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独在异乡为异客  十、幸灾乐祸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19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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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过了一周,郑逍躺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梦里亲朋好友谈笑风生的场面依旧那么真实可循,郑逍第一次梦见和老妈在悬崖边过索桥。前后都是长长的队伍,轮到她的时候,索桥突然从另一头断裂,周围一瞬竟只剩下她们两个。
    我们都要顺着索桥爬下去。
    没有声音,郑逍却轻易读懂老妈的口型,然后她开始思考谁先下去。
    对于这种情境的结局,她想到很多可能性,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永别。
    然后她就坐在悬崖边哭得肝肠寸断。
    郑逍记不清多久前这么哭过了,想到要和陪伴自己成人,她这辈子最信任依赖,最爱戴敬仰的老妈说永别,确实比死了还痛心。她真实感受到身体的力量被逐一抽空,胸口堵着一股气不上不下,鼻头酸涩难耐得折磨人……
    这天亲戚也走得干净了,郑逍昏昏沉沉睁眼,天都暗了,流了满面的清泪还温热着。
    天知道没有内裤的日子有多尴尬,裹着硬干草的白布巾一天换个五六次,郑逍本来就懒,上个厕所累都累个半死。这东西在封建社会对女人来说都认为是污秽所集,家里人都必须远远避开以免遭污秽之物。所以自从奉先殿那次意外流血事件,她已经有一周都没见到沈桓修了。虽然那种莫名的情绪算不上想念,但理不清头绪的感觉也让人心里虚得慌。
    她掀被子坐起身,刚抬头就见一个黑影雕塑一般坐在不远处,霎时吓得大叫出声,整具身体完全动弹不得,从头到脚汗毛直竖,冷汗唰唰从背后渗出。
    “莫不是心念着要去奉先殿守夜,吓哭了?”圆桌上的琉璃盏忽地亮起,沈桓修棱角分明的五官在明黄灯光下显得柔和很多。
    这是什么鬼表情,竟敢对着她笑得一脸讥讽。
    郑逍狠狠抹了把脸,思绪开始转移到今晚的任务上。
    是了,可怜的她虽然没被赐三尺白绫没被杖毙,但萧氏说她亵渎先祖,罚她七日后去奉先殿守夜,到下个月十五那天为止。郑逍心里万匹草泥马奔腾咆哮而过,这萧氏平时温婉贤淑,真恼起来就跟吃了火药似的。眼前再次浮现那白天都阴寒刺骨的地方,更别提月黑风高的晚上。
    只是吓哭倒不至于。
    郑逍突然想到方才那场梦境,一时恍惚起来。她伸手用袖口把满面泪痕擦干,低着头一股莫名感伤再次狂涌而上。
    “你怎么来了……”郑逍强忍鼻头酸楚,用力深吸一口气,想压下这种情绪,不料开口尽是呜咽过后的浓重鼻音。
    对方没应声,只是定定注视她抹眼泪的动作。
    “看什么,”郑逍轻咳一声,开始小声咕哝,“还没吃饭呢,待会儿该有人来接我了。”
    谁知她刚站起身,抬脚往前迈了一步,两腿就像瘫痪一样软绵无力,随后整个人往前重重一趴。
    “Cao!”果不其然,她刚爆粗口,一串低沉轻笑就从头顶传来,郑逍涨红了脸,整个脑仁像炸开了锅开始发麻。她这才想起来,刚刚梦里哭得要死要活,再加上醒来被这厮吓得不轻,身体的气力早被抽空,根本是使不上来的。
    “吓得腿都软了啊……”沈桓修的声音略带一丝颤动,显然笑意犹存。
    “见鬼。”郑逍很少说这个词。
    她确定对方没听清,心里又有气,索性破罐子破摔瘫在地上不再挣扎着起来。
    这厮没安好心哼哼笑着,郑逍膝盖磕得不轻,咬牙忍着哪儿还有心情理会。
    沈桓修兴味盎然起身蹲在她面前,难得腆着脸笑道:“你哭什么?”
    “我没哭。”
    “哭了,”他饶有兴致低头去看郑逍的脸,端着吊儿郎当的腔调道,“我坐在那儿有些时候了,就听你躺在床上哭得大声。”
    郑逍把头埋在膀弯里不说话,又听他凑近在耳边问:“莫不是真怕先祖显灵?”
    郑逍闻言噗嗤一笑,这才抬眼不屑朝对方一瞥。
    “不是吗?”沈桓修不禁挑眉,见她情绪一瞬间逆转,直起身负手而立。
    这时候还没入夏,地上还是冰凉凉的。郑逍寻思着别感冒得病,沉默片刻也从地上爬起来,气数不稳往凳子上大刺刺一坐。
    这架势看起来总像是应了他的话,沈桓修好心倒了杯水给她:“你若不做亏心事,又怕什么,不过是去守夜,何以至泣不成声~”
    “你若真怕,我多遣几个宫女陪你便是。”
    “所以你今天变成话唠了是吗?”郑逍两手扶额,难得狂躁地撸了把鬓发,耷拉着脑袋一副无奈至极的样子。
    沈桓修侧目:“不识好人心。”
    郑逍强压心头不快,深吸口气点头道:“是是是,妾就是胆小如鼠,就是怕晚上见鬼,怕被鬼吃了,那怎么办,难不成妾能恳求殿下陪同左右?”
    沈桓修轻笑:“想都别想。”
    “呵呵……”郑逍皮笑肉不笑。
    “历来各处祠堂寺庙都少不了香火,哪处灭了亮,也有人重新点上,公主只需守在殿内好生歇息方可。”
    郑逍又抹了把脸,懒得理他一脸看好戏的德行,草草清理洗漱一番,吃了些食物便有人来交代她守夜的注意事项,并详细地做了说明。没想到只是去守个灯明,规矩还真的多滥了去,郑逍生怕出个小纰漏,每个字甚至每句话的停顿点都捕捉得极为清楚。
    她见指教女官一副经验老道却和善友好的样子,憋了很久等她要离开的时候才心神恍惚地问:“晚上那里人多吗?”
    “奴婢知道主子的意思,”那女官低眉轻轻笑道,“殿内每间依后檐分为九室,每个屋子都有人看守,贵妃所指那间还有个宫女陪同主子,主子不必担忧。”
    郑逍被人一眼看穿心事,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地附和一笑,随后松了口气,转头又对上沈桓修意味不明的目光,想想是有些瘆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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