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竹马不青梅 第七章 星时熔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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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球发出梦幻般的光彩,迷离了众人的眼。
恢弘的帝京在朝阳的光辉沐浴下,金光琉璃,瑞气千条,紫气东来,显得气象万千。
可是这种勃发的朝气在转到天皇巷中却戛然而止。
高大庄严的王府静静地屹立在晨光下,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挂着黑色的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铁画金钩的题着四个大字,“镇魔王府”。字迹上仿佛流转着天道的神韵,威压凛然,让人不敢直视。门口的石狮子端坐不动,黑曜石的眼睛闪着光,仿佛活的一样,石刻的利齿森然,势要择人而噬!
此时,朱红的王府大门訇然中开,一支身穿黑衣的护卫走出,整齐划一,凛冽骇人。他们身上的黑色太浓重了,像是干涸后的血迹,有一种刺鼻的铁锈味。
黑衣护卫在前,身披丧服的肃穆的葬仪队紧跟在后,抬着两个沉重的黄泉阴沉木棺材,家属亲人两边互拥。走过长长的寂静的街道,道路两旁的人家纷纷开门走出,站在街道两侧默默送行,致以崇敬送别的目光,静静的弯腰行礼。
队伍一路走过,无论是居民静巷、还是平时热闹的主城大街,所有人都默默的在道路两边静默的行礼,不发一语。静哀的动作浓重又悲伤,有些人忍不住了默默的哭泣。
葬仪队行经过的地方声音像是完全被抽走了,整个京城没了平日的喧嚣,更显厚重,在此刻却像是在为为国为民牺牲的将军送行。
纸钱飘飘扬扬洒下,如同下了一场纯净的大雪,把这天地间的一切都完全遮掩,遮掩了悲伤,遮掩了哀愁,遮掩了人们心中的彷徨无措,朦朦胧胧中所有人的表情都看不清了。如同一滴滴滑落的眼泪,不知是否有冤屈,是否有留恋,还是否心愿未了……
……
嗯?
怎么没了?
水晶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一个从一个光彩琉璃的光球变成了一个灰扑扑的圆石头!
全家人正怀着期待、崇敬、求证、激动等各种复杂的心情看着这个老大白靖花了大价钱从帝京买回来的水晶球影像,可是刚刚看到了葬仪的开头,正准备陪伴着大哭一场呢,接下来却没了!
竟然没有了!
花那么大的价钱买的高清晰留影水晶就这么一丢丢内容,太坑人了吧!
他们并不知道所有正在看着战神出葬水晶球的人都是一肚子怨念无法发泄,任何恶毒的诅咒全飞到无良的商家头上了,恨不得自身有穿梭能力,一下子钻进水晶球那边去。
此时众人期待心情的失落和对水晶球的怨念暂时性的压过对战神去世的不敢置信和悲伤。
“白靖,这是怎么回事!”爷爷外公两个老人家气愤填膺。
“大哥,葬礼明明没有完结,水晶影像为什么断开了?是咱们输入的灵力少了?”连一向神情冰冷轻易不开口说话的大姐白冰也有些着急了。
“我看大哥是被那些无量商人给骗了。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大哥你说那人是谁,我一定要去找他算账!”一向跳脱的二哥也咬牙切齿。
“行了,应该就是到这里的。你们以为咱们看的是谁?那是战神,虽然现在已经去世了,但光是遗体也是八级的遗体,散逸的威压以及灵气波动就能够让一般的水晶球承受不住了。这个留影水晶能记录这么多已经是不错了。”还是老爹白辉理智一些,帮白靖解了围。
“哎,是我想要的太多了,八级,光是遗体就珍贵无比,只是,那是战神啊,真想亲自去送他一程。”爷爷拍着脑袋感叹。
