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十六: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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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透出光亮时,齐阶就从浑噩的梦境中醒来了。他睁开眼先是看了看在自己怀中熟睡的齐秋行,十分轻微地调整了一下姿势,把齐秋行环住自己腰身的手给放了下来,才将自己躺平。
昨晚他们……并没有做到最后。是自己先叫停的。
他还是有些过不去的地方,即便自己心里已经认定无论以后结局如何,也都会接受齐秋行,可真到了临门一脚的时候他的脑海中就浮现出王后的样子来。
是啊,他这样如何对得起一直待他好,记挂着他照顾着他的王后。显然他还是高估了自己对伦理常情的接受度了。
他扭动去看睡着的齐秋行,对方紧闭着的双眼下是细密的眼睫。而且很特殊的是,齐秋行的眼睫在眼尾十分的纤长,在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显得一双眼睛极为细长,半含着水光,于是被这双眼望着的人,不自觉地便赋予出许多青衣来。
而这样的眼睛齐阶也有一双。他回想了一下,似乎王后的眼睛也是如此,只是因为在女子的身上,反而和他们不那么一样了。
他看着齐秋行的眼睫微微颤动,不由屏住呼吸,生怕自己将人惊醒。
如此珍视对方的心意出来后,齐阶这时又意识到自己和齐秋行是真真正正的有着血脉连接的。这是他从小抱在怀里的人儿啊。如今竟然长得那么结实高大,气息温热的躺在他的身边。
齐阶不自觉地伸出手去抚摸对方的眉眼,只是刚碰到齐秋行的肌肤就被对方抓住了手臂。
“阿由……在干什么呢?”齐秋行的话语含糊不清,但人其实已经苏醒了一会,只是在坏心眼的等着逗着自己的王叔。他早在齐阶将自己的手拿开的时候就清醒了过来,只是一直没有睁眼,以为齐阶是要起身。可等了半响都没有等到齐阶的动作。
“是我吵醒你了?”齐阶温柔地问。
“才没有,我睡的清线。”齐秋行接着在被褥里又缠上齐阶的身体,整个人都贴了上去。他抓住齐阶的手臂往自己的腰上揽。让自己的脸颊在齐阶的下巴处摩挲。
“阿由的脸好软,都没有胡子的吗?”齐秋行嘟嘟囔囔的问。
“说什么胡话,自然是有的,只是天太冷了。”齐阶也是知道自己的毛发不算旺盛,但应该有的东西还是有的,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以前在北国待的久了,胡子这一块始终没什么好气色,只在夏天还愿意冒出来,天气一冷就都缩了回来。
“摸摸我的。”齐秋行拉过齐阶的手往自己的下巴上摸去。齐阶摸到的是一些刺刺地毛茬,按下去能触摸到很坚硬的根系,甚至有些扎手。
强烈的男子气息让齐阶又有些心猿意马起来。齐秋行紧贴着他的身体自然也是第一时间就察觉到对方的变化。
“看来王叔很有精神。”这时候齐秋行却不叫齐阶的小名了,饶有兴致地逗弄他。
齐阶哪能听不出来,只是这时候气氛正好,在齐秋行腰身上的手掐上一把,不像惩戒更似调情一样。齐秋行脑子嗡地一声彻底沉沦下去,拉过齐阶就吻了上去。就这样两个人又在被褥里翻闹了一会,直到齐阶感觉到自己的嘴已经有些发烫才不让对方继续亲下去。
齐秋行心满意足,这一晚已经大大出乎了他的期待,他原本只以为齐阶至少有一部分是因为他的伤势才说松口愿意的,虽然开心但始终还是觉得不安,于是这种不安就变成了一直在试探对方的幼稚行为。
但昨晚……齐秋行活到现在,在此之前他是不可能会想到自己如此欢呼雀跃、心甘情愿地去放下身段去取悦一个人。满心满眼只有对方,甚至想掏空自己的心,把对方完完全全地装进来。这种感觉像是火焰,烧的人全身上下都在叫嚣,只是感受到的不是疼,而是渴求。
他环住齐阶,餍足而不舍的叹了口气。
齐阶听到齐秋行的叹息,不解的问:“怎么还叹上气了?”刚说罢,又觉得这话似曾相识,似乎在不久前才对齐秋行说过。
齐阶才意识到,齐秋行近来叹气的次数多了许多。
他明知故问,甚至面带笑意地问齐秋行:“你年纪轻轻,怎么成天长吁短叹的,还在忧愁什么?”
忧愁什么?对于此时的齐秋行来说,那可实在太多了。
先不说他擅自离宫又在北国遭遇刺杀的事,等回了姜国,他要面对的人,他的父王母后,还有白砚川全都是不好糊弄的。
当然最令他担忧的,还是齐阶。
现在的齐阶对自己温柔,几乎百依百顺,但是等回去了,还会是这样吗?
