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众里寻他千百度 一百五十六、红娘难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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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逍无心赖床,晨起洗漱吃了些甜汤圆,之后去花园散心。娄老头回了昌州,娄琬琰正同宫人蹲在花坛口,听闻脚步声回头见是她,前者不以为意又将头扭回去。
“娄姑娘在看什么?”郑逍好奇凑上前,原来是蚂蚁搬家,排成一条长龙往树洞里钻。
娄琬琰侧目,碍于宫女,只好冲她别扭扯了扯嘴角,继而起身跑去其他角落了。
“娄姑娘,此处甚是无趣,不如你同我去萧贵妃那里请安吧。”
“萧贵妃——?”娄琬琰从桶里舀了瓢清水洒进花坛,漫不经心道,“你的婆婆,自然是你去请安,让我去作甚?”
郑逍尬笑:“先去给贵妃请安,随后咱们再去万花园,”见对方一脸索然无味,她又绕到娄琬琰身前,一脸神秘道,“兴许能见到你想见到的人呢~”
“你什么意思?”娄琬琰侧目,“你知道我想见谁么,别在这里套近乎。”
“知道啊,”郑逍嬉笑,“娄姑娘,虽然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我对你可没敌意,我还知道你想见谁。”
“笑话,”娄琬琰闻言轻蔑一笑,“我想见谁,你如何知道?再者——”她迟疑片刻又淡淡道,“我可没说不喜欢你。”
“你是没说,”郑逍轻笑,“可你这一言一行,分明是讨厌我,不过无妨,倘若你不想看见我,我便再不出现在你眼前。”说着,她面不改色转身,刚抬脚欲离开,便被娄琬琰叫住。
“你可别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后者当下不悦蹙眉,“我只是懒得搭理罢了,何时说不想看见你了?”
郑逍转身窃笑:“那便是想看见我了?”
对方闻言不禁轻笑:“你这二皇子妃倒没个大家闺秀的正形儿,言行像个跳脱的野丫头。”
“你这厢说话也毒,”郑逍不温不火扬唇,“你是大殿下的表妹,我是他二弟媳,论长幼尊卑,我都于你之上,你说我是野丫头,岂不是目无尊长了?”
娄琬琰自知理亏,转过脸去缄默半晌,这才一改态度,心不甘情不愿矮身向她行礼:“琬琰方才冒昧,望二皇子妃恕罪。”
“娄姑娘免礼,方才我是与你说笑呢,你且叫我二嫂便是,二皇子妃四个字多费口舌——”说着,郑逍不顾对方挣脱,一把挽住她的胳膊只笑,“走,咱们去向萧贵妃请安。”
“我有答应你去么?”
“没有,但你既不讨厌我,便与我一同前往吧。”
“你这是什么歪理,我——”
“哎呀,走吧走吧,”郑逍摘了平日端庄贤淑的面具,笑靥如花道,“今日你同我一道,以后你想去哪,也叫上我便是。”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娄琬琰纵是再不耐,也勉强给她些面子,嘴上说不要,两脚却在她软磨硬泡下踉跄跟了上去。
萧氏见二人一道出现,笑靥比往常多些,宫女也比平日勤快些,给她二人上了膳房刚出的花果茶和甜糕,还应萧氏的指示将没吃完的点心打包,给她俩带回去。
回头路上,娄琬琰还没想回去,这才漫不经心问郑逍:“你不是说要去万花园摘花么?”
郑逍一拍脑门,演技浮夸道:“是呀!咱们快走吧,”话间,这步辇也不坐了,她忙拉着对方往反方向走,如果她没记错,万花园在萧氏宫殿的东南方位。
“你作甚笑得如此诡异?”娄琬琰像只弱鸡仔被她拉来扯去,方侧目便见她眉目歪斜,唇角微扬。
郑逍旋即嘻嘻哈哈打马虎眼,只顾将她往目的方位拖拽,琉姝跟至半路,说自个儿尿急,便先小跑去如厕。瑶妆见势不明所以,跟在二人身后,从此处远远望去,宫巷另一处也有一行人与他们往同一方向去。为首那人看着颇为眼熟,笑得一脸狷狂,行走姿态洒脱不羁,不消片刻便消失在宫巷尽头。
时下万花园夏意正甚,各种名花争相斗艳,入眼皆是一片姹紫嫣红,大都是一些叫不上名来的,郑逍看得眼花缭乱,索性让园里的宫人每样采两枝打包。小池塘后假山石旁的八角重檐亭里零星坐着几人,郑逍定睛一看,为首紫衫月袍的确是沈桓凌,这才不动声色凑到娄琬琰身边,小声怂恿对方去重檐亭坐坐,后者早便注意到亭中几人,一脸决绝道:“我才不去凑热闹。”
“难道娄妹妹不想见意中人?”
“那里面可没我意中人。”娄琬琰不屑轻笑。
“那谁是你意中人?”郑逍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前者方开口便忙噤声,见她一脸得逞的笑意,想着方才险些暴露自己,当下丢了白眼过去:“是谁都与你无关,反正不是你。”
“是不是我,”郑逍贼贼一笑,“是你桓良表哥是不是?”
“你胡说什么?!”她这话显然一语中的,娄琬琰只觉一阵心虚,旋即矢口否认,“才不是他,倘若你再胡说,我就走了,再也别让我陪你出来!”说着,她猛地转身就要离开。
“哎哎哎——别啊,”郑逍忙凑至她面前一脸谄笑,“不是他就不是,你急什么?我说,这亭中没你意中人,你却是这亭中人的意中人啊~”
娄琬琰当下横眉竖目:“你又浑说什么?”
“别揣着明白装糊涂,”郑逍一改谄色,继而意味深长笑道,“再傻的人也看得出,沈桓凌喜欢你,何况是你这当事人呢?”
“是啊,他是喜欢我,我一直知道——”对方沾沾自喜道,“想我娄琬琰花容月貌,风华绝代,别说是他,那些男女老少,哪个见了不喜欢?”
郑逍难耐抽了抽嘴角:“你可知,他对你有意,正如你对你表哥有意?”
“都说了,我不喜欢表哥!”被戳中心思的人一般很厌恶她这种人,娄琬琰再听已然失去耐性,索性转身意欲离开。
“那你为何不许意沈桓凌,除了他,还有更合适的人选么?”
后者二话不说,头也不回一字一句道:“你不明白。”
我是不明白,我也不需要明白。
郑逍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默默转过脸,对上重檐亭中男人一双失意的黑眸,心中像打翻了调味瓶,一时间五味具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