“是啊,恨不能现在就在帝京,能给战神扶一下棺椁也是好的,以后怕是连棺椁都见不到了。”外公也有些失魂落魄。
“嗯,只是可怜了家人,一个童稚的小孩子,一个柔弱的女人,不知道该怎样才能撑下去,哎……幸好咱们大家都在。”娘亲感叹亲属遗孤,转头与父亲对视一眼,眼里有着庆幸与幸福。
“嗯,那个男孩子太可怜了,才那么一点大,亲人就不要他了,弟弟你放心,我一定不会不要你的,我会一直照顾你的。”白茵大眼睛中眨着泪花,挤到大哥身旁,抚摸着白然,还在认真的点着头。
白然瞬间满脑门的黑线,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小姑娘的脑回路真是理解不了。
想到刚才从留影水晶中看到的那个全身孤寂面无表情的小男孩,白然不由得有些感叹,他的母亲只顾着自己哭的死去活来,丝毫不看他一眼,他像是被所有人抛弃了隔离了似的,看着格外的萧瑟可怜。哎,太像前世的自己了,不过好歹他还有个母亲呢,应该会好一点吧。
白然抬起小脑袋,看着聚集在一起的家人,偷偷的笑了。
嗯,这一比较,自己就更是幸福啊。
……
此时的焉西山皇家陵园中正在进行水晶球未完成的影像。
这里平时都有重兵守护,此时更是戒备森严。
熔渊看着这雄伟险峻的焉西山群山。主峰格外绵长高大,如祖龙般蜿蜒而行,左右龙虎二行,前呼后拥,气势非凡。四周群山朝拱,众水朝中,前方若众将朝揖,形势俱佳,有万乘之尊之势。实乃不可多得的宝地。
爷爷虽不是至尊,可势却堪比至尊,此墓地也是圣恩浩荡,谕旨亲赐。
可是这又算什么呢,人没了,再多的恩赏加身也是没有用的。
管家走上来请示时间到了,是否可以下棺了。
熔渊冷静的处理着这一切,无喜无悲,母亲指望不上,其他的族亲更是不怀好意。爷爷和父亲一起不在了,别人要是以为星时熔氏一脉就此倒下那是做梦,他们熔氏一脉有爷爷有父亲留下的辉煌,这些还有他来继承!
他不会就此倒下,他有王府要撑起来,他有柔弱的母亲要照顾,他有众多期待他的将士要安排,他有许多别有用心之人去对付,他还有实力强大的敌人要去清除!
他看着两位至亲的人浑身冰冷的躺进了那名贵的棺材,他看着巧夺天工的陪葬品一件一件的放进墓室,他看着墓室石门一层一层的关闭,他看着断龙石封死整个墓穴……
他拉着哭倒的母亲一步一步的退出……
一点一点的咫尺天涯,就像当初看见爷爷和父亲僵硬的尸体,只一眼就是阴阳黄泉,天人永隔!
如今是他亲自推着两位至亲的已经不再温暖的身体永眠于那山之崖、地之心,撕心裂肺的痛早已让他麻木了。
他再也看不到那抱着他飞高高骑大马的父亲了,他再也看不到陪他练剑严格教导他的爷爷了……
再也,看不见了……
生与死的冰冷令他感觉自己再也不会有温度了,这冰冷的距离让他全身无力,世界上已经没有那两个人了,他们永远都不可能再回来了。
母亲哭成泪人,早已瘫软成一团。她只是个柔弱的女人,沉迷于她和父亲的恩爱情浓里,家里的两个顶梁柱倒下来,她的天空、她的世界也都坍塌了。
熔渊有些担心的看着她,她一直以来都被保护的太好,简单的只关心她的情爱,从没有为任何事操过心,唯一的追逐就是父亲。此时此刻她的爱恨她的伤心她的绝望全都化为了一脸的生无可恋,那平时妍丽的容颜也像花儿般的灰败了,这种不祥的预感让熔渊感到无法忽视的心惊肉跳。
不能,不能,不能只丢下他一个人!
他扑上去抱紧母亲瘦弱的身子,心却仍然慌乱的厉害。
母亲取下手上一直带着的青丝编就的手链,戴到他的手腕上,只告诉他这是每一任熔家主母的信物,也是每一任熔家男人的定情之物。
熔渊看着母亲交给他的东西,听着母亲双眼空洞的给他讲述她与父亲的恩情爱意,那一桩桩一件件都甜蜜无比的故事却让他无比害怕,母亲的神情也越来越恍惚,身体也越来越软弱。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渐渐低不可闻,身体的温度一点点逝去,冰凉了他小小的怀抱……
熔渊已经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