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众里寻他千百度  二百五十五、和睦相处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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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宝也是嘴上说笑,真让他在养心殿过夜,他也是不情愿的。只是他这话略为唐突了,听在旁人耳里,倒多了几分以下犯上的意味。当事人回过神一个激灵猛地睁眼,果真见赵恒德别有深意盯着自己,神色一言难尽。
    “皇伯父,阿钰又不困了,”说着,他忙从沈桓良脚边爬起身,见不远处案上有水果,想借此缓和气氛,“和皇伯父待在一起自在多了,比在太嫔娘娘那儿好。”他先是扫了眼沈桓良,见其神色无异,这才胆敢从果盘里拿了桃小口小口啃着。
    “哦?”沈桓良兴味盎然问他,“此话怎讲?”
    喜宝边啃桃边说:“自从父亲丢下阿钰去独游,太嫔娘娘每日都让阿钰温习功课,还要抄写诗文,甚是无趣。”
    说起这茬,他算是提醒沈桓良了。今日巧遇,该吃的吃,该玩的也玩了,却未问他关乎功课的事,听闻这小子一向不学无术,方才学堂一见,反倒不见得。
    “阿钰,”沈桓良意味深长一笑,“先生今日教了什么,和皇伯父说说。”
    “先生教了新字,还解说‘孝’字,讲了几个故事——”喜宝停下啃桃的动作,努力回想课上先生讲了什么,只是一下学又吃又喝的,给忘了。
    沈桓良差点没一口老血给他吐出来,当下不悦蹙眉:“这可不好,敢情樊先生讲的你当耳旁风了?”
    “也不尽然,”小鬼贼兮兮一笑,“先生教的字,阿钰虽不会读,却能写,要不阿钰写给皇伯父看,好不好?”
    “也好,朕还没见过阿钰写字。”沈桓良又吩咐赵恒德去备墨宝,后者面露难色方转身,又给转了回来。
    “皇上……方才回宫,文信阁那头来人说还有奏折……”
    “不妨事,朕晚些时候看。”沈桓良有些不耐,也不知这赵恒德怎的,今日比往常操心劳神得多,话也比往常多。
    喜宝就是好奇,这天子的笔墨纸砚和旁人的究竟有何不同。待宫人将东西呈上来,他第一个凑上前仔细观摩,发现这些和自己见过的并无大异。在他想象中,皇上用的所有物件都该是镶了金玉的,那才有气派。
    “在想什么?”
    小鬼被他叫回神,转眼已有宫婢在替他研磨,他刚认的皇伯父正似笑非笑看着自己,一时莫名羞赧,忙转话锋问:“这些都是皇伯父平日用的吗?”
    “是啊,不过阿钰是第一个用朕墨宝的。”不知为何,沈桓良总能从小家伙的脸上看见另一个熟悉的影子,尤其是他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面像是有整个星空。每次眯眼笑的时候,弯成月牙一般,一排齐刷刷的皓齿光芒若现,尤其是那颗嘴角的梨涡……难怪这孩子生性顽劣,却一再博人喜爱。
    小家伙听他如是说,心中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他努力回忆樊永矜讲的那个字,一笔一划都在脑中闪过。
    待宫婢研好磨,喜宝已然跃跃欲试。他下意识挑了架上最细小的一支,不太熟练用笔尖蘸了墨汁,有模有样在砚边刮墨,将笔毛顺得尖尖的。
    小家伙明显不习惯一笔一划认真写,但为了这个刚认的皇伯父,这次只怕是有史以来最横平竖直的一回了。
    好不容易写完了一个字,他这只小手早已抖得不行,刚放下笔旋即松了口气。不得不说,这个字的确不容易写。
    沈桓良对跃于纸上的字体打量一番,虽说不上好,却也顺眼,毕竟对他这样自小不习正统的孩子来说,已经做得很好了。
    “所以皇伯父,这个字念什么来着?”小小的脑袋藏着大大的疑惑,喜宝前所未有的好学之心莫名被勾起。
    “这是‘懿’字,与‘道义’之‘义’同音,意指美好,多用赞扬女性美德。”话间,沈桓良又提笔将这个字重新写了一遍,行笔之间尽显神韵,看得小家伙连连叫绝。
    “阿钰想起来了,先生是这么念了,又曰‘嘉言懿行’为范,还说太后懿旨也是这个‘懿’字!”小家伙眼里有星辰闪烁,他兴奋得一把抢过沈桓良手中的笔,模仿对方的神韵,又一笔一划把这个字认真写了好几遍,越写越熟练,直到落下最后一笔,脸上的神情仿佛发现宝藏一般出彩。
    “阿钰写得真好,”兴许是初为人师,沈桓良被这孩子淳朴真诚的笑容感染,也随之笑若春风,“阿钰可会写自己的名字?”
    “会。”沈桓凌是教他写过自己的名字,只是他至今也不明白其中道义,喜宝边回忆边写,其中有一笔画写错,方想涂改,却被男人制止。
    “错了便是错了,改一两笔便失了其字神韵,还是换个地方重写罢。”
    沈铭钰。
    铭者,自名也,自名以扬其先祖之美而名著之后世者也;钰,《五音集韵》称之珍宝又坚金也。
    不曾想沈桓凌心思细腻若此,沈桓良由衷感慨:“果真好名,可曾配字?”
    喜宝在外野惯了,旁人叫他“小疯子”“小乞丐”居多,久之便不那么在意自己的姓名。如今有人告诉他,父亲给自己起了个好名,才知姓名为人之表。
    “字?什么字?”
    “常人相敬而呼,必称其表德之字,便是除姓名之外的别称。”言及于此,沈桓良索性替他思量起来,想着替他起什么字好。
    “皇伯父,阿钰就叫阿钰好了,不需要什么字。”
    沈桓良略过他的话,径直提笔落字“烨”,抬首对小家伙笑道:“烨,意指火盛明亮,引义光辉灿烂,往后他人再问你表字为何,岂不明了?”
    喜宝似懂非懂点头,遂在纸上临摹,打量许久将自己的字记了下来。
    “还有这个,先生以诗文经作为例讲了好些,只是阿钰记不大清了——”喜宝在纸上勾勒“孝”字轮廓,落笔仍旧手抖,却也能看个明白,“倘若阿钰没记错,是与‘笑’同音,书册上记——孝,是谓善事父母……”说着,他侧过脸看着对方,神色迟疑道,“皇伯父,阿钰没说错吧?”
    一股莫名情绪兀地涌上心头,沈桓良有一瞬的恍惚,仿佛在很久之前他就见过这个孩子。
    “皇伯父?”
    “咳,方才想起过往,一时走神,”话间,他又低眉仔细打量对方写的字,又接道,“除善事父母,还需庄居所,忠事君,敬涖官,信友人,勇战陈,此五者不遂,是谓不孝。”
    喜宝听得云里雾里,像在听天书,沈桓良见他一脸不解,当下摇首轻笑,耐着性子将方才所言一一写下给他讲说,又列举故事。两人一个不住点头,一个悉心教诲,旁人看在眼里竟是万般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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