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我一直在回味表姨父的话：如果心中有不确定，就该去问清楚。我一向不是个胆小的人，怎么到了古代反而变得畏首畏尾了呢？也许真的是因为欧阳堃的地位太高了，所以我才不敢去问。可那些言情小说里的情节都告诉我，猜疑是爱情中最要不得的，所有的误会都源于此。是的，我该将心中的疑惑告诉他，如果他的答案令我失望，我会离开他，毕竟，我现在还未陷得太深。
    于是这晚，我看准欧阳堃的心情还不错，便亲手做了一桌好菜，准备与他“摊牌”。酒过三巡之后，我起身走到琴边，对他说：“我作了首曲子，弹给你听听好不好？”
    他有些惊讶，唇角弯起一个很迷人的弧度：“哦？你还会作曲子？好啊，那我就听听看！”
    我一边微微调整呼吸，让自己的心沉静下来；一边默默回忆着那首歌的曲调，试着让自己进入它的意境。然后拨动琴弦，随着那流泄而出的琴音，轻轻唱了起来：
    细雨飘，轻风摇
    凭藉痴心伴情长
    浩雪落，黄河浊
    任由他绝尘而去
    放下吧，手中琴，我情愿
    唤回那，心底情，宿命牵
    为何要，孤独绕
    你在世界另一边
    对我的深情
    怎能用只字片语写得清，写得清
    不贪求一个缘
    我想起你的脸朝朝暮暮，漫漫人生路
    时时刻刻，看到你的眼眸里，柔情似水
    前生缘，今世来续
    情何物，生死相许
    如有你相伴，不羡鸳鸯不羡仙
    青天动，青山驻
    阵风瞬息万里云
    佳人去，情难尽
    让爱穿越了千年
    好像那苍穹中，心不清
    纵横在千年间，轮回转
    为何让，寂寞长
    我在世界这一边
    对你的思念
    怎能用千言万语说得清，说得清
    只奢望一次醉
    又想起你的脸寻寻觅觅，相逢在梦里
    时时刻刻，看到你的眼眸里，缱绻万千
    前生缘，今世来续
    情何物，生死相许
    如有你相伴，不羡鸳鸯不羡仙
    这歌改编自我最喜欢的一款游戏中的插曲《仙剑问情》，以前每次听时都会感动得一塌糊涂。如今，我觉得它最符合我现在的心境，就稍稍修改了下歌词，借由这个机会唱了出来。当唱到“前世缘，今生来续/情何物，生死相许/如有你相伴，不羡鸳鸯不羡仙”时，心随曲动，跌宕起伏。想着《仙剑》里的情节，想着自己的人生际遇，想着那不可知的未来，不知不觉间，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滚滚而落，一曲终了，竟已泪痕满面。
    欧阳堃坐在那儿，沉默了好久，我也陷在自己的情绪里无法自拔，一时间，屋子里静得有些怕人。直到门外传来轻轻的咳嗽声，我才惊觉时光的流逝：那是欧阳堃的贴身太监李禄，每晚这个时候，他就会在门外提醒欧阳堃该离开了。那每一声咳嗽都像鞭子一样抽在我的身上，让我身心俱痛，我觉得我的自尊和骄傲就这样一点点地被那咳嗽声践踏殆尽。早知如此，我宁愿一直呆在雅竹苑里。那样，我至少还可以每天期待着他的到来，憧憬着有一天他能将我接入六皇子府。他不出现我可以安慰自己说他很忙，他要走我也可以理解成那是因为他不方便在别人府上呆太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直面他给我的屈辱。
    外面的人咳了好几声，欧阳堃依旧没有动静。我偷眼看他，他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眼睛紧紧地盯着我。我被他盯得有些心虚，便起身去帮他拿披风，经过他身边时，他一把拽住了我的手臂。
    “你该早一些弹这首歌给我听。”他低沉地开口，声音里压抑着隐隐的怒气。
    他竟一眼看穿了我的心思！我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打算借由这首歌对他“长篇大论”一番，谁知他只听了歌词就全明白了。一时之间，我有些不知该怎么开口，啜嗫道：“我。。。我。。。”
    他拉我坐在他腿上，一手环住我的肩，一手轻抚我的面颊，声音变得无限温柔：“难怪，这些日子好像总是不大开心，像是有什么心事似的。为什么不早一点对我说呢？”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也。。。不能确定你的心意。”
    他微微抬起我的头，让我对上他的眼睛：“过了这么长时间，经历了这么多事，你还是不能确定我的心意么？”他的眼神一如从前的莫铭，让我情不自禁地沉迷其中。他慢慢俯近我的脸，问：“那现在呢？”
    我还来不及反应，他已吻上了我的双唇。那带着丝冰凉的吻里面有着呼之欲出的欲望。我软在他的怀里，忘记了所有的不甘、压抑、担心、委屈……全身心地回应着他的吻。许久，耳畔传来他略带暗哑的声音：“现在呢？”
    我还沉浸在刚才的吻里，没听见他的话。总觉得，那个吻的感觉好熟悉。他轻轻摇了摇我，笑了：“这都第三次吻你了，还是这样痴痴呆呆的，你这小东西，叫我拿你怎么办才好哦！”
    我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这人，总是这么直白！等一下！他说第三次？
    “不是。。第二次么？”我犹豫地问出口，脸烧得更厉害了。
    他爱怜地点了点我的鼻子，笑道：“第一次是你生病，我给你喂药的时候。原来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啊？我还以为，”他顿了下，若有所思地说：“那次你主动吻我，是因为……”
    “人。。。人家哪有主动嘛！”他居然跟我翻“旧账”我羞得简直想钻到地底下去了。
    他见我的样子，朗声大笑起来，将我的头靠上他的肩膀，哄道：“好好，是我主动的，是我主动的……”
    过了一会儿，他见我的心情已平复下来，便静静地开口道：“其实我把你安置在这里，是怕你在我府中不习惯。那儿有太多的束缚，太多的明争暗斗，我是怕你会受委屈。其实在我心里，这别苑才是我真正的家。因为只有在这里，我才可以完全放松下来。我知道这样的安排会让你担心，但是我没想到会造成你这么大的困扰。”
    “我以为你觉得我见不得光，我怕你有一天突然不要我了，再也不出现了。”我抬头看向他：“你知道么，每晚当我一个人时，我就会想起两句诗：夜深风竹敲秋韵，万叶千声皆是恨。”
    他一震，对上我的眼睛，轻声说：“看来是我做错了。”
    门外的咳嗽声已经显得有些急促，我手上使力，想挣开他的怀抱：“你该走了，我去给你拿披风。”
    他没有动，只是手上加力，将我揽得更紧了。
    “我今天不走了。”他沉沉地开口，声音里有着不容质疑的坚定。
    “可是。。。这样。。不太好吧？”这样会不会给他造成困扰？或许，我不该奢求这么多。
    “你不希望我留下来么？”有些受伤的语气。
    “我，”我有些慌乱，可那个违心的“是”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终于，我说：“不是的。”
    他看着我笑了，笑意浸润了他深邃的黑眸，让我又一次迷迷糊糊地沉醉其中。他俯下头，再次捕捉我的唇。这一次，他的吻是温暖而热烈的，带着烧灼般的感觉，瞬间搅热周围的空气。我的思绪已是一片混乱，只模糊地想：怪不得，一直觉得他的吻好熟悉，原来是生病的那次……
    这一夜，屋外春寒料峭，屋内春光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