈哈”
美人图?我一头雾水。
“原来你还不知道?这个世诚啊,”公主摇摇头,“其实那次宴会就是想给世诚选个王妃。谁知他自己看上了一个!”
“本来贵嫔王妃和阮王妃都看上那个什么工部尚书家的袁小姐。有人说她身姿轻盈强过能做掌上飞舞的赵飞燕,婀娜妖冶可比步步莲花的潘贵妃。哼,骨瘦如柴,姿色平常,本宫却不以为然。”
公主继续说道:“谁知那天晚上,有人看见了嫦娥下凡,中了邪障。”说着,公主忍不住“扑哧”一笑。“要不是本宫无意中看到这副美人图,还不知这个呆小子的心事呢!”
我恍然大悟,难怪那天听到身后有声音,原来真是有人看到我那放浪形骸的样子。我的脸红得象将落的晚霞。
听了公主的话,我才知道原来那天公主让萧绎画几幅画装饰府第,萧绎亲自送去姐姐那里,以备挑选。结果恰好走到花园,正把我那可笑的样子尽收眼底。那声音就是萧绎手里的画卷不小心掉在地上传来的。
我想像着萧绎那发呆的样子,也不禁羞涩地一笑。
“后来我看到了那幅画,就说,好啊,你把精品都自己藏着,把劣品都给姐姐送去了。本宫故作不悦,终于洞悉了那呆小子的心事。原来昭佩就是他看见的嫦娥啊。”永康公主忍俊不禁。
看来缘分真是天定,所谓人算不如天算。有缘无情,有情无缘,都很痛苦。很多事都是无法说清楚的,如今走到了这一步,真是缘而未了。何况如今正是鱼水交融,两情相悦的时候,我是注定要做湘东王妃了!
“如此说来,昭佩要谢谢姐姐玉成了。”我立即恭恭敬敬地向公主下拜,我猜想后来一定是萧绎求公主帮忙去请旨的,结果那道圣旨才最终降到了我家里。
永康公主搀起我说:“昭佩,一家人怎说两家话?何况本宫也是略尽绵薄之力。”
“姐姐也要考虑下自己的终身了。”我关心地说道。
“哈哈哈……”永康公主又是一阵大笑,”这世上的须眉浊物怎能放入本宫眼内?凡事随缘,如果无缘,还不如把心放下,躲开这世俗的尘缘纷扰,与明月清风为伴,何必执着?只有横下心来,放开俗事,才能拨开乌云见日出!”
“阿弥砣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沉默不语的静远师太终于念了一句佛偈。
我被永康公主这套理论驳得无言以对。而且,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十八年后,我的女儿含贞也走了一条她姑姑一样的道路!
“可是,皇姐,难道这世上没有真情吗?”我踟躇着。
“真情?何谓真情?如父皇对母后?后宫嫔妃都言母后善妒,不容她人。可谁知这才是至情至性,人间挚爱!男人的眼里,女人只不过件衣裳吧。何时想换,全在男人的心情罢了。”公主冷哼一声。
“如今,虽然虚后位以示情意,那也只不过给天下人看的吧!可是父皇现在还不是三宫六院,子女成群?”公主继续说道。
我自知平时父皇对子女诸多溺爱,但如今一听永康公主这般放纵言论,也不由大吃一惊,“皇姐,你……”
“呵呵,昭佩,不瞒你说,我萧梁皇家多叛逆子孙。我大皇姐永兴公主与皇叔的不伦之恋,早已世人皆知。萧正德,一个自以为是,狂妄自大的家伙,还有萧综那个外姓人,父皇都能容忍。何况你我不过说几句话罢了。”永康公主不屑一顾。
“昭佩,你我都是女人,皇姐奉劝你一句,一定要把握住自己的幸福,不要让小人得志,鸠占鹊巢。必要的时候要象我母后那样用些计谋手段,绝对不能心慈手软。”
永康公主的一番高论,使我心绪如潮。我不禁抬头看了一眼师太,师太脸上依然是那样慈和的微笑。
“师太以为如何?怎样才能解脱心中烦恼?”我叹道。
“这世上的事本是由心而生,又由心而灭,之所以无法了结,是因为心有牵挂啊。”
“师太说的极是。”我连连点头。
“唉,这话虽狠了些,也是出于无奈,本宫也是替昭佩你着想。佛家说,人的本性应该清纯,而不应该有种种爱憎之情。由于心性为尘世爱憎所牵,所以人的感情和识见则成了保护自己,攻击他人的武器。至于将来如何,还要看个人造化了。”公主又说道。
“多谢皇姐,您的这份情昭佩领受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顺其自然就好。”师太继续说道。
“师太认为人不应该有爱憎吗?”我心中还有些疑惑。
“沧海桑田,世事变化,看昔日王侯将相,红粉佳人,到头来还不是一片尘土?这世间万物都里不开一个‘变’字。王妃,只有一个‘空’字才能解开这个‘变’字啊。”
“变”字?“空”字?我似有所悟,不由点头。爱又如何?恨又如何?这爱与憎都在个人的心罢,看开了就好。
永康公主喝了一杯我让冰儿泡的菊花莲芯茶,不禁称道:“好,昭佩的品位真是不错,这茶清新爽口,本宫喜欢。那些俗人才是有眼不识金香玉……”
我一听公主这话越来越离谱了,连忙岔开了话题:“公主姐姐,请师太在我这里小住几天如何?”
“好啊,看师太意愿如何?”公主看向静远师太。
“阿迷陀佛,贫尼打扰了。”静远师太再次颔首说道。
“好了,好了,本宫也累了,昭佩和师太也休息吧!”永康公主起身要走。
我连忙招呼冰儿:“冰儿,配上些茶叶给公主带回去慢慢品尝。”
这时一直站在我后边的清涟再次拜下:“奴婢恭送公主。”
永康公主忽然回转过头来,睨了一眼:“本宫差点不认识了,许久不见,清涟出落得越发可人了。”
“奴婢谢过公主夸奖。”
“恩,要好好服侍你们王妃,象当初伺候母后一样。”永康公主叮嘱道。
“奴婢谨记,请公主放心。”。
永康公主走了,清涟领引师太去打坐。
我坐在菱花镜前,弯弯的细眉如月如钩,是早上萧绎帮我画的。萧绎说:“我也来做回张敞①吧!”他当时专注的眼神,曾深深地融进了我湿润的双瞳。
我想,萧绎怎么会忘记我呢!夫妇之情,人伦之本!最难忘却结发情。
寒雪飞天舞,我心盼春归。这春天还会远吗?
注①:张敞:汉时平阳人,宣帝时为京兆尹。张敞替妻子画眉毛。旧时比喻夫妻感情好。《汉书·张敞传》:“然敞无威仪,时罢朝会,过走马章台街,使御史驱,自以便面拊马。又为妇画眉,长安中传张京兆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