齐秋行不敢笃定。
“我有些怕……阿由,我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眼下的一切都是一场好梦,真怕梦一醒,什么就都没有了。”齐秋行说到这里,从心底还涌现出一股委屈,他说,“我早上醒了之后都不敢睁开眼,就怕你抛下我走了。”
“我多想让你开开心心的,可你吃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回家了……我又让你为难起来。”齐秋行此时说的并不只是他的情意令齐阶为难,还有许多他不能让齐阶知道的事。
“为什么我们要生在一家呢?”齐秋行不免又是一声叹息。
“别想太多。”齐阶有些心疼的抚慰着对方,他实在太吃齐秋行这一套了。撒娇示弱仗着自己的身份来让自己心软。可齐阶偏偏就毫无办法,每次都纵容着对方。
接下来几天齐阶因为齐秋行的伤口在愈合的关键期,加上对先前刺杀的心有余悸,又生怕对方再有什么意外留下后遗症,只能在府里呆着照顾。这也就让齐秋行有了可乘之机,时不时说自己伤口发疼,让齐阶和自己几乎是时时刻刻的待在一起。
不过齐秋行虽然缠着齐阶作陪,时不时地就要亲近对方讨一些唇齿间的甜头,但始终没有更一进步,连睡觉都是老老实实的。
齐阶心里虽然有些奇怪,不知齐秋行怎么改了性子对自己如此规矩,但也是暗自松了口气,不用想自己的行径对不起王后了。
临平城寒食前夕,凌郁来总算得了空闲,一早下了朝就往齐阶住的地方赶,只是到了地方都快日上三竿了,却得知两个人竟然还懒在房中没有起床。只好让人去敲门叫他们起床,自己则是坐在饭厅里等。
齐秋行此时已经醒来,见到门口有人影出现就下了床轻轻开了条门缝,怕外面的风灌进屋中。
“什么事?”他问。
“公子醒了,凌大人来了,让我叫你们起来。”侍从这时对两人的关系已经心知肚明,知道二人睡在一处,也并不遮掩。
“他来做什么。”齐秋行微微皱了眉,虽然此时他已经不对凌郁来先前和齐阶的关系吃味,但是此时齐阶还在睡着,他一点也不想让人吵醒对方。
“小的不知,只是大人已经在饭厅等着二位了。”侍从这几日看下来,已经很清楚这位才是个最不能得罪的主,身份尊贵是肯定的了,只能一问三不知。
“那让他先等着,等阿由醒了我们就来。”齐秋行说的理直气壮,侍从只好又折回去如实禀告。
凌郁来这几天忙的团团转,好不容易闲下来就想着找齐阶将陈珂的事交待清楚,看看他后面怎么决定。这会听了侍从的回报实在觉得这两人过头了。今日可是个难得艳阳天,北国冬日最珍贵的就是出太阳的日子。
凌郁来想着齐秋行这小子头脑一热提前摆出“君王不早朝”的架势来,怎么齐阶也跟着胡闹呢?齐家的情种不会就出了这俩,还互相看对眼了吧。
侍从看着凌郁来变幻莫测的神情,小心翼翼地询问:“可需要我再去问问?”
凌郁来摆摆手作罢:“算了。饭菜做了吗,先摆上来吧。我也不能白白等着。”
侍从听罢,赶忙就去厨房吩咐了。
这边齐秋行刚回到床榻轻轻掀开被褥躺了进去,齐阶就清醒了过来。昨夜两个人窝在被窝里聊天,先是说齐阶在北国的事,后面又听齐秋行从小到大在宫中的事,两个人聊着聊着就听见鸡鸣声渐起,这才相拥着入了眠。
“刚才是不是有人来过?”齐阶睁开了眼迷迷糊糊地问。
“嗯,凌郁来过来了。”齐秋行轻微地懊恼了一下,心想着怎么还是把人吵醒了,手就伸进被子里放到齐阶的背后轻轻打着拍子。他知道齐阶这段时间来一直睡的不安稳,就在意地问,“吵醒你了。”
“嗯,你身上有点凉。”齐阶把头贴上对方的胸膛,小心地避开了另一边的伤口,又闭上眼假寐起来。只不过才刚眯上眼就想着凌郁来过来八成是要说陈珂的事情,于是整个人的睡意立刻便消散干净。
“我还是起来吧。”齐阶撑着手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不着急,让他等会就是。”齐秋行又劝了劝。
“应该是来说陈珂家里的事。”齐阶已经要翻身下床了。齐秋行听他提起陈珂就不说话了,只好跟着下床给齐阶拿衣服穿戴。两人腻腻歪歪地互相穿好衣裳,简单的洗漱一番就去见了凌郁来。