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春心莫共花争发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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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头有点晕,深感做一个皇族成员之不易。圣上下边是各位王妃,此外还有太子和萧纶、萧续、萧纪等兄弟和侄子,还有公主、长公主、其他王妃、侧妃等等,我都记不清谁是谁了。大家忙着见礼,寒暄,皇上赐宴,整整一天都没有闲下来。
萧绎回来的时候已经喝得不醒人事了。相必兄弟平素之间要好,此刻又值我们新婚大喜,所以难免贪杯了。
我扶萧绎睡下,正想梳洗一下,忽然听到萧绎一声大喝:“萧正德,你这个宵小,此地焉有你说话的份……”
萧正德?难道?我疑惑了。这个人我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只觉得他那双突兀的眼睛里有一种让人不安的元素,阴沉,黑暗。
“皇兄,继续,照规矩,你先来,谁接不上谁罚三杯……哈哈哈。”一群文痴!梁氏家族兄弟子侄都继承了父皇的文学才华,喜欢谈经论道,吟诗作画。在梁氏周围的殿堂里到处都能感受到浓浓的书香之气。听说父皇在建康城西设立士林馆,召集学者讲学论文。太子和晋安王身边都拢聚着一批文人雅士,经常谈诗论经,把酒言欢。
“皇兄,你只管做魏文帝,本王不想做曹子建……那子建怎能比本王……哈哈哈……”
我倒吸了一口气。幸亏是只有我在这里,否则被无端小人听去那还了得?萧绎口中的皇兄一定不是太子。他每次见到太子都是称呼“太子殿下”,想必那只有晋安王萧纲了。晋安王和萧绎酒醉胡言,但愿别让人听到。
忽然,萧绎又喊道:“萧纶,你住口,你说谁?谁是独眼龙?放肆……”
我叹了口气。在这样的环境里,想必这只残目给萧绎的生活带来了诸多的阴影。就连我当初不也是嫌弃他,何况明争暗斗,别有用心的皇族兄弟呢!
萧绎的额头上冒出了细碎的汗珠。我连忙用丝绢擦去。只见他翻了身又沉沉地睡去。
我忽然之间明白了。虽说现在太子的地位是稳如磐石的,但是那坐拥天下的帝位谁不羡慕呢!夫君,我知道你也一样雄才大略,可惜生不逢时,难展抱负啊。何况上边还有诸多位兄长呢,那个位置无论如何也不会轮在你身上。还不如和我一起远离尘世喧熙,五湖四海,任意遨游,做个自由自在的神仙伴侣……。
婚后的日子淡寡而无味。
萧绎经常不在,我经常独自静静地聆听着风吹树摇的声音,觉得空荡荡的,寂寞的感觉时时浮上心头。
记得那天回门,我母亲拥着我哭泣说:“佩儿,你现在不比以前了。你现在是湘东王妃了。要谨言慎行,切记切记。你是嫡妻,即使不能固宠也一定要求荣。最好能生个长子,这样谁也不会爬到你头上去。母亲我虽然年老失宠,但是有你哥哥在,我就会永远在这个位置上,百年之后就能正大光明地享受徐氏的香火。”
“母亲……”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孩子,咱们女人啊,自古红颜多薄命。”母亲叹道。
“母亲,您放心吧。女儿自有分寸。”
“孩子,你嫁入皇族,母亲想见你一面就难了。”说着,母亲又开始抹起了眼泪。
面对可怜的母亲,我心痛如绞,暗自发誓,一定不会再走母亲的老路,我会努力争取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已是大寒时节。外边都被大雪覆盖着。我望眼窗外的荷池,一片琼瑶,偶尔能看到一部分残露在外的干枯的荷叶,漫天的雪雾,迷迷蒙蒙,天地一片混沌。我不时感到一丝丝寒意,却不肯放弃手里的菊花茶。
案上的参汤不时地冒着热气,袅袅地在空中升旋。我不想喝,虽然这是我的婆母阮修容赏赐的上等人参。
我一直在抄写《净名经》,写得手都酸麻了。只想通过自己的诚意去赢得众位夫人的青睐。这《净名经》是丁贵嫔最擅长的,阮修容也极力推崇,我怎能不小心翼翼,趋之若骛!
可是每次去给阮修容请安。阮修容都不轻不淡的,使我无法近前。该怎么办?
这时,清涟来请安。我很泄气地说:“罢了。”
“王妃,因何事烦恼?”
我又是一声叹息。
“王妃乃皇室贵胄,已富贵至极。奴婢们羡慕极了,为何长叹?”
我望着满屋的经书,一片无奈,亦不知如何作答。
“王妃想必是为修容生日送何礼物烦恼?”
“你怎么知道?”我惊讶地说。正月初六即是我的婆母阮修容的生辰,我一筹莫展,正在发愁,却让她一下子猜透了我的心事。
“王妃,奴婢自幼在宫中长大,对某些事物自是有份不一样的心得。如果奴婢没有记错,应该还有半月的时间就是阮修容的生辰了。”
“是啊,送些什么礼物好呢?”我很愁闷。这么短的时间,让我如何应对?上次归省后悔没有征询母亲的意见,此刻,身边也没有可以商量的人。
只见清涟嫣然一笑,说道:“王妃能否听奴婢一言?”
看她胸有成竹的样子,我不由心里燃起了希望。
“启禀王妃,本朝崇尚节俭,后宫夫人、嫔妃大多素衣素食,自不需预备黄白之物。且佛事繁重,佛家讲究今世吃苦,来世享福;自己吃苦,众生享福。王妃,想必要先吃些苦才行。”
“此话怎讲?”她的这番道理,我反而不解。
“王妃,您在此抄经书,也无非是表示诚意。倘若用一百个不同的“寿”字绣成图,再用一百个不同的“幅”字绣成枕头给修容,修容一定会感动。”清涟说道。
“哎呀,原来如此,我愿意吃苦啊。”我心中狂喜,差点有失礼仪。
可是,这么短的时间,要绣成这么多个不同的“寿”字和“福”字谈何容易?何况我虽然略通文墨,可是这一百个不同的写法倒也难住我了。而且这事我要瞒住萧绎,给他个惊喜。
我正沉吟不语,清涟又说:“王妃,这字的写法倒也不难……”
“难道这你也会?”感到清涟不仅聪慧而且极有见地,我不禁对她刮目相看了。
“奴婢才疏学浅,哪有那个本事?只不过,奴婢知道哪里有这个字样……”清涟又是一脸的浅笑。
“快告诉我,哪里有?”我急道。
“王妃,您忘了永康公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